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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誓言像一条船,到不了彼岸或许就沉没 2(1 / 1)

徐明美长相身材都没什么挑的,又有大龙的力荐,她很快就如愿以偿。也是通过那家夜总会的平台,她认识了不少城中权贵。有个被人称为正哥的男人成为她命中最重要的贵人,不仅帮助她把业绩做到后来者无法企及的高度,还出手大方,对她处处照顾。

他对她说:“你知道吗,你的眼神很美,身处乱世却又好像对周遭的污物全然不知,眼神又干净又有野心。”他喜欢她取悦男人的智慧,也喜欢她柔若无骨的身体,他甚至用了点小手段让大龙进了监狱,帮她除了一大心病。

日子渐渐好过起来,徐明美准备将南澄接到身边一起生活时,却得知南宇知道了南澄的存在,并将她接回了南家。

她晚了一步。

南澄上小学的时候徐明美去看过她一次,刚好遇见南宇开车和安萍、南澈一起接她放学,南澈一看到南澄就拉着她的手不撒,脆生生地叫着“姐姐、姐姐”。他们看起来是非常幸福又和乐融融的一家四口。

徐明美当时便想,既然女儿过得很好,那就不要打扰她的生活了吧。

她回到正哥身边,辞掉了夜总会的工作,安心做他见不得光的女人,他手心里的金丝雀。

随着时间的流逝,年纪越来越大,徐明美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越发觉得孤独。她想和正哥生个孩子,陪陪她,但一直未如愿。

越是得不到,越是挠心抓肺地想。

徐明美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但结果让她很失望——她的身体已极度不适宜受孕,且是高龄,生产会有很大风险。

而在她经受着内心的凄风苦雨时,大龙再次出现了。他因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释放,出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找徐明美,放话说不会让她好过。

那天晚上南澈在去游戏论坛网友聚会的路上看见徐明美,她正被一个高壮的男人强拽着拐进路边的弄堂。

南澈因为好奇,也因为担心,跟了上去,谁知这一跟竟然跟出了麻烦。

那高壮的男人当然就是大龙,和徐明美在出租屋里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他像曾经每一次那样把她压在床上,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破碎的呜咽声从喉咙深处发出来,徐明美无力地抓着、拍打着对方的脸,尖利的指甲划出凌乱的红痕,但这一点也不能撼动男人强而有力的身体。

南澈怕出意外,破门而入,像一头莽撞的小牛撞翻大龙,痴心妄想以他的力量救走徐明美。

大龙从地上爬起来,像怪物一样喝叫着“臭婊子”,一巴掌打翻了徐明美,又将南澈踹翻在地。

南澈在慌乱中摸到一把水果刀,本想举起来威胁大龙,却没想到徐明美在反抗时踹到对方下体,大龙痛得直不起身,她又顺势狠狠蹬了他一脚。而大龙站不稳连连后退,倒在他身后的南澈身上——他手里的那把刀,无声地从后面插入了他的脾脏部位。

南澈吓得脸色惨白,手腕抖得几乎握不住任何东西。

“如果……如果当时送医院可能还不会死,可是阿姨,阿姨疯了一样抢过我手里的刀,在他身上又戳了好几十下……我会不会坐牢啊?我不想坐牢啊……”南澈边喃喃自语边浑身发抖,苍白的皮肤有一种诡异的透明感,细微的红色血管在其下清晰可见,他到最后几乎哭出来。

“你没有杀人,杀人的是徐明美!”南澄的脑海里乱成一片,但无论如何也要保全南澈的想法让她逼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

只片刻,南澄就有了决定。她双手紧紧按住弟弟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南澈你听我说,你好好听我说——你今天晚上和我在一起,我们去看了电影,看完又一起逛了逛商场,然后一起回家。其他一些细节,我们回家再确定……别再说你杀人了,你没有杀人,你和我在一起。”南澈是她唯一的弟弟,她初进南家第一个对她微笑的弟弟,处处维护她、总是跟在她身后喜欢撒娇的弟弟……也是因为她,今晚他才会单独出门遇到徐明美以及之后的事,她当然要保全他。

南澄让南澈把沾血的外套脱下,在绿化带后面的小树林里找了个地方把衣服埋起来之后,这才拉着他强装镇定地回家。

“姐。”在楼道口,南澈又发现了一件事,“我的手表不见了,可能是掉在那个出租屋里了……那块表是妈妈给我定制的,后面刻有我的生日。”他慌张得当即哭了出来。

“你冷静一下,等下给家里打个电话,说我们晚点回去,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我去帮你找回来。”要不是遇上这样的事,南澄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她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如此冷静,像是开启了小宇宙的战士,明知道是错的,却还是要将自己的弟弟维护到底。

他还那么小,他是南家的希望,她不会让他去面对任何风险。

南澄打车去了南澈描述的出租屋。她到了那里时才发现那是待拆的城中村,墙上画满了红色带圈的“拆”字,房子很旧,大多都人去楼空,成为流浪汉暂时的港湾。旧房子像耄耋老人,沉默而绝望地等待挖掘机轰鸣进驻,送它们寿终就寝。

南澄摸黑爬上楼梯,在南澈描述的那扇门前停下脚步,深深吸一口气——门背后应该有具冰凉的尸体,在这个没有人气的旧楼里,黑暗让想象力没有了边界,各种鬼怪故事和恐怖片里的场景朝南澄狠狠扑过来。鸡皮疙瘩瞬间爆满全身的皮肤,汗毛倒竖。她竭力制止自己想要尖叫的恐惧,轻轻推开了门。

手电筒所过之处凌乱异常,地上有大滩的血迹,却没有预想中的狰狞尸体。

情况比南澄想象的好一些,她偷偷松了口气,紧得发麻的头皮也略微松弛了些。

她从进这片城中村的区域前就在脚上套了塑料脚套,防止留下脚印,寻找手表的过程中也分外小心,还将可能留下指纹的每个角落都细心擦拭——她怕南澈有留下什么细微的痕迹。

手表在沙发底下被找到,玻璃面已经碎裂。她将之捡起放在裤子口袋里,又环视了一遍出租屋,披着夜色匆忙离开了那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南澄和南澈一起回家,佯装无事,各自怀着忐忑的心情,昏昏沉沉地入睡。

五天后,拆迁队在拆了一半的废墟中发现了大龙的尸体,沪城晚间新闻当天播出了这条新闻。

那时候离过年只有四天,南澄、南澈和安萍边看电视边吃饭,新闻播到一半,南澈跑到厕所干呕起来。

安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开玩笑说:“你要是个女孩子,妈妈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怀孕了呢。”

南澄想笑又笑不出来,跑去拿纸巾拿到厕所。她按下抽水马桶的按钮,用水声压盖她的声音,对南澈说:“没事的,有姐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南澄的心里也不好过,她比南澈还害怕东窗事发。这几天她上网搜寻过许多资料与案例,关于误杀和自卫杀人的,还有未成年人犯罪的量刑。南澈的情况不算糟糕,但为了他的前途和南家的声誉,他们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隐瞒,就不得不隐瞒到底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南澄没想到事情发生得那么快,但奇怪的是,警察上门竟然不是问南澈的事,只是问她案发当晚在哪里、与谁一起、做了什么。

南澄照着与南澈准备过的答案坦然应对,警察埋头记着笔录,也未曾多说什么,只在最后又单独向南澈求证了些问题。

“吓死我了。”警察一走,南澈拍着胸口松了口气,一转身就对上安萍的目光。

“你们姐弟有什么瞒着我?”知子莫若母,这些天南澈的异常已经引起了安萍的注意,而警察上门询问更点燃了她的怀疑。

南澈只被她问了几句就兜了底,把他误杀了大龙,南澄帮他隐瞒,交代他串供的事都说了一遍。

安萍气得转身就给了南澄一巴掌:“你这个灾祸,看你做的好事!”事关至亲,迁怒是多么正常的情绪反应——又或许,这句责骂她已埋在胸腔许久。

南澄只觉瞬间牙齿松动,她痛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左手捂着脸孔,肩膀缩成别扭的形状,心里委屈却不敢哭。

安萍在客厅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呼吸渐渐平稳,人也镇定了下来。她从冰箱里取出冰袋给南澄敷脸,对她说:“刚才是妈妈太着急了……你做得没错……接下来,你们还是当没事发生就好了,其他的,我和你爸会处理的。”

南澄含着泪,垂下眼眸点点头。

新闻里偶有关于那起凶杀案的跟进报道,但后来就再没人提起了。因为案发现场已经遭到严重破坏,尸体被多处二次伤害,几乎找不到什么直接有利的证据。关于这起凶杀案的讯息少之又少。

和许多发生在这个城市的刑事案件一样,结果大约是要不了了之了。

南澄和南澈都松了口气,他们庆幸这次侥幸逃过一劫。

大年初二的晚上,南宇和安萍出去应酬,被突然而至的暴风雨困在外地无法赶回来。南澈洗过澡之后在南澄的房间玩电脑,磨磨蹭蹭到十点,突然跑到床上盖上被子说:“姐,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和你睡啊?”

“干吗?怕打雷啊?”南澄笑道。

“没干吗……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南澈用被子蒙住头,过了会儿才又道,“最近晚上常常做噩梦,一个人睡有点害怕。”

南澄望着床上把自己裹成一条毛毛虫的南澈,默默叹了口气:“睡就睡吧……我先声明,如果你睡相不好晚上蹬我,我会蹬回去的。”

事实是那天晚上他们谁也没睡着,两姐弟头挨着头说了一夜的话,直到天蒙蒙亮,才各自入眠。

那个窗外风雨交加、室内温馨平静的夜晚,南澈和南澄分享了他与班上某个有好感的女生的故事。

南澈带着一点点抱怨的语气说:“……姐,你不知道她有多呆,我骂她是个死肥妞,她竟然真的信了,哭着把肉包子丢我脸上——好多油,很让人火大。”

南澈听了直笑:“你才让人火大吧,骂人肥妞,还是‘死’的。”

“我随便说说的嘛……她不胖,肉肉的很可爱啊。”

又聊到徐明美,南澈对她始终抱有同情:“也不知道阿姨怎么样了……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认回她吗?”

黑暗中,笑容从南澄脸上逐渐褪去,银色的月光在她眼底折射出微凉的光,她有短时间的沉默,而后才道:“有什么好认的。我并不喜欢这个世界,也不被这个世界欢迎,可她非要带我来……她现在没办法要孩子,想起了我,可是之前呢?她有没有想过没有自己亲妈妈在身边的小孩过得有多辛苦?我不恨她,可是也没有办法爱她,就像个陌生人一样。”

“为什么你可以对爸爸心无芥蒂,却不能原谅徐阿姨?”南澈不解。

南澄想了想说:“因为爸爸起先不知道我的存在,他知道后就算不喜欢我,觉得我是个麻烦,但还是选择把我带回这里,给了我一个家,让我从此不用再担惊受怕。可是徐明美不同,她可以选择让我还是个胚胎的时候就无痛苦地死亡,她也可以在我出生后让我跟在她身边——我知道那或许会比在乡下更辛苦,但不至于觉得自己身似浮萍无枝可依……她都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了把我扔给别人。”

南澄不是不想接纳徐明美,也不是对她没有任何怜惜。徐明美的经历复杂多舛到让人怜惜,如果她只是个旁人,比如南澈,或许也会唏嘘不已,但只要想到十几年前她不负责任地生下她,让她从小就寄人篱下,看尽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无数次在睡梦中叫着妈妈醒来,拥抱她的永远是散发着霉味的棉被,无数次在学校门口眼馋地看着来接孩子的别人的妈妈,心里就一抽一抽地难过。

后来她慢慢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迎合大人的欢心,小心稳妥地生活……

她可以不怨她的迟来,但无法说服自己心无芥蒂地喊她一声“妈妈”。

天光微亮,南澈已有了困意,他在迷迷糊糊中轻声问:“姐,你到底是憎恨阿姨,还是憎恨你自己?”

南澄没有防备,心里被猛击了一下,鼻腔酸意泛滥。

自河堤那晚之后,顾怀南再也没有联系过南澄,她打电话找他,也总是没有人接。

或许是他朋友多,活动也多,所以没时间找她吧。南澄这么安慰自己。

但,年少时的思念总是如百爪挠心般让人难受。在忐忑和煎熬中,南澄终于迎来了新学期开学。

报到那天气温回升,南澄穿着灰色的棉衣觉得有些热,搬新书上上下下跑了两趟,后背就出了一层薄汗,秋衣紧紧地贴在身上。

一上午都没有看到顾怀南,她心里有点慌。

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南澄爬着楼梯走了神,没注意脚下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扑去,怀里的英语课本散落一地。脚踝钻心的疼痛让她当时就“哎哟”一声叫出了口。

临近中午的阳光从转角的窗户处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眼前金晃晃的一片。南澄拍打着手上的灰尘坐起身时,感觉身上的阳光被什么人遮蔽,他投下的阴影覆盖在她的身体之上。

但他只是稍一停顿,就绕过南澄继续往上走去。

“怀南?”南澄抬头看到男生的背影后忍不住叫出他的名字,对方的冷漠让她以为可能认错了人。

顾怀南停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南澄,语调冷漠地问:“有事吗?”

南澄愣了愣,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他眼神冰冷得让她慌张无措,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他们彼此陌生的时期。

“没……没事。”她垂下脸,用手掌撑着墙壁挣扎着站起身。脚踝还是很痛,但是踩了踩好像没有伤到筋骨,她弯下腰把凌乱的课本重新整理成一沓,还要以防冲上跑下的男生踩到书页。

但那么小心,却还是有人莽撞地一脚踩在了南澄收拾书本的手指上。她疼得眼泪瞬间就迸了出来。

“对不起哈!”冒失踩到南澄的人是个短发女生,应该是新入学的高一新生,举着手连连道歉,青春洋溢的脸颊如苹果般芬芳光洁。

“没事。”南澄露出安慰的笑容,事实上仍疼得脸发皱。

好像是听到了莫须有的叹气声,然后明明已经视而不见地往上走的顾怀南竟又折了回来,默默地蹲下身帮南澄把课本整理成一摞。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就自顾自地抱起了所有课本。

“我自己来就好了……”

置若罔闻女生的话,顾怀南目不斜视地往上走,南澄只得跟在他身后。

教室在四楼,他们会经过三个转角,每个转角都有几秒钟能看到顾怀南完整的侧脸。女生有些看晃了眼,阳光在她眼底破碎成无边无际的金色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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