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在地上之后,乔梧的手臂被旁边的人群接连踩了几脚,压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后面又有其他的人没站稳摔在了她的身上。
人群像多米诺骨牌一连串地摔倒了,你压着我,我压着别人。
一时间,惊叫声此起彼伏。
乔梧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便被几个人压倒摔下,摔下去后心脏跳得极快。眼前出现五颜六色的光,也晕晕的。
视觉消失时,身体的其他感官便变得十分敏锐了。
周围一片嘈杂,听得出来场面还是很混乱的。
缓了一会儿,眼前的昏黑渐渐恢复明亮。乔梧这才看清混乱的场面,比想象中的轻些。医院的安保和医护人员匆忙扶起倒地的人,乔梧站起身,弯腰拍了拍身上的灰。
刚一伸手,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就疼得她立马吸了口冷气。紧接着,那阵疼痛愈发明显起来,还没看,却已经能感觉得到面积很大。
她刚刚摔下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把手挡在了身前,手先着地的。
乔梧心下陡然一紧,小心翼翼地卷起袖子,衣服不小心碰到皮肤时,那疼痛险些叫她松了手。
她咬了下唇,正要再试一次。
旁里伸过来一只指骨分明手,握住了她要卷袖子的手。
“我来。”
男人的动作十分麻利,捻着她的长袖口,一点点的往上卷,迅速却又没有触碰到伤口。
岑淮舟垂眼盯着乔梧的伤处看了几秒,白皙娇嫩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一大片的擦伤,露出皮下猩红的组织,看上去格外得骇人。
医院外的地都是彩砖拼接,表面粗糙,这一擦伤,想想都疼。岑淮舟的视线又落在乔梧手肘皮肤本该是最没有痛觉的地方,那里也擦伤得一塌糊涂。
乔梧眼睁睁地看着岑淮舟的唇角渐渐紧抿成一条直线,浑身散发着低气压,似乎心情很是不好。
她动了动手腕,想收回手,却发觉岑淮舟的手牢牢地扣着她,动弹不得。
岑淮舟手指动了下,最后又没动作,语气微沉:“清理伤口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疼,有沙子进去了。”
乔梧没想到昨天不愉快的一别后,隔天就又见面了。岑淮舟看起来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有什么异样。
她的视线落在岑淮舟白大褂的纽扣上,嗯了声:“知道了,谢谢。”
这声谢谢后,岑淮舟的无言中更添了几分压抑。
不过这种氛围下,乔梧甚至还能分心去想为什么岑淮舟会出现在e市的医院里。隐约中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又想不起来。
“岑医生,那边都重新搭好了,你可以过去了。”一个小护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完后才发觉这里的气氛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见乔梧手臂上的伤后,她好心给乔梧指了个方向:“你可以去急诊室找赵医生,他现在在那负责处理你们的伤口。”
乔梧朝她弯唇轻笑:“好,谢谢你。”
小护士腼腆地笑了笑,又看了眼岑淮舟:“岑医生,我先去忙了。”
岑淮舟颔首。
良久的沉默后,乔梧趁着岑淮舟没注意抽回手,小臂至手肘的擦伤因着这动作被牵扯到了,疼得乔梧没忍住“嘶”了声。
她垂下眼,声音平淡:“我去处理伤口了,你忙吧。”
说着,绕过岑淮舟就往医院里走。那个被叫做“赵陆”的瘦高男医生的身影已经走到医院里去了。
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岑淮舟声音淡淡:“怕疼就让医生轻点,娇气点没什么不行。”
乔梧脚步顿了下,没回头。
岑淮舟站在原地,看着乔梧快步跟上去,用没事的右手护在左手上方,小心翼翼地不让人碰到。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里,他才收回视线,长睫颤了颤。
岑淮舟回到棚子下。
旁边的几个一起来参加交流的小组同事见状,不禁好奇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衣服和手上都沾了灰?”
岑淮舟顿了下,顺着那同事的视线垂眸看了眼染了灰尘的白大褂,唇角微抿,抬手掸了掸,声音有些沉:“没什么。”
“哦。”同事也没在意,很快便继续接待来排队的老年人们。
岑淮舟也坐回座位上,在临开始前,定定地坐了几秒后,拿了手机点了几下才又放回去。
乔梧跟着赵陆走到了一间小诊室时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昨天相亲后岑淮舟塞给她的那串车钥匙还没还给他。
但是,她记得昨天她是给岑淮舟发了微信,让他去民宿前台那取的。那钥匙现在应该不在她身上,在前台那?
然而一番自相矛盾的回忆后,乔梧更加不确定了。
赵陆弯腰在放置药品的小推车上整理着要用的东西,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一脸若有所思又茫然的乔梧,好心提醒她:“你在椅子上坐着等吧。”
乔梧的回忆挣扎被打断,她回过神来,在赵陆说的椅子上坐下。抱着已经把钥匙寄放在前台的侥幸心理翻找着包包。
不过也算不上翻找。
毕竟,一打开包包就能看见那串车钥匙。
她突然全部想起来了,她是打算早上出门的时候把钥匙交给前台,所以才会在前一晚上把钥匙放在包包的最上面,就是希望自己看到后能一下子想起来这件事情。
然后现在,她给忘了。
早知道刚刚就该趁着看伤口的时候把钥匙还回去。
乔梧正懊悔着,赵陆已经端着盘子坐到了她对面,温和道:“麻烦你把手伸出来我看一下。”
乔梧伸出手,赵陆看了一眼便拿着几根棉签蘸了药水给她消毒。
乔梧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移开视线。
棉签还没挨上,赵陆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没理,给乔梧第一遍消毒结束后才点开手机看了眼,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眉头一挑。
而后便收了手机,取了新的棉签给乔梧消毒。
乔梧的伤口是向前摔的时候,从粗糙的地面上擦了一小截距离,皮肤都磨破了,露出内里深红的肉,消完毒后看起来就更想结了痂。
上药上到一半的时候,赵陆突然出声,语气听起来挺愉悦的:“我轻点,你要是疼了就跟我说一声。”
乔梧怔了两秒,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弯唇温声说道:“不疼,谢谢医生。”
赵陆轻笑,“没事,这事啊也不用谢我。”
乔梧更加不明所以了,眉眼间流露出迟疑。
赵陆想起微信里的嘱咐,心下对乔梧的好奇更重了,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真真是个美人。
但他还是不明白,好看的姑娘岑淮舟见过不少,怎么这个就能得到特殊对待。
给乔梧的伤口上缠了圈纱布,赵陆的任务就算完成,他站起身,在乔梧也跟着站起来的时候,对她笑了下:“我本来也没这么动作小心翼翼的,是有人给我发消息嘱咐我下手轻点,不然以后就不帮我值班了。”
乔梧闻言,怔了几秒。
目光顺着赵陆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机上,后知后觉那“有人”说的是岑淮舟。
坐上返程的公交车后,乔梧蓦地笑了下。
她还挺没良心的。
小型踩踏事件后,岑淮舟坐下没多久,轮班接替他的医生就到了。
出现在急诊室里时,里面只有赵陆一个人,岑淮舟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微哑:“人呢?”
“什么人?”这乍一问,赵陆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岑淮舟眉心微蹙,“就是刚刚让你——”
话还没说完,赵陆“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了。靠在椅子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是医生,给人家姑娘处理完伤口不就说可以走了么,不然我要是留着她吃顿饭,你才该气吧?”
“还让我轻点,”赵陆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之前你给那些个漂亮小姑娘处理伤口时,怎么不想着轻点。合着你这是区别对待啊。”
岑淮舟瞥他,随手招呼过去:“少说废,没别的了?”
赵陆见他还挺认真的,也没再开玩笑,从口袋里把乔梧交给他的那串车钥匙放在桌上努了努嘴:“喏,那漂亮姑娘留的,说是....让我帮忙转交给你。”
岑淮舟闻言,视线落在那串钥匙上。
眸色渐深。
回到w市的当天,乔梧随便洗了澡,而后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阚鹿的电话差点把她的手机打爆了。
正要回过去的时候,阚鹿又打来了,乔梧接起,阚鹿松了口气:“但凡你再晚一点接电话,我都准备去报警了!”
乔梧笑着报了个平安,又安抚了她好一会儿,阚鹿才彻底放下心来,语气颇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老受伤。不过说起来,你跟岑淮舟还挺有缘的嘛,走哪哪都能碰见。”
乔梧一怔,好像也是。
从她回国后,岑淮舟就一点点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当了一个多月的邻居。
不知道什么时候,阚鹿没再咋咋呼呼。隔着手机,阚鹿有些迟疑地说出了憋了很久的话:“阿梧,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乔梧有预感,但她还是嗯了声,“你问吧。”
阚鹿小心翼翼地开口:“阿梧,你现在还喜不喜欢岑淮舟啊?”
即便早有预料,但是在听到这个问题后,
乔梧的心跳还是乱了节奏。
“.......”
乔梧没立刻回答,阚鹿也没催她。
半晌。
乔梧抿了下唇:“我——”
“咚咚咚——”
乔梧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大门被人敲响。
阚鹿也听见了这动静,“你先去吧,我们待会儿再聊。”
乔梧快步走到门前,从猫眼里往外看去,岑璐一脸焦急地敲着门:“乔梧,你在家吗?”
见状,乔梧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
岑淮舟错了,习惯性用手敲门的人不止她一个。
上一次她去敲岑淮舟的门,男人看了眼她敲门的手,眼神里满满都是“你是不是傻”。
乔梧没再多想,立马打开门,关切问道:“岑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见到她,岑璐松了口气,指了指对面,声音里带着丝哭腔:“乔梧,你知不知道我哥家门的新密码啊,他今天凌晨从e市回来后就发烧了,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他一直没接。我叔叔婶婶都回b市了,就我哥一个人在这了。”
发烧了?
乔梧无意识地咬磨着唇瓣,而后才想起来岑璐,心下莫名地有些不安,却还是温和地安抚着岑璐:“应该没事的,我们再敲敲看说不定只是睡着了呢。”
岑璐眼眶里都有泪水了,强忍着没哭,忙不迭点头:“好。”
乔梧按了几次门铃,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更没人来开门。她索性直接上手敲门,另一只手用手机给岑淮舟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乔梧的手指都敲得没知觉了,在她的不安更进一步发酵时,门却“咔”地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岑淮舟脸色看起来很糟糕,唇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目光落在乔梧的脸上,刚要开口却没压抑住咳嗽的欲望,抬手握拳虚掩在唇边咳了几声。
看见乔梧发红的关节后,眸色陡然幽沉,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沙子磨砺过:“你是不是笨,拿手敲门,手不疼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仙女们的营养液~等我有时间就加更!啾咪~【剧透:阿梧即将干出一件大事!】感谢在2021-03-2102:59:06~2021-03-2202:5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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