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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少年志在,国粹不死⑩(1 / 1)

论文交上去后,钱萍给风红缨回了消息。

[至少要一个月后,上边才会给你答复。]

风红缨明白,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国家电视台邀请了老一辈京剧大师前往国家台录制节目,这几个月,前辈们都在敲锣打鼓的排节目。

没时间很正常。

北方的雪天湿冷,雪籽砸在脸上生疼。

“庶哥,明天我来不了了。”

一下雪,逗留在天桥下听戏的人十个中只有一两个,这都算多的。

风红缨这几天被钱萍压在练功房出不来,有时候晚上十点多了,风红缨抽空跑出来一看,发现拉二胡的庶哥还在。

一把黑伞慵懒的打在头顶,双手冻红了还在那拉。

庶哥在天桥下拉二胡拉了快有三年。

风红缨只知道庶哥的名字,至于庶哥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执著在天桥下乞讨度日,庶哥没说。

不过就平时的交谈,风红缨觉得庶哥挺有文化的。

“不来啦?”

庶哥语气染上不舍,倔强的别开脸:“走吧走吧,你是大学生,跟我一个乞丐呆在一块不合适。”

风红缨蹲下身,将一件火红的棉袄搭在男人的肩上。

“谁说我不来了?我还来,不过我过年前要出国演出,一时半伙人不在国内。”

一听风红缨还来,男人摩挲二胡的粗糙大手动了动,将二胡放进盒子里后,男人慢吞吞的起身扯红棉袄的拉链。

男人眼瞎,摩挲半天也没能将拉链对齐。

风红缨伸手帮忙,拉到衣领。

“庶哥,等我回来了,你拉,我唱,咱们这个天桥组合永远都不散,好不好?”

男人摘下了墨镜,风红缨心惊胆战了下。

男人是真瞎。

双目两侧的伤痕扭曲可怖,最令人不敢直视的是,男人眼中没有眼球…

“吓到了?”男人擦擦泪,下一秒戴上墨镜垂着脑袋。

又恢复了从前的邋遢和闷不吭声。

风红缨没问男人从前的过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大年三十晚,风红缨哈了一口热气。

[新年快乐,红缨!]

宿舍群三个小姐妹发了一堆祝福的话,可惜她人在国外不能及时回复。

回了个祝福后,风红缨赶紧将流量给关了。

没钱,连国际漫游都开不起。

不过明天就好啦,五套房三个月的租金一到账,她又变成了能够实现卤肥肠自由的富婆。

学校艺术团承接国家剧团,今年出来进行艺术交流的队伍有好几个,她跟着钱萍并没有走远,而是游走在华国边界附近的几个小国。

有当地的女人朝风红缨走来,双手合十,操着蹩脚的语言。

“你好,小风。”

女人叫苏尔雅,翻译过来就是太阳的意思。

然而这样明媚漂亮的女孩,今晚就要嫁人了。

说是嫁人,其实是嫁给一棵树。

那种树是神树的化身,女人嫁给神树后只是成亲的而第一步。

苏尔雅要在家里的牛棚住半个月。

半个月后,苏尔雅才能穿上新娘服前往夫家。

苏尔雅的家距离华国边境不远,会说一点华国的语言。

“给你。”

苏尔雅是来送新婚米糕的。

这种白白胖胖上面撒有芝麻的米糕在当地只有富贵人家做喜事才会有。

苏尔雅嫁的那家人很有钱,父母为了给儿子攒学费,将十六岁的苏尔雅半卖半嫁了出去。

“谢谢。”

风红缨接过米糕咬了口,米糕微甜,吃进嘴里却很不是滋味。

钱主任昨晚告诉她,苏尔雅要嫁的男人比她爸只小几岁。

苏尔雅五官很美,笑起来异域风情十足。

“小风。”苏尔雅喊,“听说你们国家结婚有花夜?”

风红缨:“叫洞房花烛夜。”

苏尔雅瞪着大大的眼睛:“是什么样的?”

她很喜欢华国的文化,所以偷偷的跑到华国边境人家学习华国的文字,以为有朝一日能去繁华的华国看看,现在……

没机会了,她马上就要嫁人。

嫁了人就要裹得严严实实,到那时别说去看看华国,连出门都成问题。

这里的女人,一旦嫁了人就要蹲守在屋里。

得知华国艺术团要在这里过年,苏尔雅高兴坏了。

还是会唱歌的华国人!

她觉得台上的小风唱得真好听,可她不太能听懂,但男人们似乎很喜欢听,不过他们更喜欢看小风。

那些下流的话……

还好小风不懂这里的语言,不然要是让小风知道男人们对她流肮脏的口水就坏了。

风红缨起身套上状元袍,正准备开嗓唱两句有关洞房花烛夜的戏给苏尔雅听时,外边钱萍的声音乍起。

“小风——”

钱萍撩开帘子:“换好戏服没,赶紧的,咱们要往哨所那边去了——”

艺术团其实并不在苏尔雅所在的村里表演,是在这个国家的市中心。

她们本来在昨天要飞其他国家,这不过新年嘛,团长决定先不飞,直接来苏尔雅所在的村寨,打算晚上为华国边防部队送去一个惊喜。

“马上就好了!”

几个月在外奔波,风红缨现在的化妆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从冰冷的榆树汁里捞出假发片子,片子黏上脸颊上的皮肤,风红缨冷的直打哆嗦。

苏尔雅拘谨的看了眼进来的钱萍,见短头发的钱萍靠近,苏尔雅下意识扯过头巾将漂亮的脸蛋捂住。

下一秒,苏尔雅拎起裙角就跑。

“苏尔雅——”

风红缨放下片子追出来,可惜没追上。

苏尔雅就像雪地里的精灵,哗啦一下就没了影子。

钱萍亲自上手替风红缨打理待会要戴得凤冠。

沉甸甸的凤冠一戴上,风红缨感觉头至少重了七八斤。

往边防军部队所在基地走时,风红缨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响起的热闹声。

那是苏尔雅的婚礼。

和一棵树的婚礼。

“走吧。”

钱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风红缨,风红缨身上这套华丽的戏服和凤冠是国家剧团特意从国内一位收藏大家那里借来的。

不是隆重场合,这套行头一般请不出来。

那位收藏大家年轻时在边疆做边防警察,因着任务保密的原则,边防警察好几年都回不了家乡的怀抱。

思念家乡时,他就默默的掏出国徽亲一亲。

退役后,他养成了收藏国家宝藏的习惯,一旦在拍卖会上看到自己国家的文物,无论多少钱,他都要买下来送到国家博物馆。

风红缨身上这套行头也是,等为边防军人演唱完毕后,这套戏服会坐飞机送往故宫收藏。

村子背靠大山,山上积雪常年不化。

入了夜,雪越下越大。

托宝藏戏服的福,风红缨等主演被哨所的厨娘安排在仓库取暖。

厨娘是随军军嫂,性子温婉。

“饿不饿?”厨娘小信笑着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羊奶。

“味道有点膻,也不知道你习不习惯这奶,咱们这除了羊奶也没啥好吃的给你。”

风红缨摆摆手,指了指涂了鲜艳口脂的嘴唇。

“谢谢小信姐,我一时怕是喝不了,我这妆不能花。”

小信:“理解理解,要不吃点羊肉吧,我撕小点给你吃。”

这个可以。

吃了半碗撕成小条的羊肉,风红缨肚子里终于暖和了不少。

“他们还没回来吗?”

他们指的是坚守在祖国边疆领土之上的边防军队。

外边的雪越下越大,纷杂的雪籽砸得仓库屋顶噼里啪啦骤响,上边唯一一块亮瓦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小信抬起手表看了看。

“应该快了,今晚毕竟是新年,出去巡逻的人怎么着也会在十二点前赶回来吃饺子。”

风红缨追问了一句:“大家平时都要到了半夜才回哨所吗?”

“时间没个准,大家都没闲工夫,排着班呢,你累了我顶,我累了你上这样式的。”

小信边包饺子边往山下张望。

风红缨想帮忙都没折,她的戏服不能脏。

山上的气温低,唯恐嗓子冻上开不了,风红缨便起身来回走动,边走边默戏。

大约半个钟头后,小信突然甩开火钳朝山下挥手。

“嘿,他们回来了——”

风红缨提着戏服小碎步走过来。

目光所至皆为白色,唯有半山腰处有红点移动。

风红缨视力好,认出那是祖国鲜艳的国旗。

飘飘国旗迎风展,随着军人魁梧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山上来。

进哨所时,送旗队的人肃然的先将红旗上的雪花揩掉,红旗插好后,军人们才开始顾及自己身上厚重的冰雪。

“快快快——”

“各就各位,都准备好了没?”

团长一张脸冻得通红,操着气声不停嘱咐。

“这是旧年最后一场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团长笑眯眯:“边防军人辛苦,他们没时间回家和家人团圆,在山上也没时间娱乐看电视,咱们作为艺术表演者,给他们带来一场祖国的国粹表演是应该的,唱完了咱们军民一起乐呵的吃饺子过新年!”

团里的姑娘们纷纷鼓掌,声音震耳欲聋。

掌声中有激动。

能在异国他乡慰问辛劳的边防军人,那是她们的荣幸。

至于为什么要拍这么大声……

因为冷啊!

今晚这场戏要求有出色的身段,风红缨等女孩子勒了腰,穿多了显得臃肿。

为了好看,几人戏服里边都没穿棉衣。

等候在后台时,风红缨除了冷之外,还有点缺氧。

小信看出了不对劲,赶忙给风红缨送来了氧气瓶。

候场的时间并没有很久,小信等人将热气腾腾的饺子连锅一起搬到简陋的平房时,团长冲风红缨挥了挥手。

下一秒,食堂响起一声声激昂的唢呐声。

唢呐一出手,其他靠边走。

耳熟的家乡乐器在周围响起来,军人齐齐放下筷子张望。

哨所布有边防警察,一般人进不来,能进来得肯定是同胞。

思及此,几个年轻的兵蛋子乐开了花。

今天是祖国的新年,这种欢喜的时刻听到唢呐声,难道有同胞来哨所给他们送欢喜来了?

几个兵蛋子开心地站了起来。

祖国派人送温暖的事时常发生,但鲜少会来这地方。

不是没人愿意来,而是他们休息的时间短,根本无暇去招待国内来送温暖的人。

“谁?”

“出来呀?”

千呼万唤中,风红缨缓步走了出来。

乍然看到盛装打扮的风红缨,刚还一个劲喊着让人出来的兵蛋子一下红了脸。

他们已经有两年没和女孩子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

小信不算,小信是他们所有新兵的姐姐。

风红缨一出场,京二胡,锣鼓纷纷上台。

不大的食堂内,看热闹的军人们自发的在风红缨等人的外边围成一个圈。

风红缨挥动衣袖,悠悠唱开。

在国内,京剧的传唱度也许并不高,但对远在边疆的军人们而言,这是他们在山里巡逻的唯一消遣。

曾经为此还闹出过新闻。

有人笑话当兵回来的同学过得老土,哈哈大笑指责同学连时下流行的歌啊,口头禅啊都不懂。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一度惊动了国家高层报社,国家日报严厉批评了这群学生。

在外执行任务,他们日日摸的不是虚度光阴的电子玩物,是木仓,是弹药,是来自敌方的威胁……

他们时时刻刻都要保持戒备,压根就没空去唱所谓的潮流歌曲。

保家卫国时,他们唱得要么是铿锵有力的军歌,要么就是戏曲。

无他,戏曲是从首长那听来的。

老一辈的首长就好这个。

久而久之,唱京剧竟然成了边防军的传统。

艺术团来哨所之前做过功课,知道大家喜欢听什么戏,所以才特意借了戏服过来。

唱到半截,以往从没出现过的场面出现了。

偌大的食堂内,百来个小伙齐声帮唱,字字在调,字字有力。

一曲毕,风红缨赶紧将戏服换了下来。

确定没损坏后,风红缨这才穿上自己的棉服。

外头还在唱,兵蛋子们见到卸了妆的风红缨,立马让出一个位置。

“女同志,你坐这。”

“快快快,吃饺子——”

“辛苦了辛苦了,大老远上山一趟。”

在不知道风红缨姓甚名谁的情况下,大伙更喜欢质朴的喊同志,而不是小姐。

饺子不能煮很久,艺术团的人为部队唱了几场戏后,几个班长热情的将团长等人拉到桌子上吃饺子。

他们这些硬汉则站到正中唱了起来。

没了专业的人起头,汉子们不太行了,东唱一句,西唱一句。

虽然唱得一般般,但不得不说这些人听的戏折子挺广。

欢笑声中,几锅饺子嚯嚯没了。

风红缨换掉戏服后终于可以下手包饺子了,新一锅饺子飘上来时,零点的钟声敲响。

屋外放起了震天的爆竹,山里可买不到爆竹,这是几个兵蛋子自己动手做的礼炮。

一众人挤到了门口和窗前,八发礼炮齐鸣下,炸得黑沉沉的雪天亮了半边。

祝祖国边境平平安安,祝祖国人民万事顺遂。

送完祝福,到了分别的时刻。

山上可没多余的屋子给艺术团的人住。

“你们明早再下山吧?”首长不放心地道,“我让小信将我们房间收拾出来给你们住。”

说着就喊小兵们去仓库守夜。

团长直摇头,拦着大门不让小兵们出去。

“不行不行,我们是自发来送温暖的,不能让你们冻着,你们明天还要巡逻呢。”

首长是个直肠子,不住行,那他就护送艺术团的人下山。

外头的雪下得有小腿深,不护送他心里不踏实。

深一脚浅一脚往山下走时,有一个小兵咧着嘴靠过来。

“你能不能教我两句?”

风红缨楞了下。

小兵尴尬的搓手:“我今年才调来这,还不会唱呢。”

顿了顿,小兵小声道:“他们欺负我不会唱,哼,我要悄悄的学,回头惊艳死那群瓜娃子!”

风红缨噗嗤一笑。

一路上,除了呼啸而过的寒风,山林小道上,国粹之声绕林不绝。

被关进牛栏做新嫁娘的苏尔雅忽然跑到牛栏门口,如宝石般璀璨的大眼睛灼灼的望着山那边,嘴里跟着轻哼。

山脚下,两队人马挥手告别。

回到住所,钱萍给大伙煮了野枇杷叶水,护嗓防寒用的。

风红缨端着大碗来到矮墙边,隔着一道墙的牛栏里关着新娘苏尔雅。

苏尔雅的家人早已睡了,梦里些许还做着卖女的发财美梦。

院子里静悄悄的,牛时不时牟叫一声,风红缨端着冒热气的枇杷水靠近。

“苏尔雅?”

躺在漆黑烘臭牛棚里的苏尔雅瑟缩了下冻僵的身子。

“是小风吗?”

“是我。”

风红缨蹲下身:“冷不冷?我这有热水。”

撇了根陈年稻草做吸管,苏尔雅半边脸贴着肮脏的牛棚。

不一会就喝完了药水。

时间已是下半夜,和一棵树结婚而折腾了一晚上的苏尔雅沉沉睡去。

风红缨起身叹了口气。

还是自己的祖国好哇,哪怕倒退几百年,也没见封建王朝下有人这么侮辱女性。

钱萍还没睡,见风红缨从牛栏那边过来,钱萍将风红缨拉过来,隐晦的提醒。

“每个国家有每个国家的习俗,你别插手,咱们在他们的地盘上,惹起事端来吃亏的只会是咱们。”

风红缨懂这个道理。

但苏尔雅怎么办?

冰天雪地里和一头畜生呆半个月,出来后还要面临一场不幸福的婚姻……

她的确不能插手别的国家的习俗,但苏尔雅是她的朋友。

村里男多女少,男人们看艺术团小姑娘直勾勾的眼神她不是没注意到,是苏尔雅第一个站起来邀请艺术团住进了她家。

这里的居民信教,一旦谁家要嫁女,短时间内不相干的男人都不能进到内院。

就是这条约定俗成的规定拯救了艺术团。

苏尔雅帮了她,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尔雅往火坑里跳。

被窝里,钱萍小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钱萍的孙女和苏尔雅差不多大,家里宠成了宝,孙女还在读高中,而可怜的苏尔雅却要先嫁树,再陪牛,然后去伺候一个老男人。

细想一通后,钱萍啧啧叹气。

黑暗中,风红缨打开了手机。

是一张火车进站截图。

“山上有一处信号还不错。”

手机发出的光芒照亮了风红缨的脸,女孩神色坚毅:“明天下午有一辆通往帕达市的火车…”

钱萍讶然:“苏尔雅被关着呢,我路过时看了,那铁锁比你手腕还粗,咱们打不开!”

“开锁不难。”风红缨关了手机,“难的是我担心苏尔雅不愿意离开这…”

在这个村子土生土长的苏尔雅能突破自我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吗?

“先睡吧。”钱萍拢了拢被子,“咱们能帮就帮,她实在不愿意,那也没办法。”

清早,风红缨是冻醒的。

跑到院子牛栏处,苏尔雅的母亲端着大盆刚从牛棚里出来。

在牛棚冻了一晚上的苏尔雅没出事,因为苏尔雅的母亲脸上挂着笑容。

在他们看来,新娘在牛棚成功熬过半个月后,走出来的新娘身上虽脏,但她的心灵是最纯洁的,最干净的。

苏尔雅的母亲一走,风红缨立马靠上前,将火车逃跑的计划说了出来。

“逃吗?”风红缨不担心屋里苏尔雅母亲听到,反正这女人听不懂。

“去帕市的火车。”

风红缨担心苏尔雅听不明白,说的很慢。

“只要去了帕市,谁也不会逼你嫁人。”

冻得嘴角泛白的苏尔雅蓦然抬起了头。

夜色笼罩,新年第一班火车从山那边驶了进来。

艺术团的人提着箱子进了站。

团长:“钱萍,一直跟着你的风红缨呢?”

钱萍倏而收回东张西望的目光。

“还没过来,她东西多。”

团长本来想出站台找风红缨,就在这时,风红缨拉着一个女孩慌慌张张地跑来。

女孩戴了口罩,穿着风红缨的衣裳,但只瞧女孩大大的双眸就知道女孩是当地人。

团长:“这是?”

将女孩推进包厢后,风红缨这才松了口气。

“不认识。”

风红缨不想团长知道苏尔雅的事,因而撒了个谎,“路上碰到的,我看她有点跑不动,就拉了她一程。”

团长总感觉在哪见过女孩,可一时又想不起。

进到车厢的女孩走得很快,不多时就隐进了拥挤的人群中。

火车即将开动时,站台突然来了俩伙人。

当地一大帮村民面色恶狠的走在前边,手中还抄着各式家伙。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上了满载的火车。

上的那节车厢并非苏尔雅逃难的车厢,而是风红缨和钱萍两人所坐的车厢。

领头的男人风红缨认得,是苏尔雅的弟弟。

男人知道苏尔雅不见了,他压根就没想过苏尔雅会跑进这辆车,之所以追上火车,是想抓艺术团中最好看的女人回去卖钱。

在男人看来,苏尔雅肯定还在村子里。

风红缨不是和苏尔雅关系好吗?那就一起嫁过去吧,这样一来,家里的钱又多了一笔。

“钱老师,咱俩换个位置。”

风红缨起身将钱萍往里边推,自己则起身坐到了外边。

见到抄着家伙和麻袋的男人,钱萍脸色煞白。

“小风…”

风红缨搓了搓手腕,笑了笑。

“钱老师,咱们京剧练得功可不是白练的!”

说着,风红缨长腿高抬,照着男人的脑袋就是一个腿咚。

男人被打得头冒金花,后跟的人见男人倒了,立马一窝蜂涌上来。

风红缨捡起地上的棍子,一打一个准。

车厢里的走廊上,一时哀嚎声骤起。

风红缨恨透了这些拐卖妇女的男人。

从前在大燕朝,多少女子被卖进了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一想到这些人将主意打到她身上,风红缨气得猛将铁锹那一面举起来。

“别打——”追上来得边防军赶紧制止。

“这些人交给我们,你放心,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

顿了顿,男人小声道:“可不能打死,打死了就是两国外交问题了。”

来人是昨晚跟风红缨学唱戏的兵蛋子。

风红缨丢掉铁锹,笑了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给国家添麻烦的。”

她有分寸,她练过武,知道怎么打既打不死人,还能让对方生不如死。

兵蛋子宗小开麻利的将人丢下了车,随后朝风红缨敬了个礼。

“一路顺风,记得替我向祖国问声新年好!”

站台上,边防部队的几个班长都在。

风红缨好久没行军礼了,见到赶来送行的军队,风红缨眼眶微湿,抬手端端正正地回了一礼。

火车驶进帕达市已经是八小时后了。

进了站,风红缨第一时间掏出手机。

有了信号,一条价值十几万的短信弹了出来。

五套房的租金来了。

附近有这个国家的总部银行,兑了点本国钱币,风红缨悄摸摸进到厕所。

送走苏尔雅,风红缨找上大部队继续出发机场。

回到北京不久,一条骇人听闻的消息在微博上住了三天。

是一宗国际失踪人口大案。

好几个国家都牵扯其中。

钱萍看到新闻后,第一时间拨通了风红缨的电话,心有余悸道:“还好咱们那晚到山上表演去了,你看了新闻没?那天晚上好几个国家的女人都被拐了…”

苏尔雅所在的村子虽然穷,但挨不住是交通要塞,为了去帕达市转机,很多国家的人都会选择在村子附近落脚。

风红缨紧了紧拳头。

那帮人太可恶了!

钱萍:“你有苏尔雅的消息吗?”

风红缨闷声叹气:“没,我给了联系方式,但她没找我。”

苏尔雅不是不想找,而是辗转各地时弄丢了联系方式。

苏尔雅没放弃,见到一个华国人就上前打听风红缨。

风红缨虽然近些日子因为直播科普京剧小知识涨了不少人气,但对于居住在国外的华国人而言,风红缨这个名字太陌生了。

“我知道开导弹驱逐舰的风红缨。”

这次在机场被拦的是一个学生:“但她是上个世纪的人,肯定不是你要找的,至于唱京剧的,我不认识。”

苏尔雅失望至极。

她想去华国找风红缨,可惜钱不够了。

苏尔雅拿着剩下的钱辗转多地,因为出色的容貌和熟稔的中文,苏尔雅作为路人受邀进了华国一档旅游综艺当起素人嘉宾。

风红缨再次见到苏尔雅是在电视上。

长着一张异域风情五官的苏尔雅翩翩舞袖,调子虽不正宗,但唱得赫然是那晚风红缨教兵蛋子宗小开唱得那出京剧。

多年后,从山窝窝走向国际舞台,成为世界级名模的苏尔雅手里握着一本书。

书是苏尔雅自己写的。

在书中,苏尔雅详细描述了她所在国家那种令人窒息的结婚习俗,她呼吁国内女人们都站起来,要敢于反抗这种践踏女人尊严的婚姻。

这种书在苏尔雅的国家是禁书,但在其他国家却盛极一时。

记者:“是什么让你生出勇气来对抗传统婚礼?”

苏尔雅笑着灿烂:“是那一晚的歌声,她将我从牛栏里放了出来,我的身体出来了,我的灵魂也出来了。”

“能说说什么歌声吗?是海的女儿的声音吗?”

“不是。”苏尔雅操着中文,笑得优雅。

“是京剧,华国的京剧,我爱beijingopera!”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某音看到一条评论:

帮大家回忆一下恐怖片

俞晓东:《悬崖下的孕妇》

朱晓冬:《冰箱里的妻子》

徐世南:《你的婚礼之我的发财梦》

许国利:《绞肉机里的妻子》

林生斌:《妻子孩子在天堂》

下个世界好想写一个替女人伸冤报仇,痛扁各类渣男的警察/检察官or记者文,握拳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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