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鵬哭腔說道:“你今天就是砍死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是真不知道……”黑皮的聲音再次響起:“嘿,那我特麽就成全你……”
李睿聽他語帶凶狠暴戾之意,猜到他可能又要傷害楊鵬,靈機一動,退到樓梯下麵,衝上麵高聲叫道:“警察來啦,警察來啦,好多警察啊!”一邊喊著一邊往樓下跑,希望能夠曲線救國,把楊鵬救出來。
黑皮等人聽說警察來了,都是驚惶不已,有的要跑,有的要下去看,還有的想把手裏的刀具藏起來。
朱明宇冷哼道:“黑皮,來的是刑警大隊的,是要為你兄弟主持公道的。你聰明的,就趕緊走人。”
黑皮理都不理他,惡狠狠的瞪著楊鵬說:“我特麽再問你最後一遍,到底認識不認識殺死我兄弟那個孫子?”楊鵬又痛又怕,已經涕淚橫流,道:“黑皮大哥,你說我傻嗎?我要是知道誰殺了你兄弟,肯定早就告訴你啦,我幹嗎要為他打掩護,他又沒給我一分錢的好處。”黑皮獰笑道:“你這話我記住了。日後我要是打聽出來,你認識那個孫子,嘿嘿,我就回來把你兩隻爪子剁下來,讓你後半輩子用腳打麻將。”
李睿喊叫著“警察來了”,一直跑到外麵,躲到車後麵陰暗的角落裏,露出眼睛看著超市門口的動靜。沒一會兒的工夫,那十來個人就從裏麵走了出來,東張西望的,紛紛叫嚷:“狗子在哪啊?”“是啊,特麽的哪有狗子?”“是誰瞎喊的?”“操特麽的,差點把老子嚇死!”
正在眾人叫罵不休的時候,遠處警笛聲響起,路的遠端很快出現兩輛警車,閃爍著警燈疾駛而來。超市門口這些人都嚇了一跳,趕忙鑽到車裏,作鳥獸散。等警車來到超市門口的時候,這些人早都駕車去遠了。
李睿擔心楊鵬受到了傷害,很想立時回到樓裏看他,又怕被剛來的這些刑警誤會,就忍住了沒動,直等到這些警察都走進門裏,這才從角落裏站出來,快步跟了進去。
回到二樓,李睿喊道:“朱哥,朱哥,楊鵬,楊鵬!”
剛來的那批刑警,有幾個正在屋裏勘查命案現場,剩下的人都圍在門口,聽到他的叫聲,同時回頭望過來。
朱明宇從人群裏走出來,臉色奇怪的叫道:“老弟,你怎麽還沒走?”李睿走上前,道:“剛才那些人是怎麽回事?那個黑皮又是誰?還有,楊鵬呢,他被砍傷了?”朱明宇歎了口氣,憤憤地說:“你這個老同學讓他們打傷了,我已經打了急救電話,他正在屋裏躺著呢。”李睿驚道:“在哪呢?”
朱明宇把李睿帶到楊鵬休息那個房間。等進了屋門一看,李睿眼圈紅了,楊鵬口鼻血跡斑斑的仰麵躺在席夢思上,大腿上也是血紅一片,似乎也受了傷,忙衝過去問道:“你怎麽樣?是黑皮下的手?”楊鵬睜開眼睛,看到是他,臉色痛苦之極,眼睛裏麵水汪汪的還都是淚水,含糊不清的說:“別提了,別提了……”
朱明宇跟進來解釋道:“黑皮是市北區鄭老瘸子手下的大將,今天死的這個是他小弟。他這是接到消息過來給小弟報仇來了,可是幹掉他小弟的人已經走了。他逮不到人,就問楊鵬老弟那個人的情況。楊鵬老弟說不知道,他就先用砍刀拍他的嘴,又在他腿上砍了一刀!”李睿道:“朱哥,什麽鄭老瘸子,又什麽黑皮,你別告訴我這些人都是黑社會分子?”朱明宇歎道:“老弟,你本身就是市北區的人,會不知道鄭老瘸子跟黑皮?”
李睿搖搖頭。朱明宇說:“鄭老瘸子可是個狠人,八十年代末期是咱們青陽市最狠的人物,因為打架的時候被打瘸過一條腿,就有了個外號叫鄭老瘸子,還有個外號叫九爺。這人下手黑,敢打敢殺,也講義氣,所以當時收攏了不少的小弟。後來趕上嚴打,被抓進去了。在裏麵蹲了十幾年,出來後就改邪歸正,幹起了酒樓生意。當然,他表麵上是改邪歸正了,實際上,幹的還是當年那票勾當。現在,他手下數百小弟,開著十幾家的酒樓賓館娛樂中心,有錢有勢,算得上咱們市北區最有勢力的人物,連我們公安分局都拿他沒辦法。”
李睿問道:“為什麽沒辦法?”朱明宇說:“這個人蹲過大獄之後就有了經驗,再也不出頭喊打喊殺,有什麽事都叫手下去擺平。這樣就算出了事,也牽連不到他。咱們分局也沒有足夠的證據,當然就拿他沒辦法了。”李睿說:“那現在楊鵬被黑皮打傷這件事怎麽說?”朱明宇皺了皺眉,反問道:“小睿老弟,你想怎麽辦?”李睿見他皺眉,就知道此事不好辦,想到連堂堂的治安大隊長都要對此皺眉,不由得有些鬱悶。
朱明宇見他看著自己不言語,發愁的說:“我知道,你想把黑皮抓起來,該判什麽刑就判什麽刑,務必讓他承擔砍傷楊鵬老弟的責任,對不對?”李睿說:“這是必須的!”朱明宇歎道:“這件事怕是不好辦。首先,黑皮不一定認賬。”李睿奇道:“為什麽不認賬?你跟楊鵬不都是見證人?有證人在,他故意傷害罪是跑不了的吧?”朱明宇悻悻的說:“楊鵬老弟本身是受害人,作為證人的意義不大。我本身身份又特殊,也不方便作證。黑皮大可以說是小弟砍傷楊鵬老弟的,找個人頂包,他本人就能逍遙法外。另外,黑皮心黑手辣,在市北區是出了名的。咱們真要對付他,就怕一朝打蛇不死,以後天天被蛇咬啊。”
楊鵬躺在席夢思上也說:“朱大哥說的有道理。黑皮這個人我聽說過,手底下有一幫東北來的亡命徒,打架最不要命,一個可以打十個。我真要告他的話,估計還沒告倒他,我先被他們打殘了,就算打不殘,以後我也沒法在市北住了。”朱明宇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啊。他們心狠手辣,什麽都幹得出,無所顧忌,可是咱們要顧慮的可就太多了。比如說,你像我這樣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的人,輕易我敢惹他嗎?除非我能抓住他就把他槍斃嘍,否則我寧願繞著他走。局裏的同事們也都是這麽想的,要不說黑社會難以剿滅呢,難點就在這啊。”
李睿想一想也能明白這裏麵的道理,問道:“那今天楊鵬被砍這件事,就隻能這麽算了?”朱明宇嘿然歎氣,無奈的點了下頭。
楊鵬悻悻的說:“我特麽也就認命了,活該我楊鵬今晚上倒黴,從來沒有這麽倒黴過,我擦他媳婦的……”
連當事人都認倒黴了,李睿這個局外人也不好太多事,暗想,要不是親眼看到今晚這一幕,還以為生活在香港產的古惑仔係列電影的情節裏麵呢。真是不敢想象,原來在青陽也有這麽大的黑社會團夥,這還是我黨執政的法治社會、河蟹社會嗎?
過了一會兒,一二零急救車嗚嗚叫著趕了過來,醫生護士上得樓來,給楊鵬檢查處理傷口,結果不容樂觀:楊鵬一口牙裏有三顆被黑皮用砍刀刀身拍得晃動脫根,其中一顆幾乎等同於脫落,腿上那一刀長有八公分左右,入肉最深處達到了兩公分,鮮血流了一褲腿,必須要去醫院進行縫合處理。
朱明宇跟來的那幾個刑警隊員打過招呼後,李睿就駕車陪著楊鵬去了醫院,等他傷勢完全處理好了之後,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所有醫藥費用全由李睿支付。由於他還需要住院觀察兩天,所以打電話把老婆叫了過來陪席夢思。
李睿徹底得到解放已經是四點多了,拖著疲憊的身子駕車回到南苑路的太陽城,想要呼叫姚雪菲打開樓門的時候,忽然想到什麽,便轉身回了車裏,定了一個手機鬧鈴到七點,又把座椅調到最大角度,靠在上麵睡了過去。
睡了沒多久,鬧鈴就響了,他從睡夢中醒來,擦一擦嘴角的口水,揉揉惺忪的睡眼,艱難的鑽出車去,把車鎖了,再把車鑰匙藏在車輪內側,便提起公文包,懶洋洋的走出了小區,打車回到家中。
洗澡的時候,他回想起昨晚上發生的那一幕幕情景,或香豔,或凶殘,仍是不敢相信,竟然全部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洗完澡,換了身幹淨衣物,再吃過早飯,老周的車也就到了。今天是休息日,老周過來接的時候會晚上半小時。這也是宋朝陽特意交代的,就是讓兩人盡量多睡一會兒。
來到青陽賓館,也已經八點多了。李睿估摸著姚雪菲應該已經醒了,就在貴賓樓外給她打去電話。
姚雪菲說:“老公,你在哪啊?你怎麽還不回來啊?”李睿忍俊不禁笑出來,道:“傻丫頭,你老公已經上班來啦。”姚雪菲吃驚地說:“啊?你……你不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