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很快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太善於幻想了,李副市長與李睿可能有一百種關係,卻也絕對不可能是那種關係,要知道,兩人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副廳級高官,一個隻是個正科級的小秘書,這之間橫亙著一條巨大的鴻溝,怎麽可能會產生那種關係呢?何況,就算沒有這種級別差距,以李市長的高傲冷冰,也不會看上他李睿呀。他要是個市委副書記還差不多,可惜,哼哼,他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底層小秘書。
李睿跟在李婧的身後,往她辦公室走去,一路上都在觀察這位女副市長的身子,見她身材雖然不高,比例卻極好,而隨著年齡的增大,身子略有些發福,但是發得恰到好處,沒有生出臃腫肥厚之感,若是拿她與同是副廳級的情姐姐鄭紫娟做個比較的話,鄭紫娟可以形容為林黛玉,而眼前這位就是薛寶釵。她走得不快不慢,行止之間自有一番高官氣度,一縷淡淡的幽香不間斷的從她身上散發出來,令人聞之則心動。
李睿感受著這個女人從外到內的味道,腦海裏不由自主再次浮現出那天夜裏摟抱被下藥的她回家的鏡頭,便覺得口幹舌燥,有些意動。
二人先後來到辦公室裏,李睿瞥見了小徒兒金蕊。金蕊見老板回來,忙站起身來,卻沒想到他也跟在老板身後,一時間愣住了。
李睿對她笑了笑,沒說什麽。
李婧推開自己辦公室的屋門往裏走去,李睿也不敢耽擱,丟給金蕊一個暖昧的眼神,快步跟了進去。
李婧徑自走到辦公桌那裏,拿過筆記本子翻了翻,隨後忽然出手,扯下其中一頁,然後側頭看向他,雖然沒說什麽,但眼神已經表明:你給我過來!
李睿忙走過去。
李婧把那頁紙在桌麵上一拍,道:“我正在搞那個文化博覽會,這是我近半年工作的重頭戲,你知道的。”李睿點頭道:“我知道。”李婧說:“文化博覽會召開的時候,我作為組織者,肯定是要發言的。你幫我擬一個講話稿,這是我擬好的要點,你看著發揮一下。”說完以不容置疑的眼神看向他。李睿聽得呆若木雞,心裏非常驚訝,心說這位大姐你搞什麽搞,我李睿是秘書不錯,也會寫講話稿不錯,但我李睿是市委書記的秘書,我也隻給他寫講話稿,你憑什麽讓我給你寫啊?你應該讓你秘書金蕊寫才對啊,你這麽搞把她置於何處?你不也是在給我添亂嗎?李婧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圓圓的俏臉帶著落寞的情緒,道:“算是幫我一個忙,金蕊寫的實在差勁,我也懶得用她。”
李睿這才明白她的意思,卻也沒有貿然答應,道:“她寫得還行吧。再說了,越是寫得差勁才越要讓她寫啊,隻有寫得多了才能練出來啊。”李婧道:“不是我看不起她,她沒有做秘書的天分,她跟你沒法比。與其讓她寫一遍改十遍,她煩我也煩,還不如你直接給我搞定。”李睿聽她誇讚自己,也是忍不住的得意,訕笑道:“你謬讚了,其實我寫得……也不怎樣。”李婧道:“我注意過,宋書記在各個場合的發言都很不錯,重點突出,四平八穩,沒有什麽官腔,很親民。這自然是出於你的手筆。”李睿忙擺手道:“我是寫了一部分,但是宋書記經常脫稿自由發揮……”
李婧把那頁筆記紙拿起來,遞到他身前,道:“算我麻煩你。”李睿說:“其實也不麻煩,你不用客氣,好吧,我盡快給你寫出來。”說著去接那頁紙。李婧順勢往前一送。李睿沒想到她又往跟前遞了遞,出手判斷失誤,不僅沒能接到那頁紙,反而握住了她的手腕。
這下變故二人誰都沒有料到,都是一呆。
李睿就覺得她手腕溫熱膩滑,手感極好,握上去以後就不想鬆開了,可是不鬆又不行,可不能被她認作登徒子啊,因此隻能強自壓製著心猿意馬,將她手腕鬆開,拿住了那頁紙,口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婧目光複雜的看著他,口唇動了動,要說什麽,卻又忍住了沒說。李睿把那頁紙疊好,放到了褲兜裏,問道:“你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李婧說:“稿子寫好了就給我打電話。”李睿嗯了一聲答應下來,對她笑笑表示道別,轉身便走。
李婧略送了幾步就站住了,目送他消失在門外,嘴角忽然現出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搖了搖頭,回到辦公桌裏坐下,看看被他握過的手腕,自言自語的說:“摸下我的手腕就要說對不起,那我以前主動親你又算什麽,豈不是要以死謝罪了?虛偽嗬!大家都一樣的虛偽呀!”
金蕊見李睿走出屋來,起身看著他。李睿走到她身旁,低聲道:“你還沒下班?”金蕊苦笑道:“裏麵的人不下班,我怎麽敢走?”李睿微微點頭,想到李婧對她的輕視,心裏老大不是味兒,道:“平時工作主動點積極點,有什麽弱項就盡快補。還有,有什麽不懂不明白的可以問我,跟我別客氣。”金蕊訝然,奇道:“她跟你說什麽了,你怎麽跟我說這些?”李睿搖搖頭,道:“我走了,你好好幹吧,有事說話。”說著就要走。金蕊真有點急了,出手抓住他的手臂,急道:“到底說我什麽了?”李睿搖頭道:“沒說你什麽……”金蕊哼道:“沒說你什麽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李睿將她纖手掰開,低聲道:“我不是你師傅嘛,所以當然要提醒你啦。”金蕊半信半疑的看著他,道:“你撒謊。”李睿道:“我騙誰也不會騙自己的好徒弟啊。好啦,我真得走了,你忙吧。”金蕊嗔道:“你都不跟我說實話,還說是我師傅呢。”李睿道:“真的走了啊,晚安。”說著就真走了。金蕊氣得在地上一跺腳,忽然快步追了出去,低聲喚道:“你等我一塊下班吧。”李睿回頭道:“不行,我今晚還有事,改天吧。”金蕊悻悻地衝他撅撅嘴,轉身回了屋裏。
李睿回到於磊辦公室的時候,隨口問道:“還沒出來呐?”於磊明明聽到了他的話,卻故意裝作沒聽到,埋頭忙自己的,要報剛才他當著李婧麵搶自己風頭的一箭之仇。李睿見他不理會自己,也不知道是真忙還是假忙,討個沒趣兒,隻好坐回到沙發上去。
在宋朝陽與孫耀祖密謀的同一時間,於和平與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王鋼也正在市南區某個陰暗的茶館包廂裏進行著談判。
於和平已經說得口幹舌燥,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最後總結道:“……老王啊,情況已經跟你講明白了,何去何從,你應該有一個明智的選擇。我不逼你做出選擇,相信你會認清局勢的。”
王鋼臉色凝重,一言不發,兩隻蒼老的眼睛裏已經現出了驚惶之色。
於和平大喇喇的說:“跟著市長繼續走下去,那是一條道跑到黑,等他完蛋的時候,你也會第一個被清算。你這也快退休了,你是打算在監獄裏過完餘生啊,還是想瀟瀟灑灑的過完後半輩子?我說句不好聽的卻是實在話,看你這身體,怎麽也還能再活二十年,二十年啊!一邊是二十年的正處級老幹部退休待遇,另外一邊是幾年的囹圄生涯與慘淡落魄的平民生活,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哦!”
王鋼額頭已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液,抬頭見於和平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訕笑道:“這屋裏空調溫度怎麽那麽高?”於和平打了個哈哈,笑道:“高嗎?我怎麽感覺冰涼冰涼的呢?監獄裏冬天有空調嗎?”王鋼悻悻地扁扁嘴,看他一眼後又低下了頭。於和平看看手表,道:“我時間不多,馬上就要走了。”王鋼被他逼得無所適從,不甘心的問道:“我……我要是願意幫你作證的話,你能保證我沒事?”於和平嗤笑道:“那不是廢話?我一個市委副書記還保不住你一個副局長,那以後還有誰來跟我做事?”王鋼道:“你保證不過河拆橋?”於和平冷哼道:“放肆!怎麽說話呢?有你這麽跟領導說話的嗎?不過,我可以大人不記小人過,但僅限於這一次。我保證會護住你就是會護住你,你不用胡思亂想。”
王鋼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刷的一下站起身來,道:“好吧,我幹了!”於和平笑眯眯地說:“老王你果然是真豪傑,獨具慧眼啊。你放心,我老於是最重情義的人,誰給我一口水喝,我必定會湧泉相報。可惜你年紀太大了,不然我一定會推薦你升任市公安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