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虹狂叫道:“我沒害他,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李睿臉上笑容瞬間凝結,道:“你說什麽?”
薑虹一下子怔住,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略有幾分訕訕的道:“好吧,我認罪,我是主謀,你們抓我吧,我弟隻是照我吩咐做的,請你們盡量給他減刑。”
她這個轉變不可謂不大,李睿當下就給呆住了。
薑虹表情平靜而淒然的看著他,重複道:“我認罪,聽到了沒有?”
李睿回過神來,道:“不是……你剛才說什麽?一切都是薑威自找的?這是什麽意思?”
薑虹轉開臉去,道:“沒什麽意思,你別說別的廢話了,讓專案組趕緊抓我吧,我是主謀,是我讓薑威找人殺市委書記的,我要為我們一家三口報仇,而且殺了市委書記,市裏再沒人針對我們了,我們會被從寬處理,這就是我的動機。”
李睿疑惑的瞪著她,道:“不對!剛才你怎麽不認罪?為什麽我說你害你弟弟後,你馬上認罪了?還有剛才那句,一切都是薑威自找的,到底什麽意思?”
薑虹鐵青著臉罵道:“你他媽的煩不煩啊?嗷,我不認罪,你讓我認罪;我現在認罪了,你他媽又說別的,你麻痹的是不是男人啊?磨磨唧唧跟個娘們一樣。”
李睿聽後也不生氣,起身道:“你不說是吧,沒關係,我可以去市公安局找薑威問,相信他聽到你認罪的消息後一定非常激動,說不定會告訴我我想知道的內容。”
薑虹冷笑道:“他能告訴你什麽?不過你真要是去找他,幫我帶個話,就告訴他別傻了,我已經認罪了,他就別往自己頭上攬了,好好改造幾年,出去以後過踏實日子,說不定我以後還要投靠他。”
李睿聽她這語氣,就知道她一定不肯說了,便舉步走出房間。
走出看守所,與那位副所長握手道別後,李睿與暫時充作司機的幹警坐進車裏,駕車趕往市局。
李睿給周元鬆打去電話,道:“周局長,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個?”
周元鬆暗暗好笑,道:“好消息。”
李睿說:“好消息是薑虹認罪了,壞消息是,案子又起波瀾,似乎另有內情,我要再去市局和薑威談談。”
周元鬆奇怪不已,問道:“又起什麽波瀾了?”
李睿道:“薑虹罵我的時候,無意中冒出一句,‘一切都是薑威自找的’,這讓我懷疑,薑威才是真正的主謀。”
周元鬆倒吸一口涼氣,道:“不會吧?普普通通一個謀殺案,怎麽搞得這麽複雜?”
李睿說:“不管怎麽說,我先見見薑威吧,說不定他能透露出什麽來。”
車子駛入市區後,李睿發現前麵不遠處有家超市,對司機道:“前麵超市路邊停一下,我去買瓶酒。”
那幹警非常奇怪,笑問道:“李處你這麽晚了還要喝酒?”
李睿笑了笑,道:“不是我喝,是我買給薑威喝。這個人似乎愛喝酒,而且喝酒後就管不住嘴巴,我想試試看他喝醉後會否說出真相。”
那幹警哈哈笑起來,道:“倒是可以試試。”
車停在路邊後,李睿下車走進那個超市,拿了一瓶上等的茅台酒,拎著酒瓶去前台結賬的時候,忽然想到什麽,又回去買了半斤花生米、幾個鄉巴佬蛋、四根香腸、一小桶幹炸辣椒,這才過去結賬。
回到車裏,那幹警看到李睿買的滿滿一袋子食物,笑著叫道:“喲嗬,李處你這是要請薑威大吃一頓啊。”
李睿點頭道:“他一個人估計喝不下去,那我就陪著他喝,所以買了點下酒菜,嗬嗬。”
那幹警笑道:“這也就是您敢這麽幹,我們可是想都不敢想,嚴重違反紀律嗬嗬。”
趕到市局大院,那幹警一邊帶李睿趕奔羈押薑威的小樓,一邊給專案組領導打去電話,向他們匯報了下李睿這位外援的調查動作。
李睿作為市委一秘,又得到局長的許可,可謂是特權滿滿,專案組的領導自然不會不答應他麵見薑威甚至是和薑威喝酒,讓那個幹警好好陪同李睿,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邊往後院走,李睿也邊暗暗苦笑,自己這可變成了編外警察,一晚上連續三地轉場,見了三個人,真正的警察估計也不如自己辛苦吧,不過為了得到真相,這麽奔波也值了。
見到薑威時,李睿微微吃驚,在他心目中,薑威作為一個地產商,應該是個肥頭大耳、俗不可耐的家夥,哪知道薑威生得高高大大,英俊帥氣,雖已四十多歲的人了,卻依然帥氣逼人,乍一看和內地男星胡兵長得差不多。他容貌眉宇與薑虹沒有什麽相似處,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兩人是表姐弟而非親姐弟。
表親之間雖也有一定的血緣關係,但在古人看來,基本就和外人差不多了,所以古代表親之間也能結親。比如南宋大詩人陸遊,就曾娶過表妹唐婉。其實一直到近代,表親之間也是可以結合的,而不會被人說是亂了人倫。
薑威沒見過李睿,也不認識他,見到他微微一怔,但很快被提審警察按坐在訊問用的椅子上。
李睿等那警察出去後,將茅台酒與吃食都拿出來,放到小桌上,對薑威道:“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李睿,就是差點被你指使司機開車撞死的三個人裏其中之一。”
薑威豁然一驚,叫道:“你就是李睿?!”
李睿點點頭,道:“沒錯,就是我親手把你姐夫送進大牢裏的,當然,你也可以認為,你姐你外甥也是我送進來的。”
薑威大怒,氣得臉色青烏,恨恨地瞪著他。
李睿嗤笑道:“真是笑話!你差點撞死我,再怎麽著也能出氣了吧,為什麽還這麽恨我?難道真要弄死我才甘心?”
薑威臉色陰沉的道:“你來幹什麽?”
李睿指指桌上的酒菜,道:“找你隨便聊聊,咱倆一邊喝酒一邊聊,好不好?”
薑威冷笑道:“你有病吧?!沒事找我喝酒?你認識我嗎就跟我喝酒?你是不是今天沒吃藥啊?”
李睿也不理他的冷嘲熱諷,淡淡地說:“我剛從你姐那來,她已經認罪了。”
薑威身子一顫,臉色驚愕,表情不可思議,如同聽到了什麽噩耗似的。
李睿打開茅台酒的瓶蓋,拿出買好的紙杯兩個,分別倒了半杯,自顧自端起來喝了一口,道:“來吧,一起喝點,咱們也算有緣。”
薑威怒道:“你他媽胡說八道什麽?這案子明明是我做的,我姐認什麽罪啊?”
李睿道:“你先喝酒,喝完酒我會告訴你的,你姐還有話托我轉告你。”
“是什麽話?”薑威失聲叫了出來。
李睿指指酒杯,一臉期盼的看著他。
薑威沒有辦法,隻能端起紙杯,咕嘟一口喝了一半下去。
李睿把花生米、鄉巴佬和炸辣椒都推到他麵前,道:“隨便吃,以後再想吃這些可就難了。”
薑威聽得這話,臉色有些難看,似乎也明白他沒說謊,悶頭吃了起來。他當然已經吃過晚飯,但眼下有酒有菜,還是能再吃些的。
半瓶酒下去後,李睿將專案組對此案的疑慮和薑威講了。
薑威聽後嘿嘿冷笑,道:“什麽叫我沒作案動機?我他媽弄死市委書記,我姐就能被放出來了,這就是我的動機,專案組那群傻叉幹嗎不信?這案子就是我做的,你們他媽別東懷疑西懷疑了。”
李睿點點頭,心說這家夥倒跟薑虹是一家人,說話不帶個他媽就不好受,道:“咱倆再幹一杯,幹完我把你姐的話告訴你。”
薑威說了聲好,拿過酒瓶,給他和自己滿上。二人端起紙杯碰了下,各自大口喝幹。
薑威是個喝酒上臉的人,自第一杯酒後就紅了臉,現在幾杯酒下去,臉色隻能是更紅。李睿卻不認為他已經喝醉了,喝酒臉紅和喝醉可是兩個概念,不過他已經喝了小半瓶酒,差不多五兩,就算是沒醉,酒精也已經發揮作用了,他的大腦皮層高度興奮,他的警惕之心也應該放下了多半,很多不能說的話估計這時候也能說了。
“時機到了!”
李睿抖擻精神,將薑虹的話轉述給了薑威聽。
薑威聽完後,情緒十分激動,有些不能自控,眼眶也濕潤了,悶著頭看著酒杯不言語。
李睿故意激他:“我來之前跟你姐說,來找你談談,說不定能探知真相,你姐不信,說你不會跟我說什麽,但是現在你姐認罪了,她要被數罪並罰,就算不會被判死刑,十幾年的有期徒刑也應該有了,你不心疼她嗎?我覺得你會說點什麽吧?”
薑威抬眼看了他一眼,眼中冷光閃爍。李睿盯著他,期盼他就此張嘴。
薑威卻又轉移目光看向了那瓶酒,那酒還剩一個底兒。薑威抄起那瓶酒,嘴對嘴咕嘟咕嘟的把餘酒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