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齐(1 / 1)

来人一身黑袍,轻巧下落时仿似一片黑鸦羽,一双犀利的眼睛只直直盯着对方手中的剑,一见子归的脖子上淌下一丝血线,似乎勾起了什么趣事,挑起眉尖,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得子归浑身一个哆嗦。

那是嗜血食肉的动物的眼神,子归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后退,可身后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捏着她的肩头,逼着她堪堪站稳了步子,直面对着自己面前所站的两个不知来历的鬼怪。

李昌印最先拉住欲要拔剑的子宁,他有礼有节地护着楚潇潇,不动声色地将楚潇潇拉至了岳继飞的身边,而后隔着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抿着唇扯出一个即使牵强,也十分妥贴的笑来。

“家妹刚刚许是无意间冲撞了大侠,小妹无状,还请大侠高抬贵手。”他的礼节极好,说话时不卑不亢,反倒是一直将目光放在剑上的另一人饶有趣味地抬起头来打量了番李昌印,一见李昌印不急不徐,反而将眉头一舒,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又好似和风轻抚,一扫初初见面时的阴鸷,眉眼上扬时眼睛弯成了一道虹桥,春日和煦,竟是个翩然佳公子的模样。

“天狼十三,这世间没人见过这人的面皮,你这几个娃,如今往剑口上撞了,这该是挖了眼睛,还是该将这小命交与?”

李昌印的脸色微变,他抬起头来,这才将对方看进了眼里,他心思玲珑,狠狠咽了口唾沫后挺直了脊背仰起下巴。

“傅大侠这话什么意思,这是想让我这几个毛头孩子今日为这不明不白的牵扯而送命不成。”他每说一句,都要仔细地观察对方的神色,奈何对方长其几岁,修为老道,岂是他随随便便就能看得透的,“我与家中小弟小妹只为出来打些酒回去给家父,傅大侠何必贪我这几人的命?”

他说到后面声音微微扬了起来,就连后知后觉的子宁也听出了他话当中的不妥,姓傅,刚刚李昌印又护着将楚潇潇藏了起来,这倒是什么鬼运气!

傅齐轻声笑了起来:“好个伶牙俐齿的毛头小子,方遒这些年教你说瞎话的本事倒是挺能耐。”

“傅大侠可识得家师?”李昌印并不觉得奇怪,也未想要傅齐回答,只又轻声再问,“看在家师的面上,傅大侠可否容我与弟妹们归去。”

“我问君阁,有何不知?”傅齐朗声大笑了起来,“你且走就是,你脚又不曾安之于我腿,何必与我在此多加口舌。”

傅齐挑起眉尖时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邪气,笑起来眼睛却不曾弯出弧度,当着众人的面表演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最高境界,一脸看戏的模样觑了一眼李昌印,而后将目光投向了刀剑之下的子归。

子归在李昌印道出对方的姓时便已经摸清了七八,她一声不吭地低垂着眼轻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那位叫天狼十三的感受到了她的小动作,又将剑一横,逼得子归又往回缩了缩脖子。

李昌印在傅齐讥诮应答后转头又看向了十三,微微欠身道:“大侠稍安,这位傅大侠与我等不相识,我们几个孩子死也就死了,与傅大侠没有丝毫关系。”

他说着微微低下了头:“况且傅大侠是连养育自己十几年来的问君阁都可下手的人,我们自然也只是草芥。”

“哼!好一张油嘴滑舌的嘴!”傅齐突然就动了,刚刚还在听李昌印话的十三,一时没回神,加上之前受过伤,两人猛地一交手,他来不及出招,只好将手中的子归往对方怀里一扔,转头就跑。

子归迅速撤开身,给傅齐让了道,哪知傅齐竟只冷哼一声后收回了剑,以及夹于另一只手中的刀。

他先是抬起了子归的下巴,瞥了一眼子归纤细的脖子,而后在众人的不解中伸出细长的手一把捏住了子归的脖子,血水顿时糊住了他的手。

“你做什么!”子宁一剑出鞘,直逼傅齐命门!

傅齐头也没抬,他似是遁着风撇过的方向,低头一侧,剑峰就避开了他的要害,他邪笑一声捏着子归的脖子站了起来:“让我看看站在你们身后的小姑娘?”

李昌印反应最快,他一把将一招未得手的子宁拉了回来,而后拧着眉头一脸不解地问:“傅大侠是说谁?我家小师妹未出过山,头一次出来见世面,让傅大侠见笑了。”

他说着便回头说了一声楚潇潇:“潇潇你过来,可是见过傅大侠的?”

楚潇潇不明所以,但还是从岳继飞的身后探出了脑袋来,有些拘谨小心地向着李昌印走过去,走到李昌印身边时,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角。

“潇潇,别怕,可认得傅大侠?”李昌印轻轻地抓住楚潇潇的手,拍了拍,而后又有些惭愧地问傅齐,“让傅大侠见笑了。”

傅齐捏着子归的手一松,被他半拎在空中的子归落地就起,也顾不得两次受到威胁的脖子,一落地便上前一步将楚潇潇护在了身后。她跟一支直挺挺的棒槌似的,捏了一下自己快要分家的脖子,另一只手探到身后,轻轻捏了一把楚潇潇的小手,反倒是眼神淬着毒,恶狠狠地看向傅齐。

子归似是没有注意到傅齐阴冷的神色一般,她护着楚潇潇的姿态却是极挺拔,出口的话也咄咄逼人。

“大什么侠?有你这样做大侠的吗?”

“子归!”李昌印立即喝住了子归的话,一把将子归拉退两步,逼着她松开了楚潇潇的手。子归不情不情愿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缩在自己身后的楚潇潇,她刚一退后就被子迁接手拉到了身后。

“潇潇,别怕,这是傅大侠,前几日咱们在客栈里听说书先生提起过,可还记得?”李昌印声音极温和,冲着楚潇潇开口时还抬头冲着傅齐温和地笑了笑。

楚潇潇抬起头来看向李昌印,后者转过头来又温和地拍了拍她的头,楚潇潇挺了挺后背,摇了摇头:“听先生说,是个极了不得的大侠。”

“真巧,我小妹亦叫潇潇。”傅齐撩起眼皮半蹲下身来,不像面对子归时那般阴冷无情,反而周身的气场都放温和了下来,连问话的语调都是轻柔仿似春风抚面一般,“你可记得薛师兄还给你买过好些鲁班锁回来玩的。”

楚潇潇眼里映出了傅齐的模样。

很早以前傅齐不姓傅,他姓薛。

父亲手下弟子虽多,但常年不在阁中,各自领了任务后便出了阁,长则三四月,短则半月余。

她是爹爹的幼女,年纪最小,还是呆在阁中读书认字都太小的年纪。楚潇潇见师兄师姐的时间短,来去匆匆,只有薛齐与林献稍微说得上几句,主要也是因着这两人时常惦记她,出阁归来总是会带些小玩意儿回来哄她。

几年里虽是见过次数不多,但每每得知薛齐和林献归来时,她总是会悄悄地躲在门后,等将爹爹的事情办妥,林献总是会冲着她躲起来的方向眨眨眼睛,而薛齐则会在请辞之后将她拎起来,朗笑道:“潇潇又重了!”

她就会抱着新得的小礼物咯咯地笑起来,然后跑回房间细细研究。

薛齐最喜欢给她带鲁班锁回来玩,楚潇潇聪明,总是会在他归来前将锁解开,至此,她又得新锁,往往复复,小盒子里的锁也有了六七把。

等到最后一次她要溜去前厅等薛齐时,却被母亲一把塞进了带有余热的炉灰之中。

她见到了薛齐最后一面,薛齐领着众人四处寻人,正寻问君阁里唯一不见踪影者。他眉头紧锁,不像每一次回来时那般和风细雨,眉心的褶皱里是杀伐的戾气,吓得楚潇潇狠狠闭上了眼睛,那时如阴狠如魔鬼的薛齐,成了楚潇潇最后一把解不开的锁,这半年来,她从不敢回头去瞧。

“我……我有一把鲁班锁。”楚潇潇的话一出口,傅齐便挑起眉尖仔细地看着她,她有灵动的双眼,秀气好看的眉峰,圆润可爱的脸,“是小师姐送的,一直……没能解出来。”

说罢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微微低下了头去。将与之出口的紧张和怯懦都一起埋进了胸口,吓得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傅齐挑起的眉稍还未收回,不可思议地看着紧张站在自己面前,手却握得死紧的孩子,随即轻声一笑,出手快如闪电,径直探向楚潇潇的耳朵!

一直站在后面的子宁原就握着手中剑没有撒手,一见傅齐出手,她腾空而起一剑斜刺。

后者伸手一探,极为巧妙地避过了子宁的剑,并一把夺过,架在了楚潇潇的肩头。

众人大惊,神色巨变,子归更是险些跳将起来,她紧抠住自己的掌心,小手里浸出微微的血线来。

只听他无奈地长叹了一声:“我记得,我家小师妹耳后有一颗细痣,潇潇可能给我瞧瞧?”

“我找她回家,已半年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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