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有意挑逗着梁大队的心智。
刚才她话里触碰我的底线，我就要让她付出代价。
梁大队被我激的心气冲头，她恶狠狠的看着我，尖声叫嚣：“林阳，给你脸了是不是？打赌就打赌，老娘我陪你玩一回，不把你那颗发昏的脑袋夹出水来，你不知道深浅。”
我撇嘴笑笑：“好，梁大队说这个算是女中豪杰，现在当着卫大队的面，还有你那个女犯也算是一个证明。咱们把话撂在这里，如果卫大队说的数目达不到算我输。”
梁大队阴狠的看着我：“好，你输了怎么算？”
“我输了，在车间当着那些女犯的面，我跪在你的面前，让你抽我是个耳光，我回来把图书室关闭。”
梁大队看着我嘴角抽动几下，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跟着她的那个女犯。
那个清瘦女犯傻了一样，提着那只装满饭菜的铁皮桶站在那里，根本不敢做出任何表态。
此时，卫大队见我跟梁大队杠上了，似乎有点担心。
她朝我靠近一步，声音压了一下，说：“林队，你这赌打的有点大，我看还是算了吧。”
卫大队的表现激起了梁大队的兴趣。
梁大队此时应该认定我和卫大队是一路的。既然连卫大队都表现的底气不足，这就说明刚才卫大队一定是说了慌。
如此一来，那一百六十件的数目，自然成了卫大队吹嘘的证据。
梁大队在听到卫大队阻止我打赌后，她反而上赶着说：“卫大队，你心慌的什么？这个赌我打定了。林阳，就按你刚才说的。如果卫大队车间的女犯，能达到一天一百六十件的均数，我也给你跪下，让你打我是个耳光。”
“好，一言为定，向身上穿的制服保证，谁反悔谁就是石头缝里爬出来的。”我及时补了一句。
卫大队可能没想得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碰了一下我的胳膊，看看梁大队，说：“我说你俩这是弄什么，算了算了，个人做个人的事，打什么赌啊。”
我坚信卫大队给我说的是实话。
从一见到她脸上透露出来的喜悦，就能说明她们车间的女犯一定是爆发了潜力。
再说，我是帮她的，她根本没必要跟我说谎。
而梁大队之所以敢硬撑着跟我打赌，她肯定认为，卫大队拦着我，是怕我输。这反而让她增添了必胜的信念。
我转头看一眼梁大队，只见她此时已经有点亢奋了。
仿佛她已经打赌胜利，看到了我跪在她面前，正在接受她大打出手的样子。
“走吧，现在就到熨烫车间去看看。”梁大队急切的上来，拉着我的胳膊，好像怕我跑了一样。
卫大队有些恼恨的看着梁大队，无奈的摇摇头，轻叹一声，说：“走吧，我还真不愿意当这个见证人。”
我故意走的慢一点，梁大队就更加不肯放过我。
她不时抬头带着蔑视的表情看我一眼，本来还算白嫩的脸上，激动的泛出一片红晕。
梁大队的坚持让卫大队无话可说，只能一直往监区后面的生产区走。
来到女监这么长时间，我还进过生产区。
只是那天送教管楼帮工的女犯回监舍，从那条路上走过。
再次走上那条路，又看到了那条带铁丝网的矮墙。
在那到隔离墙上，每隔一段会有一道铁门。看来那些铁门正是女犯们每天上工和下工进出的通道。
走到第三个铁门时，卫大队拿出一张门禁卡，在那铁门旁边的门禁上刷了一下，旁边的小门就开了。
她率先走进去，回头看我和梁大队一眼，神色里还有点闯了祸的担忧。
梁大队看到后，不屑的撇撇嘴，看我一眼说：“赶紧过去，别给我磨磨蹭蹭的。”
其实我根本就不怕跟她打这个赌，倒是她还不知道已经上了我激将法的当。
等我走进小门，梁大队紧跟着走进去，回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她傲慢的看着卫大队说：“快点走吧卫大队，你这次跟着丢人可不怪我。我先前跟你提醒，你不听啊。”
卫大队张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
但身后的门已经关上，似乎就是想反悔也已经没了退路。
卫大队转脸看着我，好像要叮嘱我点什么。我走到她的身边，微微一笑说：“走吧，我会有分寸的。人家愿意出丑，也不是你能救得了的。”
梁大队此时已经走出去十几步，回头看着我和卫大队高叫一声：“你俩串通什么呢？多磨蹭点时间就能做到人均一百六十件啊？”
卫大队看梁大队一眼，摇摇头放开步子，朝里面的车间走过去。
在车间外面前边的空处，正好有几个女犯在那里抽烟，她们看到我们几个走进来，赶紧把手里的烟丢掉，直直的站在那里。
在卫大队进过她们面前时，她们齐声说：“卫大队好。”
卫大队没有因为她们在外面吸烟，就斥责她们，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当她们看到我时，我发现她们的眼里顿时冒出一道亮光。
不等我走近她们，几个女犯先咧嘴笑笑：“林队好，你来看我们啊？”
我对她们笑笑，看来她们是在昨晚到过图书室的，因此能认出我来。
而梁大队看着她们，却是一脸阴冷的不屑。
跟着卫大队进到车间，我到此时，才真正见识了车间里面是个什么样子。
而梁大队进入车间后，在里面扫了一眼，顿时脸上的表情开始变的复杂。
车间里面，声浪夹杂着一股股蒸汽，充满车间的每一个角落。
说话和喊叫是女犯们积极干活时必要的交流。而那些蒸汽，是从熨烫平台上发散出来的。
车间里面的温度很高，让我感到呼吸都有点困难。
靠了，真是不敢想象，女犯们的工作环境竟然是这样的。
对于犯了罪的人，受苦应该是必然的。这或许是她们应该经受的磨难。
应该能够猜的出来，作为监狱这样的单位，接到的订单大多是外面的加工厂不愿接的活。
一是利润低，二是劳动量大，纯粹是属于劳动密集性的低级生产工序。
在这样的条件下，注定女监没那么大资金来改善工作环境。
在各处立着的几十台电风扇，正在拼命旋转往外送风，但却无法驱散熨烫平台发出的热量。
即便在车间顶棚上开着数个通风口，散发出去的热量也有限。
卫大队带着我往里面走了几步，看到那些还在卖力工作的女犯，我心里瞬间感到很没脸。
可能车间里的温度太高，那些正值好年岁的女犯们，只穿着很简单的衣服，有的甚至只是在身上披了一块遮羞的布片。
仿佛进入女儿国的我，看着这些让人激动的场面，我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场面太过壮观，两百多个女人都在动，晃得我眼花头昏，我下意识想退到车间的外面去。
但看到身边站着的梁大队，我咬了咬嘴唇，算了，还是留下来吧。
我不能让梁大队再在背后说我没有担当。
为了见证卫大队没说谎，我忍了。
一下身处这么多女人中间，我权当吃了一回亏。
梁大队看着车间里的景象直接怔住，根本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现在之所以还能让我在这车间待下去，幸亏是那些上工的女犯，都在低着头干活。她们此时还没人看到我，好像在攀比一样，认真熨烫完一件，接着就会扯过新的一件，铺到熨烫台上。
卫大队看到梁大队吃惊的样子，过到她的身边，笑着说：“梁大队，刚才你不信，现在你总归信了吧？在我离开的时候，她们已经做够了一百六十件，现在可能一百八十件也有了。刚才分管管教让她们下班，她们还是不肯走啊。”
梁大队回头看卫大队一眼，脸上全是质疑的神色。
“你说收工，她们真的是主动要求赶工嘛？”
“是啊，事实摆在眼前，我也没办法。”卫大队有些骄傲的回答。
梁大队咬了咬牙，在她腮帮子外面都能看到牙槽的形状。
她再次看了卫大队一眼，挑衅一样的说：“你一定是在逼着她们赶工，如果你想让她们下班，直接拉掉车间的电闸不就行了？”
卧靠，隐约听到梁大队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我差点先给她两个嘴巴，给她提提神。
卫大队有些惊诧的看着她，等回过神来，卫大队狠瞪了梁大队一眼，说：“你这样说是不是嫉妒？是不是羡慕，是不是恨？她们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积极性，我给她们拉闸，是你有病还是我犯糊涂？浪的你不知道说什么了。”
梁大队看着卫大队愣了下，硬生生没回嘴。
她大叫一声‘不可能。’接着朝车间里面闯进去。
梁大队直接拉住就进工位女犯的手腕，急切的问：“你今天熨烫了多少，为什么不下工？”
那女犯打个愣，看一眼梁大队，说：“你放手，我这都落后了。后面这位都干到两百件了，我才一百九十件。别耽误我的时间，我得赶紧补上才行呢。”
梁大队听到女犯的回答，直接傻了。
她再次看了一眼车间里热火朝天的景象，呆呆的自言自语：“这不可能，这特么是要疯啊。这一定是假的。”
说着，她又走到里面的一个熨烫工位，拉着那个做工的女犯问：“你熨烫多少了？”
那女犯连头也不抬，说：“我两百零五件了，我们要尽快把订单做出来。”
“啊？”
梁大队惊得长大嘴巴，看着女犯发疯样的高声叫道：“你在骗我，这是假的是不是？每天做多少我有数，你根本做不出这么多。”
那女犯听梁大队这样说，立即回头白她一眼，变的恼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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