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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静思茶室出来,孙慈低声对叶天宇说:“三爷,那姜婆子答应了上刑部公堂去作证人了。谅她也不敢临场翻供的。接下来,我们是要去做什么呢?”
孙慈自己也没发现,不知不觉之间,他对王三这件案子是越来越上心。
叶天宇说:“王三娘的相好阮衙内是什么来头?”
这一层,孙慈是不清楚了,毕竟他只是个小仵作。
也难不倒叶天宇,眼珠子一转,拐弯进了城西袁府。
好基友袁志超,和叶天宇从琼州军营里一起出生入死,如今累积的军功比叶天宇高多了。一家子跟着他鸡犬升天,到京城来过起了富贵日子,在袁志超的弟弟考中举人外放做官之后,袁志超找了个小小闲职解甲归田,在京城里浪荡度日,好不活。
“老叶!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来来来,喝酒去!”
“肥佬超,喝酒且不忙。我来跟你打听个人!”
叶天宇三言两语跟袁志超一说,袁志超笑道,“我以为是谁,是阮民强那厮啊!那就是个色胆包天的玩意儿。但论为了个女人杀人……估计是没有那胆子啊?”
叶天宇说:“有没有那胆子两说。他是不是仗着家里老子给他撑腰,去搞冤案,冤枉了曹铁柱?”
两眼一片迷茫,但是心头十分赞成叶天宇去做这件事,深以为这才是大丈夫所谓。已然被激起一片义胆,袁志超道:“这一层我是不清楚了。或者这样,我去帮你打听一下。担保不会冤枉好人!”
“成。”
不顾袁志超一片苦留,叶天宇坚决推辞了老友安排的吃饭喝酒听戏一条龙,和孙慈回到街上,天已擦黑了。孙慈说:“三爷,您今儿也跑了一天,辛苦了。要不然这就回家歇着去?”
叶天宇活动着胳膊腿,感到浑身劲儿用不完似的,但看着上了年纪的孙慈是不行了,就答允道:“你先歇。我也回家去了。明儿一早到刑部来,我们另做安排。”
送走了孙慈,叶天宇也没到往家里去,反而到家的时候,一拐进了王府。叶斐然正在带娃认字呢,七月已经能很流畅的背全篇的《三字经》了,初五也磕磕绊绊的,能背差不多一小半。叶斐然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儿子是个呆瓜的现实,对初五要求低到比京城下水道的水平面还要低……
叶天宇一走进来,初五跑得一溜烟的:“舅舅、舅舅!”
叶天宇抱起初五,用力亲他肉呼呼的小脸。七月也迈着小短腿来到他面前,学着大人行礼,奶声奶气道:“舅舅晚上好,七月给舅舅请安。”
这才出壳大的女娃娃啊,叶天宇也亲了七月一口,稀罕得很:“七月这小嘴,可不得了。”
初五傻呵呵地笑,也不懂得争风吃醋,也不懂得抢着表现。
叶天宇反而喜欢他傻乎乎的样子,按着初五小脑袋,一阵乱揉。叶斐然叫道:“你别撸我儿子,要撸回家撸你自己的去!”
“我们家菜头正在百日秃,脑袋上的毛都掉光了,不好玩!”
“就算百日秃也是像你!”
“喂!你还是我亲姐嘛!”
“就是亲姐才说你!”
“我意思是说,亲姐骂我秃,你应该也占不了啥便宜……”
听了这话,叶斐然叶天宇一顿暴打。
成甯被吵得不行,走进来说:“整个王府都是你们姐弟俩的说话声……行了,天宇你该回家了吧?”
叶天宇摸着肚皮哀叫:“姐夫,好歹做个好心,留我顿饭吧!我都要饿扁了!”
没辙,这厮说得可怜,叶斐然就吩咐加一双筷子。
王府晚饭吃得很丰盛,六月的天时,叶天宇见到饭桌上已经摆上六月黄了,一个个肥肥的,就拆了一个来吃。还手气很好地拆了个重壳蟹,齿颊留香。
叶天宇胃口好,一口气吃了三个六月黄,成甯见他吃多了螃蟹,就吩咐人上了烫好的黄酒,看着他喝了滚热的三杯,这才命人上点心。
边看着叶天宇大朵颐,成甯就说:“听说你这两天把刑部闹了个天翻地覆的,有那么好玩么?”
叶天宇放下手里装汤的海碗,看着成甯,很认真地说:“姐夫。我是认真做事的,不是贪玩!”
成甯说:“认真做事没错,也得注意个循序渐进。好多事情,真的是急不来的。”
“我明白。”叶天宇若有所思地说,“所以今儿这个案子,我打算查明白之后,直接去跟堂官梁大人说。这样规章规程就对头了。姐夫,你认为呢?”
其实,他就是拿捏不住这中间的关窍,才来见成甯。
成甯点点头,面露赞许之色:“很好,你知道这么想,可见是真的成熟稳妥了。”
叶斐然很欢喜,给叶天宇夹了个鸡腿,“加油,好好干!”
倒是把叶天宇高兴得红了脸,低着头嘿嘿傻笑。这边正吃着饭呢,外面张大娘道:“三奶奶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崔明萱穿着绒线披风,头上戴着斗笠,手里提着八面绣美人宫灯,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一见到叶天宇在这儿,就笑道:“哎哟,原来我们家这位爷也在啊!”
叶斐然说:“明萱来得正好,把你家这口子领回去。”
崔明萱拧着眉,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在叶天宇脸上转了一轮,回头说:“用不着我领。这位爷自个儿长了腿,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的呢。”
气氛就开始变得奇怪……
叶天宇说:“明萱,你来正好。我们一块儿回去。我有话想要和你说,今儿个那个案子……”
崔明萱抿嘴一笑:“三爷心里如今只有案子啦?”
“明萱!”
耳听着两口子渐渐不对劲,叶斐然不自禁看向成甯,正好成甯也看向她。成甯举起拳头到唇边,咳嗽一声,他地位最尊,崔明萱不敢继续耍小性子,嗔怪地瞪了叶天宇一眼,目光转向成甯。
成甯道:“天宇先来找我,有公事相谈。谈完之后我见时候晚了,就留了饭。没留神弟妹的心意,是我思虑不全了。”
他语气诚恳,甚至称得上:低声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