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走进东院的时候,碰见了跑出去的靳悠悠。她这般失态的模样,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也并未打算去理会。
“彦,这么晚你还没休息?”花弄影人未到声先到,朝着南宫彦的方向走去。听见来者的说话声,南宫彦恢复正常的表情回转过身。
面对花弄影,南宫彦倒放松了紧绷的心弦。“弄影,三天后的事情我希望你别忘记。到时候,我会叫残月去通知白子骏的。”花弄影并未搭腔,朝着南宫彦轻微的颔首着。
“彦,宫中传来消息。白疏影离开之后,南宫硕拿白冰冰出气。她被打入了冷宫,看来你的这封密函令南宫硕大起杀心。”花弄影一边说着,人却走到了廊柱下。身子依靠着粗壮着柱子。以便自己好方便与南宫彦对话,南宫彦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不愧是帝皇,什么都要利用。连这点小小的算计都不放过,我开始怀疑当年母后让他顺利登基到底是为什么?”南宫彦的脑海中闪现出,七年前南宫硕登基的场面。花弄影耸耸肩,摊摊双手。
他带着一抹无奈的笑,脸上却没有了多余的表情。“谁知道呢?或许,帝皇做事本就如此吧!”花弄影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这件事情他隐约记得花逸夫提起过。不过,帝皇家的事情尽量不要掺和。不然,掉脑袋就划不来了。
“对了,刚才靳悠悠好像不高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身上的味道是媚香吧?”花弄影想起自己刚才进来时撞见的靳悠悠,眉头微皱,对南宫彦不经意的问道。
南宫彦只是轻微的点着头,不想解释靳悠悠的所作所为。不管靳悠悠是怎么想的,他压根不想理会这件事情。“彦,凡事量力而为。不要把过多的包袱背在身上,你会承受不住的。”花弄影略带无奈的看了南宫彦一眼,一语双关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希望南宫彦可以变回以前那样。而不是,现在这般总是带着一脸的忧伤。这根本就不符他的作风和性格。
“希望如你所说的,能放下这一切顾然是好。可惜,不能。”南宫彦说完之后走进了房间,留下站在月光下独自思考的花弄影。
花弄影并未起身离开,安静的靠在回廊的柱子上。南宫彦心中的心结是没有良药可以医治的,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等他真正的看明白自己的内心,能够鼓起勇气去面对的时候。只怕,那时候白疏影已经爱他爱到累了,爱到麻木了。
遥望着天空的明月,花弄影的内心一片的唏嘘。或者,更多的是出自对南宫彦的担忧!
白家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白琳琅站在李诗诗的身边,感受着夏夜的美好。美妙的诗句,从她的朱唇间缓缓吐出。
李诗诗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自从白疏影出嫁之后。还有,白冰冰被南宫硕册封。这一切,让李诗诗深刻的体会到了人生无常这四个字。若非不是当年白琳琅劝慰自己,或许到至今为止她还在不停的争斗着。
虽说是看开了,也并不代表是好欺负的。母女俩缓缓的前行着,穿越过花园的时候。看见园子里跪着一个人,她不断的在磕着头。一看背影,李诗诗马上就知道此人是谁。
“二妹啊,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不呆在房里歇息?再不回去,恐怕你那一日三餐的燕窝都要放凉了。唉,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李家就是没有你们陈家来的福星高照,恩泽临门。你看看,冰冰被册封,而我们家琳琅至今却从未踏出过闺阁一步。这人比人,还真的是比不过人呢!”李诗诗说的轻描淡写,而陈秀丽听着却是无比的愤恨。白家上下,每一个人都知道白冰冰已经被打入了冷宫。此时,李诗诗的挑衅无疑是往陈秀丽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白琳琅伸出手,拉扯下李诗诗的衣袖。想叫她停止无谓的争斗,避免惹来麻烦。却被李诗诗,硬生生的甩开。说到底女人都是虚伪的,一逮着机会就开始落井下石。陈秀丽还是跪在地上,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二妹,你求神明保佑你家冰冰吗?别求了,三丫头是我们天生的死敌。有她在的一天,你我就休想有好日子过。我听说,这次的事情都是三丫头惹出来的。不过,那丫头就是命硬。明明已经被打入了宗人府,最后还是被释放了。刚巧不巧,她刚释放。这冰冰就被打入了冷宫,所以你求神明倒还不如去求那三丫头。”李诗诗眉一挑,眼睛斜视着地上的陈秀丽。说的头头是道,看似帮她却又不是真心的样子。
陈秀丽听完李诗诗的话,从地上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脚因为长久跪拜而开始出现麻痹的现象。膝盖骨,微微的抖动着。她两手紧紧的绞在一起,一夜之间从天上掉入了地上。女儿的命运也决定了,她今后的走向。
她放开自己的双手,抬头挺胸的面对着眼前嚣张,跋扈的李诗诗。“大姐,你我半斤八两。几年前,要是没有你出谋献策。恐怕郭玉蝶也不会死于非命,你倒好落了个一身的轻松。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我的身上,你以为这些年来我对你真的是百般的恭谦吗?别傻了,我陈秀丽虽然是没有你读书多。不过,我见过的世面也不比你少。就算现在冰冰进入了冷宫,不过你也用不着太过嚣张。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反正,都走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再忍受你的逼迫,黄泉路上我亲自去向郭玉蝶请罪。”陈秀丽直直的望着李诗诗的双眼,咬牙切齿的说着。语气里的怒气是这样的强盛,眼里的恨看的李诗诗莫名的心虚起来。
白琳琅站在一边,听着她们之间的对话。她微微的退到了李诗诗的背后,从后面仔细的看着李诗诗的背影。原来,几年前那件事情自己的母亲也有份参与。那么,这样算起来。她与陈秀丽,红绡又有什么分别呢?一直以来,以为她去争斗只不过是为了保护大哥和自己。没想到,她竟然争风吃醋到如此的地步。那么,把疏影一步一步推向火坑的人不正是自己的母亲吗?
陈秀丽和李诗诗两个人继续做着口舌之争,白琳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够了,不要再吵了。你们争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你们得到了什么?二娘,你得到了什么?得到了爹的宠爱吗?娘,你又得到了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被你们所害的三娘忍受着多少的委屈。默默吞下了多少的血泪。你们同为女人,可为何偏偏要彼此作对呢?你们可有想过,疏影经历了多少的痛苦与磨难。西厢,你们有想过吗?要在那里生存下去需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那时候的她还只是是个孩子啊,要照顾三娘又要照顾自己。可是,你们有替她们着想吗?当,你们吃着山珍海味,享受着高床软枕。你们知道疏影在吃什么吗?你们知道,她在穿什么吗?三年前,三娘过世的那个夜晚。你们有去送她最后一程吗?没,因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自私的。可是,我并未作出伤害过疏影的事。三娘已经被你们害死了,难道你们还没悔改吗?还要一直这样苦苦的斗下去吗?”白琳琅大声的对着陈秀丽和李诗诗说着,她说的情绪激动的时候手紧握成拳头。心里是这样的恨,替白疏影不值,替郭玉蝶不值。
一直以来,她知道自己的身子不好。所以,三年前她想利用白疏影离开白家。到今时今日,她才知道原来自己错的有多么的离谱。白琳琅那苍白一片的脸上,泪已经泛滥成灾。
陈秀丽和李诗诗两个人都各自转过了身去,谁也没有再看谁一眼。当年的错已经造成,这些又怪得了谁呢?从古至今,女子之间的斗争从来都是残酷不堪的。要是不想自己先倒下,那就要先发制人。
白琳琅哭着跑出了花园。在回廊上撞见了白子骏。他伸出手捏住白琳琅的手腕,眼睛微微眯起来。“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吗?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琳琅,我没想到一向不参与争斗的你,居然背着疏影做出这样无情无义的事来。”白子骏的口气有些冷冰,那看向白琳琅的双眼如鹰眼般凌厉。
白琳琅没有反驳白子骏的话,不过也不接受他的恶言恶语。“大哥,我知道一直以来你最疼爱的人就是疏影。可是,我也是你的妹妹啊!在你的眼里,一直只有疏影的存在,那我呢?从小,我就身子不好。一直关在阁楼里面长大,我也想要大哥疼爱我,我也想要大哥照顾我。你与我本是同一个母亲所出,可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像对疏影那般的疼我呢?”白琳琅垂下眼睑,朝着白子骏说出自己多年来的心结。她不想被白子骏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就算是流泪也要暗暗的流。
当白琳琅说完之后,白子骏松开了捏住她的手腕。一时之间他找不到任何的语言,想不到这么多年来白琳琅一直都羡慕着白疏影。在白家,最冷静,最孤傲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失控的一天。
琳琅,不是大哥不疼爱你,也不是大哥偏心。而是,在你出生之后,你剥夺了娘对我的一切疼惜。所以,我无法面对你。我一看见你,就会想起自己那个寂寞而悲惨的童年。所以,请你原谅大哥。
白琳琅拖着沉重的步子,手扶住墙壁,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出了花园。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羡慕白疏影。或许,这个白家大宅里没有一点的人情味。所以,在白疏影的身上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温暖。常年呆在阁楼上,内心一日一日正在枯竭起来。变得无趣,变得寂寞。看见白疏影,不过是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只要能离开白家,就不惜一切的代价。就算是死在外面,也好过死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大宅之中。这一切,不管是谁利用谁。最后的结局,都是他们事先预设好的。
今夜的白家,比以往来的更加的安静。蝉鸣声,一阵一阵,忽远忽近。那鸣叫声,犹如白子骏记忆之中的童年。独自一人,推开房门。坐在庭院的花园里,闭着眼睛听闻夏蝉的叫声。从那刻起,他便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孤单。不是被李诗诗与白中天所抛弃的小孩,也不是白家的大少爷。单纯的就只是一个孩童罢了,没有人再会来伤害自己,也没有人会再来捉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