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满屋子蝴蝶结的包围下,本就休息不好的舒怜更加暴躁了,最终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孙嘉卿到访的时间被尽量提前了,因为舒怜怕继续下去,陈阳希没事,她先受不了疯了。
林暮云虽然觉得仓促,但是看着满屋子的蝴蝶结也有些慌,觉得陈阳希如今的状态属实算不上正常,于是便于孙嘉卿敲定了最近的上门时间。
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林暮云和舒怜并没有告之陈阳希关于心理医生具体何时到访的事,甚至开始打算着手在别墅制造更多的灵异事件,以此压迫陈阳希的精神。
于是很快,小七发现别墅更加热闹了,比如现在,三人正吃着晚饭,突然挂在墙上的画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吃饭的三人加上正在收拾屋子的陈华均望了过去,脸上都带着诧异。
舒怜颤抖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开口,“为什么画会掉下来?”
林暮云连忙安慰道,“也许是枪钉松动了,别自己吓自己。”
旁边的陈华连忙开口,“不会,我前几天刚找人修整过,而且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感觉别墅里怪怪的。”
小七顿时警觉,“哪有什么怪怪的!绝对没有怪怪的东西住进来,你们想多了!”
正努力营造氛围的三人,“……”莫名就很想多想了是怎么回事?
吃过晚饭,三人在客厅中开着电视玩手机,突然,一声有些沙哑的呼唤从楼上传来,那声音好似被烟烧坏了嗓子,以一种让人十分不适的嗓音喊着陈阳希的名字。
小七莫名抬头,却没有看到呼喊自己的人,于是仰着头张望。
旁边的林暮云见状开口,“阳阳,你在看什么呢?”
怀疑是野萝卜,或者哥哥鬼在叫自己的小七立刻疯狂摇头,“没看什么!什么什么?”
已经准备好安慰词的林暮云,“……”
不过好在陈阳希并没有让他们失望,很快就找了个借口上楼了,似乎打算亲自去查看呼声的来源。小七来到二楼,发现呼喊声还在上层,于是来到三楼,推开鬼们日常聚集的房间,迎头就撞见了撕扯在一起的小十和哥哥鬼。
小十个子不大,萝卜缨子却十分灵活,即使被攥在手里也如同八爪鱼一样难以对付。只见它用叶子拉扯着哥哥鬼的长发,哥哥鬼拽着小十的萝卜缨子,双方的表情都非常扭曲,显然都用了很大力气。撕扯在一起的两只扭头看向门口,眼中是淡淡的疑惑,似乎在问有事吗?
小七张望了一下,长舌鬼和瘪脑壳并不在屋里,于是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说完还贴心的关上了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白菜味哥哥鬼与小十竟然水火不容,哥哥鬼明明脑子不好使,却还是能精准发现问题,并跑来找他告状,例如野萝卜今天偷偷多吃了一碗土,例如野萝卜吐槽哪个蝴蝶结绑的太难看。
大度的小七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小问题,只是把每天给小十的睡前故事延长了一点点。小十得知事情原委后非常生气,但又被小七明令禁止伤害哥哥鬼,于是两鬼就只能进行扯头发,吐口水这种低级伤害行为。
发现不是小十和哥哥鬼在叫自己,小七又去其他房间找鬼,发现一个在上吊睡觉,一个在研究白菜的一百种常见病预防指南。
呼喊声还在三楼回荡,小七挠着头下了楼,既然不是鬼友们呼喊,那是谁在叫自己呢?
“怎么了?”见陈阳希一脸困惑,舒怜佯装好奇询问。
“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又没找人,你们听到了没?”小七困惑开口。
两人等的就是现在,舒怜露出诧异神色,“没有啊,就电视在响,暮云听到什么了吗?”
林暮云也摇了摇头,“阳阳,有按时吃药吗?”
小七乖巧点头,“有按时吃。”
林暮云听此沉思了一下,“没事,我明天再去问问医生,阳阳要不先去休息吧,没准是今天太累了。”
小七欣然同意,转身回了楼上,突然,野萝卜被从三楼丢了下来,精准命中了茶几上的水杯。
所以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无人碰触的水杯突然翻倒从茶几上滚了下去,然后砸在了地毯上。
舒怜和林暮云互相看了看,眼中都是疑问,他们没设计这一项啊。
小七见状连忙开口,“别多想,肯定是杯子滑到了,才不会是奇奇怪怪的东西碰的。”
舒怜和林暮云,“……”
在二人怀疑的目光下,小七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打着哈欠离开了,一边上楼一边还念叨,“我今天可太累了,我今天可什么也看到,我今天可什么也没听见。”
小十已经被伸懒腰的小七揪着叶子拎在了手里,然后晃晃荡荡地被拎着上楼了,临离开之前,小十见滚落在地的杯子还颇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延伸叶子过去,将倒了的水杯扶了起来。
舒怜吓得一声尖叫直接站在了沙发上,林暮云也吓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过此时的陈阳希一边念叨着我可什么也没听见,一边消失在二楼拐角。
一楼客厅是久久的沉默,舒怜干笑两声询问道,“暮云,这个水杯其实也是你提前准备的吧。”
看着一副要崩溃的舒怜,林暮云到嘴的否定又咽了下去,他点了点头,“是的。”
“吓死我了,下次你至少提前告诉我一声。”舒怜拍了拍胸脯,有些责怪地开口。
不久之后,舒怜也回去睡觉了,留下林暮云看着水杯发呆,难道别墅里真的有别的东西存在吗?不过随后他狠狠地摇了摇头,他怎么会这么想,难不成他也疯了。
轻笑一声,林暮云弯腰捡起水杯,将水杯重新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也回房了。
之后的小七过上了既有脚步声,又有婴孩笑声哭声,还有呼喊声的精彩生活,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睡得香甜,每天神采奕奕,反观林暮云和舒怜,显然不太能适应如此丰富的bgm,睡眠质量直线下降,加上高强度的晨跑活动,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来。
所以当约定的日子来临,孙嘉卿登门的时候,见到开门的林暮云立刻礼貌的上前握手,“陈先生你好,孙某慕名而来,还望您施以援手,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您可以先休养身体。”
林暮云僵硬一笑,“孙医生,我是林暮云。”
发现自己认错人的孙嘉卿连忙道歉,“抱歉,看来病人的病情对您造成了很大影响啊。”
“您请进。”林暮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然后迎接孙嘉卿进门。
进了别墅,两人刚聊了两句,舒怜从楼上下来了,她挂着礼貌的笑上前,“孙医生,您好。”
孙嘉卿站起身,与舒怜握了握手,“您好,早就听闻您的大名,十分抱歉,我还以为陈阳希是为男士呢。”
舒怜???
林暮云连忙解释,“这位是舒怜舒小姐,阳阳还在楼上。”
接连认错人的孙嘉卿尴尬一笑,“看来陈先生的病情很严重啊,对舒小姐的生活也造成了影响。”
舒怜叹了口气,“是啊,但就算再难,我们也不能放弃。”
听到这样的回复,孙嘉卿显得有些理不清关系,不过接连认错人的他也没有再详细询问,直接开门见山,“陈先生是否在家?不知是否方便见一见。”
“在的。”舒怜连忙开口,离开卧室之前她特意看了,陈阳希那个神经病在三楼那间客房拿着本书自言自语,此时正是见心理医生的好机会,“我带您上去吧。”
孙嘉卿自然同意,跟着舒怜和林暮云上楼,上楼的过程中,舒怜还在用担忧的声音说道,“陈先生现在的状态不太好,总是怀疑别墅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还经常幻听,最近好像更严重了,开始满屋子绑蝴蝶结……”
“舒小姐。”孙嘉卿打断了舒怜的科普。
“您说。”舒怜笑着开口。
“在我未见到病人之前,通常不会通过任何方式了解病人,具体病情请容我见过病人之后再讨论。”孙嘉卿继续说道,“精神疾病与其他疾病不同,带有一定的主观性,希望您理解。”
舒怜的笑容不禁有些僵硬了,她倒也听过孙嘉卿给人看病时的一些怪癖,没想到竟然这么直接,这竟然还是一个心理医生,情商看来也不高。
“孙医生别介意,小舒也是着急。”见有些冷场,林暮云连忙补救。
最终,三人还是在尴尬中抵达了三楼,刚到门前,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对!没错!下一题,小白菜的适宜生长温度是多少?开始!”
“1号选手请回答!”
“是的!是5到25度,加一分!”
“野萝卜同学,请不要抠脚!”
“抠须须也不行!有问题举叶子,不要扯白同学的头发!”
门内的情况似乎十分热闹,只是从始至终都只有陈阳希一个人的声音。
门外的三人,“……”
孙嘉卿还比较淡定,抬手敲了敲门。门内安静了片刻,然后传来请进的声音。推开房门,房间里果然只有陈阳希一个人,孙嘉卿表情如常,上前自我介绍。
这一次终于认对了人,小七礼貌地与来人握了握手,随后有些好奇,“你就是给我看病的心理医生?”
“是的,不过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一个来寻求你帮助的求助者。”孙嘉卿开口,“你是想先同我聊聊你的事,还是想听我聊聊我的事?”
小七刚要开口,旁边的野萝卜就开始围着他狂跳,“有生意上门了!先谈价钱!谈价钱!”
于是,小七开口道,“我们还先聊聊价钱吧。”
孙嘉卿,“……”
门口的林暮云和舒怜,“……”
“好,应该的。”短暂的呆滞后,孙嘉卿开口,“不知道陈先生是怎么定价的?”对于这种灵媒的收费标准,他也有所耳闻,想来自己的多年的积蓄还是付得起的。
“两颗小白菜,不砍价!”小七语气颇为坚定。
蹦跶的小十咚!得一下砸在了地上,萝卜缨子都蔫了贴在地上,随后它猛地又跳了起来,“你眼里只有小白菜吗!”
小七眼睛转了转,“再加两颗萝卜!”
孙嘉卿,“……”看来自己今天只是来看病的了。
舒怜差点笑出声,这可是陈阳希自己掉链子,不被当神经病才怪,林暮云显然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所以当孙嘉卿提出单独与陈阳希聊聊的时候,两人也欣然同意,痛快的离开了房间,反正他们想看的话也可以看监控。
房间里,两人就收费问题达成了一致,这才开始谈正事。
“那陈先生现在想聊聊自己的事吗?”孙嘉卿询问道。
“我?”小七刚想说自己没事,脑海中就传来5000关于剧情点的提醒,需要配合心理医生完成心理咨询,“我的问题有点多,我怀疑我阳台的小白菜中有一颗成精了,有时候能听到笑声,最近几天还学会叫我的名字了……”
孙嘉卿耐心听着讲述,听着听着不禁有些奇怪,从陈阳希的叙述方式来看,思维清晰,逻辑通顺,就是内容有些天马行空,而且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可比楼下那两个正常多了,只是这内容,怎么越听越玄幻,显然不属于正常范围。
“基本上就这些。”听着脑海中剧情点完成的提示音,小七停止了叙述,端起旁边的水杯吨吨吨灌了一杯水,说这么多,蜗都有些渴了,“好了,你可以开始说说你的事了。”
结束的突然,角色转换的也很突然,孙嘉卿差点没反应过啦,抬头看着已经做好听讲准备的陈阳希,孙嘉卿也开始讲述他的事。事情虽然令人悲伤,但其实并不复杂,就是妻子在接孩子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
但让他无法释怀的是,那天他们刚刚吵了架,而那天本应该是他接孩子的,又因为吵架,妻子和孩子迟迟没回家他也理所当然的以为她们是去父母那里住了。
之后的尸检报告更是表明,妻子死于失血过多,死亡过程痛苦而漫长,而孩子竟然就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