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中午，偌大的练功房里。
格灵一个人还在排练新年晚会的节目，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角落，余敏之和一名男子正在安静地看她练舞。直到余敏之拍掌叫了几声，她才从手中飞舞的白练中回过神来。
“灵子，今天上午就练到这儿吧。”
余敏之把一条准备好的干毛巾掷过去，格灵跨步跃起，敏捷地接住飞来的毛巾，拭了下额前和脸颊流淌的汗珠，快速地打量了一眼陌生男子，微微点了个头，转身匆匆走进更衣室。
“师娘，您的学生真是个个身手不凡啊，等下您可要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说话的男子叫李勇。他一脸的惊叹号，目光及至背影转到另一扇门，语气带着肯求。刚才看了格灵的表演，心里一阵惊叹，现再细瞧她的模样身段，感觉这次应该可以向老板交差了。
之前他去过几所高校挑了不少才貌双全的女生，老板看一眼就说不行。不是嫌年龄大，就嫌容貌不够精致，要不就说头发不够长，总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害得他这几天睁眼闭眼都是长头发、水蛇腰，亦人亦妖的怪物。
余敏之一边弯腰捡拾地上的道具，一边笑着跟李勇说：“这是我的宝贝儿，从来没有推荐给外人。若不是答应帮你，还真舍不得让她去上什么电视广告，抛头露脸。如果你的老板再不满意，恕我无能为力了。”
这次再不行，我老板肯定是瞎了眼，不然心里有病。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大概是这单广告很重要，连他自己都紧张过头了，对什么人都看不顺眼，脾气冲天，吓死人了。”
李勇笑得揶揄，不停地摩拳擦掌，就怕得罪这个师母，深知这次能不能完成任务还要仰仗她的帮忙。
格灵换好衣服出来，见老师和男子还在，便上前向他们点了下头，没有说话。余敏之上前一步凑到她的耳根处把李勇的请托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问她愿不愿意去。格灵接过李勇的名片，想了想点点头。
“我下午还有课，上完课去可以吗？”
李勇急忙点头，连声道谢。不知为什么初次面对这个女孩子，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平时抹蜜的甜嘴此时连句夸奖的话都吐不出来。他第一次见到这么黑亮的眼睛，宛若婴孩的清澈纯净，安静灵慧的眼神仿佛穿透心灵的光，一切善恶美丑皆在她的眼下。
他想请余敏之和格灵吃午饭，却被她们委婉拒绝了，只好匆匆赶回公司，通知摄制和美妆组的同事下午下班后等一下，有一位女生要来试镜。话还没说完便引来办公室一片嘘声。化妆组的吴玉美大叫起来，说今天是男朋友生日，下班后就要走；摄影师王令维也说自己晚上有事要提前走。
“现在两位老大都不在，不然等他们回来，你们问老板是否同意你们不用加班。整个公司就你们两班组最悠闲，你们没看到我们每天是怎么熬夜加班的？姚总还撑病熬夜，你们都看不见？”
李勇说完摔门而去，办公室鸦雀无声。
傍晚，李勇早早到艺校门口等格灵下课。为了节约时间，他提早准备一份点心让她先填下肚子。格灵推说不饿，李勇以为对方嫌自己小气便提议先去餐馆吃饭，且知她还是拒绝，只好带她乘出租车匆匆赶回公司。
两人赶到公司，办公室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李勇见大家都在会议室开会，于是领格灵先到化妆间。
化妆间只有吴玉美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翻看杂志，看见李勇进来丢了一个白眼给他，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句。
“李勇，你看现在几点了，让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人呢？”
“来啦，来啦，人在这儿。阿美，这是犒劳你的，辛苦你了。”
李勇一边把格灵领到吴玉美的面前，一边笑嘻嘻地把手里的那份汉堡和奶茶塞给她。
“我先去开会，阿美，你给这位妹妹整漂亮点的妆。”
吴玉美知道大家都在加班，自己也只是个小助理，于是给李勇一个顺水人情，欣然笑纳“贿赂”。肚子正饿得咕咕直叫，先解决肚皮再说。吃完东西，她开始为格灵上妆。想到这个学生妹害自己不能与男友约会，心里又来气。打量了下格灵粉嫩无瑕的脸蛋，不涂护肤水和乳液，直接抹上粉底。格灵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里被化成大花脸的自己，转眼成了戏曲里的媒婆，不由抿嘴浅笑，不清楚等下他们会让自己做些什么。
吴玉美化完妆，打电话给袁晶叫她过来“验收”。袁晶和摄影师王令维一起从会议室出来，见到格灵的模样便忍不住笑起来，轻轻掐了一把吴玉美肉嘟嘟的腮帮，挨着她的耳根小声嘀咕。
“吴玉美你化的什么妆，整个猴子屁股。我们老大现在正是急火攻心的时候，小心李勇拆你的台。”
吴玉美食指抵着嘴唇嘘了一声，示意袁晶小声点。
“刚才我问她几个模特常识性的问题，一个都答不上来，我们又被李大个耍了。”
袁晶带格灵到换衣间，给她试了几款晚礼服，总觉得不满意，最后选了一件水绿色的高领短旗袍，顿觉眼前一亮，模特修长的细腿配这样的裙子走秀再适合不过。
“穿上高跟鞋试试，冷吧，先披上衣服，一会儿带你到摄影间，里面有暖气就好点了。”
格灵没穿过高跟鞋，套上一双十几寸高的白色皮鞋刚走一步便摔倒在地。袁晶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没有平底鞋，不然你穿我的鞋试试。”
格灵看了下对方脚下的黑皮鞋也有三四寸高，于是不好意思地问是否可以赤脚。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当然可以，试镜要求没有那么严格。”
袁晶说完把高跟鞋放回鞋柜，带格灵从更衣室的另一扇门穿过一条狭仄的通道到摄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