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儿……霁儿？霁儿！”裴谪转过身，看着她呆滞的样子心底揪了起来。
裴初霁沉浸在方才的话中一时反应不过来，此刻被裴谪一叫，忽然落了泪。
她睁大眼，不知此刻该如何反应才好，她所得的宠爱应该是别人的，但她此刻真想就这样把属于她的这份宠爱就这样抢过来啊，可是她不能。
她起身走到裴谪面前，已是眼泪婆娑，裴谪本想俯首为她拭去眼泪，可抬到一半的手仍是顿住。
“师父，我与菡儿姐姐，不同……”
“我知道……”
“若师父师叔是因此宠爱我，那从今往后，便不要再这样对我好了……”她哽咽着“我不是菡儿姐姐，这不是我该得的。”
裴谪猜到了前一句，却没猜到后一句。
不是该得的。
看着眼前的女孩哭得一颤一颤的，却还能说出这样理智的话。
是他低估这个孩子了。
“师父，求求您也不要让我走，我会很乖、很乖，我也可以和师兄们一样，学、学得很好……”
她的反应打碎了裴谪在此之前的所有预测。
他想了她无数个想要离开的理由，做了无数种应对方法，唯独没想过，她会想留下来。
他把方才那未抬起的手伸到她面前，尽量小心地替她抹去她的泪水，又蹲下身子半跪着，与她平视，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霁儿，我们从未把你当作她，你所得的，皆属于你。”
忍耐了许久，忐忑了许久，裴初霁终于忍不将手攀上他的脖子，埋到他脖颈之间放声大哭。
裴谪头一次见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上虽还保持着冷静，心里却早已乱作一团。
求助:该如何哄嚎啕大哭的小徒弟？
幸好裴初霁哭得不久，一会便断断续续停了下来，哭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把师父的外衣都弄脏了。
她刚想道歉，裴谪却摇摇头“无妨。”
他脱下外衣搭在椅子靠背，拍拍她的头“去洗漱，我陪你睡。”
裴初霁一边带着还未完全停止的眼泪，一边洗漱，看得裴谪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待她勉勉强强收拾好自己回到床上，裴谪拿出那把檀木梳子递给她“你可还愿意收下？”
“可这是……”
“陌七的意思，是想把你当做女儿一般爱护，并没有要把你当做菡儿的意思。”
“可这太贵重，我……”
“东西只有用了，才能发挥它的价值，记得吗。”
裴初霁明了，将梳子接下收好，规规矩矩地躺回床上。
“生气了？”裴谪坐到她床边，有些担心她，怎的就不往他身上靠了？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不是……！”裴初霁仍有些战战兢兢，不知是否还能与以前一样，师父能随意让她倚靠。
“那就过来。”
裴谪张开手臂，她立马钻进他怀里。
此时的女孩最没有安全感了。
裴谪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但没一会又重新揪起。
一个孩子，竟能做到如此冷静、坚强、明事理，他不由得多了些心疼。
看着她竟没一会便睡去了，今夜连安神香都没点，也是，毕竟这不是小事，要一下子消化这些事情，任谁都会累。
裴谪自嘲的笑笑，前些日子想了那么多退路，竟是一个也用不上。
他有些懊悔，怎的就如此不相信她会留下呢？虽是做了好长时间的无用功，但裴谪的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弧度。
他很开心，霁儿毕竟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