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前行至掌事府中,车千秋下车后,恭恭敬敬的跟着仆人进见陈泰。厅堂里,陈泰正猛踹躺在地上的一个人,那人缩着身子,脸上全是血。
车千秋感到不安,向前拜道,“小人参见掌事大人!不知大人找小人何事?”
“车千秋你去过月牙山是不是?”陈泰瞪着车千秋,想观他神情有无惊慌之状。
车千秋身子一颤,暗道不妙,看来陈依依葬身大海之事是瞒不住了,怎么办呢?如果说没去过月牙山的话,陈泰只要派人去月牙山一查便知道了;若说去过月牙山,他再给我冠个“与贼勾结之罪”怎么也得坐个十年八年的牢。看来只能博一博了,车千秋道,“小人去过月牙山,不过那已是一年前的事了。”
“你去月牙山做什么?”陈泰显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审问他。
“小人去月牙山救一个人。”车千秋一句一句的答,他不想多说话,因为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都可能对己不利,陈泰问一句,他便答一句,还可以拖延时间来想办法圆通。
“救谁!?”
“救……救陈公女。”车千秋喃喃道。
“哼!”陈泰喝道,“你既然知道我妹妹被绑架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那时,陈家私下派了不少人出去打听陈依依的下落,可惜查了一年多也没线索。周太子那边,陈国忠只能厚着老脸扯谎撑着。若是陈依依今年再寻不到,周太子已经成年,便要择娶其他功臣大将的女儿了。
“小人该死!”车千秋心想若是让陈泰知道陈依依死了,自己可麻烦了。要不要撒个谎,然后借机逃跑。不行!我如今好不容易混出点人样来,不能就这么跑了。事到如今唯有硬着头皮扛下去。
“快说,依依现在人在何处!?”陈泰喝道。
“容小人慢慢说来。”车千秋哪里敢直截了当的就告诉陈泰,陈依依早已经死了,只能一点一点的从头重新编织故事,好减轻或消除自己的罪过,“小人那天在京师的潮塘看灯花,无意中见到有位姑娘被劫了,就尾随了上去,偷偷跟着那些劫匪,想看他们要把那位姑娘运到哪里去!小人一路跟着他们,中途竟捡到了一块玉佩,那玉佩小人认得,正是陈公女的东西。当下小人便不顾一切的想要解救陈公女,可势单力溥,不敢妄动——”
陈泰急道,“那你怎么不报官的!?”
“小人跟着那群劫匪已经走的很远了,怕回头报官后,就让那些劫匪给跑了,所以小人没来的及报官。”车千秋道,“跟了数天后,小人得知他们要把陈公女卖给了月牙山周口镇一个叫廖凡的人,于是小人就只身涉险赶去了月牙山——”
“见到依依没有!?”陈泰道。
“小人在那里寻了几天,最后在青楼将陈公女救了出来。”车千秋不禁瞄了一眼陈泰的神色。
“******!然后呢!?依依有没有被他们——”陈泰怒气横冲的说。
“小人要将陈公女救出青楼,那里的老妈子不愿意,后来小人就给了他几百两银子,那老妈子才愿意将陈公女放出来。”车千秋道,“后来——后来,我问依依怎么会流落到青楼的!?依依说——”说着说着车千秋便哽咽起来。
“依依说什么!!!?”陈泰急道。
“依依说,她被廖凡**后,几欲寻死……廖凡觉得她死了可惜,就将她卖身青楼!”车千秋咬牙切齿道,“后来,我就去买了一把刀,跑去把廖凡一家十几口给杀了!”
“干的好!!!”陈泰怒道,“然后呢!?”
“然后——”车千秋道,“我们就被当地的官府给抓住了,当地的县令审问我时,我把依依的身份告诉了他们,然后月牙山的大王左立仁接见了我们,左立仁听说了依依的遭遇后,也是愤怒,便派人护送我们渡船回来——途中——”
“途中怎么了!?”
“途中……”车千秋立刻放声大哭,好让陈泰有心理准备,道,“途中依依便跳海身亡了!她说,她没脸回来见爹娘还有两位哥哥。”
“妈的!”陈泰见车千秋所言与自己审问的事情大体相符,自然信了,可是一时又气不过,怒道,“我一定要为依依报仇!”
车千秋抹了抹泪水,将随身携带的玉佩送到陈泰的面前,哽咽道,“大人,这块玉佩在我救了依依之后,曾经还给过依依,后来依依临终前又将此玉赠于了我。”车千秋说完不由的偷看了陈泰一眼,见陈泰脸色不善,便道,“小人家里还有一封陈公女的遗书。”
“你快去将那封书信取来!”陈喝道。
“是!”车千秋于是回公司把陈依依留给他的遗书取来给陈泰看。
陈泰一见是妹妹的亲笔信,不禁悲从中来。
车千秋战战兢兢的说道,“小人没有将陈公女保护好,罪该万死!”
陈泰向车千秋招了招手,示意他近身几步。车千秋恭敬的向前走了几步。陈泰把那玉佩递于他,道,“这是依依留给你的,你就留着吧。”陈泰看完信后,自然明白妹妹打心底喜欢车千秋。如今人已经走了,他也不想再过多的追究。
车千秋见陈泰将玉佩还给了自己,心里一阵开心,因为他知道陈泰是不会杀他了。可他脸上却不能表现半点喜色,于是他神色哀伤的说,“谢掌事大人!”
随后,陈泰差仆人送车千秋回去,车千秋随那仆人出了大门,便自个儿一路奔回公司。他哪里还敢坐陈家的马车啊。他甚至希望从此以后再也不跟陈家有一点瓜葛。
千秋公司的大门口已经集结了很多人,个个面容焦虑,见车千秋平安回来后,这才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