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师傅,同一种功法,天海掌门苏白与师兄柳三之战,几乎是平分秋色,难有胜负。
各自负伤的两人相对而立,一则愧疚,一则怨恨,心思不同,也将导致不同的结果。
“师兄,师傅并非遗弃你,如果你没有背离天海,监管掌门之职便是你的。我们师兄弟一内一外,一政一武,才是天海最好的结局。”苏白唇角溢血,同时半步尊者的修为,苏白没有办法短时间内战胜柳三,同样,柳三也一时打败不了苏白。
但是,战斗中的狠辣意志,却是胜负关键。如果任由两人厮杀下去,苏白必然落入下风。
“师弟啊师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幼稚。掌门监管之职自然分量极重,但他人眼里,终究是师傅更偏爱你。无论我怎么做,在他人眼中,我都是被师傅遗弃的那一个。我能做到辅佐你在莲华城立足,却无法改变他人的看法。我们的宿命,在你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
苏白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希望能够唤回师兄柳三的感情与理智。
“决一死战吧师弟,唯有你死,方能解开我心中怨结。也只有我死,你才能安然做回你的天海掌门,不再有纠结。”
试探性的招数术法已经结束,以他们半步尊者的修为,要比拼到猴年马月,唯有道则之争,胜败,即是生死。
“师兄,无论如何,我和师傅都期盼着你能回心转意。今生能成为你的师弟,我很荣幸。”
苏白说着,道则之力已然展开,天色暗淡,潮涨潮落,无边海渊,竟是有一轮圆月升起,让海岸浮起白色的水沫。寒寂之意笼罩,元力、神识、思想甚至都为之冻结。
“道则,海上生明月。”
柳三看着师弟苏白的道则之力,那本该也是他能领悟的,师尊天海星的传承,然而……
在心里长叹,柳三表面上却是并无波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师傅曾说,无论我们身处何地,这明月,都是我们师徒三人怀想彼此的信物。今日,这轮明月也将变成我们,生离死别的见证了。师弟,当心了。”
真正与师弟苏白正面相遇,将自己积攒于心的怒火宣泄一空,柳三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感。谁更适合天海掌门,他心里明白。师尊天海星更喜欢谁,他心里也明白。
只是啊,当初的一念冲动,将编排自己的天海同修尽数屠戮,以至于酿成今日种种因果,早已没有了回头路。也许,也有。那就是,死在苏白手上,为那些被自己所杀的天海弟子,赎罪。
“道则,对影成三人。”
圆月空寂,悲廖,却是离家游子能与长辈相互缅怀的唯一之物。只是,圆月之中,依稀有两个人影并肩,好似父与子,叔与侄,那是柳三曾经无比渴望,却又无奈背离的温情。
那便,让师傅天海星与师弟苏白成不世伟业吧,自己便是那黑暗中,不可见的阴影。
苏白道则之力猛然爆发,即便是同境修士,没有道则之力相对,也会即刻身死。
柳三的道则之力虽然威势无匹,仿若有三个化身之力,可以轻易破除苏白的道则。然而柳三却是面带微笑,瞬间撤去一身元力,道则。“师弟,好好照顾师尊。”
明月中,是苏白,明月下,是柳三。而那阴影之人,却是刚刚结束与天海星的对战,正全力调养的,夺宝人主事,慕青。
“柳三,你……”
还未说完愤怒的话语,道则明月之力已然降临,没有任何防护的柳三与慕青,瞬间神魂俱灭,回归天地自然,唯有太一轮回路开启,他们才有重生的机会了。
“不要……”
天海星竭力奔向柳三,想要将这个离家数十万年的弟子抱入怀中。然而,道则之力,无可阻拦,而天海星本身,也是重伤之躯,只能眼睁睁看着柳三神魂俱灭。
依稀间,柳三的神魂似乎在灿烈的光华中显现,“师尊,徒儿,错了。”
白发苍苍的老人,终归是无力跌落在半空之中,数十万年的思念,数十万年的离别,今日一见,却是阴阳两隔,不复相见。
若有可能,天海星宁愿回到之前不见的情况,只要那个人还在这世上。
苏白没想到柳三竟然早有了身死的觉悟,在最终的厮杀前主动撤去道则之力,选择死在自己手上。
“师兄,如果没有我,你是否真的会是天海最合适的掌门呢?”
没有答案,没有回应,曾经叛出天海的柳三,被驱逐出仙界的柳三,围杀莲华城的柳三,终究成为过去,再没有任何痕迹。
苏白扶起天海星,眸中莹润,“师傅,师兄他,完纳了自己的罪孽。甚至,还把此次夺宝人组织的另一位主事也带进来,一同消亡。赎罪,而且立功。他没有辜负您的期望与教诲。”
天海星经此一战,已经心神俱灭,对于这人世,也只有一个苏白挂怀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在那件事之前,他从来没有展露过任何暴虐的倾向。是那些人的言语伤了他,是我忙于天海的事务忽略了他。是我,毁了他啊。”
陷入自责中的天海星,是苏白也难以劝慰得了。“带天海长老回去休息吧。”
尽管师兄离去,师傅神伤,但身为天海掌门的苏白,还有敌人要面对。也许,这就是他与师兄柳三的不同。换做柳三在此,一定会亲自护送天海星回返,而置当下战事于不顾了。
独自面对夺宝人组织的众多三曜巅峰强者,半步尊者境的苏白也是顿感压力。不使用道则之力,难以应对这么多三曜巅峰修士,使用道则之力,只会加剧消耗自己的元力。无论选择如何做,这一局,都是九死无生。
“愿吾天海,永壮仙怀。”
为了更好的仙界,为了更好的修习环境,为了师傅的愿景,苏白如同狼入羊群,冲杀向夺宝人组织。
孤狼勇,却有力竭之时。离群者,难生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