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去。”一旁始终没有作声的帝无玦，忽然开口道。
他知道秦暮然说谎了，而且撒了一个很大的谎，老爷子生前和秦暮然说过什么，恐怕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但秦暮然态度忽然如此坚决，肯定有她的道理。
在医院走廊上对峙的两帮人，气氛剑拔弩张。
帝无玦拄着拐杖，眼神漠然地盯着对面的帝无尘，帝无尘为了老爷子，自然不肯退让，皱着眉头朝身旁保镖道：“我说话听不见？带她下去！先上警车！”
然而帝无玦拦在秦暮然跟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违逆二爷的意思。
更何况，老爷子走得突然，遗嘱还没有立下，倘若家业是交给了帝无玦，他们站错了队伍，以后可有好果子吃！
“我说，让她进去验尸。”帝无玦对帝无尘的话，充耳不闻，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病房内拦在病床前的帝家保镖，默默对视了几眼，还是给秦暮然让开了进去的路。
秦暮然顾不得其它，随即背着自己的包快步走了进去。
她掀开帝坤身上的白布时，脑子已经基本恢复了清醒。
她刚听说老爷子去世的消息时，腿也是软的，走路像是在飘着似的，总觉得踩不着实地，恍恍惚惚回到疗养院，恍恍惚惚在警察那儿做完笔录，又恍恍惚惚被拉去看死亡证明，甚至连哭都忘记了。
此刻帝坤的脸除了有些发白，跟活着无异，仿佛他只是睡着了一般。
秦暮然还记得几个小时前，他慈祥地笑着和她说话的样子。
她忍不住别开了目光，不敢看。
又深吸了好几口气，逼着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才又鼓足勇气，回头看老爷子的脸。
就在这时，她察觉到了些许异常。
从老爷子宣布死亡到现在，四个小时左右，正常人如果死亡时间达到四小时，脸不该是这个颜色。
她心头涌上一股异样，随即接过一旁护士递来的一次性手套，轻轻摸了下老爷子胸腔附近的温度，竟然还带有一点儿温度，并不是冷的。
她默默盯着老爷子的脸看了几眼，又伸手，检查了一下老爷子的眼皮，翻开他的唇，看了下他嘴里是否有异常。
斟酌了几秒，随即从龙纹锦包里抽出一根银针，刺入了老爷子的一处穴道。
“不是说好不动老爷子尸体？”门外师宝儿有些坐立难安，轻声制止道。
一旁有个医生随即回道：“人已经死了，心跳没了，血液也不流动，不要紧的，生前和死后伤法医可以区分得开。”
秦暮然只当听不见，继续检查着老爷子的尸体。
随着检查出来的异常越多，她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半晌，又盖上老爷子身上的白布，转身朝门口师宝儿看了过去。
她摘下了手上的手套，缓步，走到师宝儿跟前，忽然狠狠一巴掌甩向师宝儿，“你是不是用枕头闷死了他！”
师宝儿被秦暮然一巴掌打蒙了，脑子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按理说不应该！帝坤是因为心脏病发作了！她只不过是帮了帝坤一把，在他快要断气时，用枕头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死得更快一点儿而已！
而且刚才这些医生的检查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全都没有发现不对！
“我没有！我进来的时候老爷子已经没气了！”师宝儿又哭了起来，硬着头皮继续狡辩。
秦暮然却因为愤怒，浑身都忍不住发着抖，指向帝坤的尸体，道：“你问问在场的医生，是不是只有窒息而亡的人，才会保持四个小时尸体还有温度！”
“老爷子是心脏病发过，但并非纯粹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指甲颜色，还有颈部静脉爆起，脸部充血，还有眼结合膜下有轻微出血，这是窒息而死的人才会出现的症状！”
一旁一直以来主治帝坤的医生听秦暮然这么说，随即又掀开白布去看帝坤的尸体。
果然，跟秦暮然说的一样！
但症状表现十分轻微，而且心脏病人发作死亡的时候，也会有窒息的表现，所以刚才他们没有在意。
这么一看，是有些不对劲！
医生愣了几秒，回头望向帝无尘和帝无玦两人。
帝无尘脸色变了，低声问：“她说的是真的？”
医生想了下，犹豫回道：“症状不太明显，也可能是因为摔下床的时候，氧气管脱落，他喘不上气来导致的，但秦小姐所说的，是真的。”
顿了下，又回道：“主要病房内没有监控，我们也不太好定论，一定是被什么东西闷死的。”
师宝儿听医生的话有转圜的余地，随即上前一把抓住帝无玦的衣角，急道：“无玦，真不是我！你要信我！我进来看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躺在地上了！”
“是我傻，当时房间光线不好，我以为老爷子只是昏迷了，还想着要把他抬到床上去！我真的没有！”
帝无玦死死盯住了师宝儿，几秒后，轻声问：“然然走了之后，有医生进来给老爷子换过点滴，那时老爷子没有窒息的表现，是不是？”
“是。”一旁医生立刻给与了肯定的回答。
帝无玦又望向秦暮然，轻声道：“所以，老爷子的死，和她没有直接关系。警方没有权利逮捕她。”
“按理来说，没错。”一旁警察点头回道。
帝无玦又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望向师宝儿，轻声道：“但是师宝儿，有直接杀人嫌疑。”
师宝儿察觉到了帝无玦眼神里闪过的凶光，还没来得及退开，帝无玦已经一把狠狠掐住了她的喉咙。
师宝儿被掐得倒退两步，后背狠狠撞上了墙面。
只是几秒时间，师宝儿的眼珠子便从眼眶里突了出来，气管被帝无玦死死卡住，喘不了气。
“帝先生！”一旁警察愣了下，随即要上前阻拦。
帝无玦掐得更狠，一只手生生将师宝儿整个人提了起来，沉声道，“这件事，没有证据，警方光凭猜测，无法立案逮捕，我会跟师家私了，不麻烦各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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