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霖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柏嫣忧心的瞧着,无能为力又束手无策。
一日中的很多时候都是挥之不去的疲乏,到后来他就睡着。
一睡就是一下午,只有几个时辰是醒着的。
她一直是知道他身体每况愈下,只不过不愿承认。
他变得畏冷,殿中温暖如夏,可身上还是冰冷的。
她每次进出,或是起身躺下,都不会吵醒他,换做以前他肯定能知道。
他睡着,柏嫣就看着他偷偷的哭。
她不想让他担心,所以他醒着的时候她总是能扯出笑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伤心。
他也为了不让她担心,会认真的吃东西,会喝下闻着就苦涩的药,会背着她咳血,擦干净后没事人一般。
两人心照不宣的粉饰着表面的宁静。
“娘娘,那边来人说,陛下今日醒了。刚刚王太后已经去瞧过了,您是否要去瞧瞧。”
柏嫣思索了下,表面功夫得到位,还是得去一下的。
她还打算从狗皇帝口中探出他打算传位于哪位皇子。
王莱见她要去,有些担心的接着说,“要不将大人唤醒吧,您一人去行吗?”
“别叫他了,我去去就回,没事。”
柏嫣摆手轻声将门关上,刚一出去冷风就灌入她的袖口,她打了个寒颤有些后悔出来了。
这样对比起来,殿里还真是太暖和了。
她走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齐元的发脾气,不断有摔碎碗筷的声音传出。
柏嫣站在一边等他发完疯再走进去。
“陛下,臣妾为您亲手熬了汤,您要尝尝吗?”
见到是美人,齐元的心情才转好,“要,当然要,辛苦皇后了。”
柏嫣笑着伺候他用了一碗,他面色铁青,唇色也苍白,一看就不能久寿了。
她心里盘算着话术,等着他喝完开口。
“陛下,臣妾好担心您啊,日日都为您祈福,想来佛祖定是听到了臣妾的请求。”
在裴霖的栖无宫她强忍着不哭,正好在齐元面前发泄下,省的她憋的难受。
她三分假七分真的哭着,倒是真唬住了齐元。
他差点没感动的落泪,他的皇后好爱他啊。
“爱妃啊,快别哭了,你这哭的朕好心疼啊。”
“臣妾无能,入宫以来无所出,还,还让小皇子被人所害。臣妾无脸见陛下。”
“快别这么说,爱妃啊,朕心中只有你,什么皇子都不重要。”
柏嫣抹了把泪,“真的吗,您当真心中只有我。那四位皇子您最疼爱哪位?”
画风一转,齐元没反应过来,倒是真的想了想,“哪一个是朕最喜欢的,三,啊不,完颜贵妃所出是哪一个来自?”
柏嫣无语凝噎,得,白哭了。
这蠢货就四个儿子都记不住。
齐元对自己的子嗣本就没有心思,现在更是连认都认不清,她也懒得再纠结了,大不了到时候篡改他的遗旨算了。
从他那出来,柏嫣一边走一边想,完颜贵妃的人马被裴霖拖在赤水河,现在宫中的禁卫军明面是直接听从齐元的指令,背地里也是裴霖的人。
再加上军队中尔旭混的不错,能说上话,如此大好的局面,要是现在想反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朝中大半大臣是站在完颜贵妃那的,她所出的二殿下齐诚很得人心。
齐诚继位算的上是民心所忘。
得这个位置容易,守住可难了。
她没有这个信心能好好守着,就凭她和齐环两个蠢的能守住这天下几日?
除非,裴霖的身体真有奇迹出现。
想到这她心情又沉了下来,叹了口气准备快步回去。
“皇后娘娘。”
听到有人叫她,柏嫣愣了下回头,才发现是完颜贵妃。
她们两人从未又任何交际,她有些纳闷的皱眉,“贵妃有事吗?”
她着着一身大红的袍子,在冬日明艳的如一团燃烧着的火花。
柏嫣打量着她,完颜贵妃也打量着她。
她一直觉得眼前这位皇后不足挂齿。
一个没有母族支持,空有外表的人被推上如此高位,竟然能活下来,算是有几分本事。
不过幸好有人提前出手帮她解决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瞧见娘娘刚从陛下那回来,陛下身子可好。”
两人一路走着,闲聊般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可柏嫣半分不敢大意。
“陛下好了许多,身体康健,贵妃不必忧心。”
“那就好,自从朝露寺娘娘被带走后,我们都没机会见到您,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娘娘现在可好?”
“还是老毛病,多谢贵妃记挂。”
前面一个转弯,右手边通往他的栖无宫,左手边的尽头是她的昭华殿。
柏嫣差点下意识的往右走,反应过来后不动声色的朝左。
完颜贵妃转动手中的镯子,没有说话。
柏嫣也没再多言,想来她刚刚是故意试探她看她会往哪去。
“娘娘是如何从叛军手中逃出的?”
话风急转,如冷风灌入。
“贵妃,王太后已经下令不许私心议论朝露寺的种种,您这是顶风作案?”
完颜贵妃的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崩塌,大家都是后妃,被叛军劫持说出去不好听,王太后才封锁了消息,对外只说多住了几日为陛下祈福。
她刚刚提起不过是怀疑她失了身子,换得一条性命,想借此羞辱她,打压下她的气势,没想到她竟敢用王太后压她。
“本宫乏了,贵妃要是没别的事就下去吧。”
柏嫣不想跟她废话了,来来回回就是担心裴霖成为她的人会帮着她。
她恨不得拎起她的耳朵,跟她说太迟了,他早就是她的人了,别问了。
等她背影彻底消失,她换了方向。
见他殿里亮着,柏嫣欣喜的加快了脚步,他醒了啊。
“裴霖。”
坐在桌前的人抬头,笑着朝她扬手,她自然的坐进他怀里。
“去哪了?”
“去陛下那了一趟。路上遇见完颜贵妃说了几句话,她可担心我们狼狈为奸了呢。”
裴霖弯起唇角,捏了下她的鼻尖,“娘娘是狈?”
“不要,”柏嫣笑着蹭上他的脸,“我是大老虎!对了,好久没见着小白了,等明天放他出来玩玩。”
“好,后日就过年了,娘娘晚上再出宫?”
他有些担心自己陪不了她。
“不了,今年在就宫里过吧,就咱们两一起吃年夜饭。”
柏嫣摇头,脸上没有半分遗憾,只要和他在一起做什么都行。
倒是裴霖扯了下唇角,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真是辛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