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鹿鸣和莫天根:“??”
他们还在琢磨着季鸫所说的“思路搞反了”是怎么一回事。
而樊鹤眠对数字特别敏感,这时她灵光一闪,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季鸫的意思。
“是的,只凭二分之一的概率学就想迷惑殷峻他们,是完全不够的!”
她看向自家弟弟,“小鹿,你记得之前被那混蛋抢去的收藏品是什么吗?”
樊鹿鸣歪了歪头,依然还没想明白:“你是说‘异次元观察者之盒’?”
“对!”
樊鹤眠用力地一点头,然后执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连串的排列组合。
樊鹿鸣知道这是她姐姐全心投入时的状态,季鸫、莫天根和任渐默也不去催她。
等姑娘写了满满一版的排列之后,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空白的纸,在上边列出了两组数据,接着笔尖在第一行上用力一点。
“我猜,殷峻他们今晚会去拿的,十有□□是一张‘10’。”
樊鹤眠说道:
“毕竟想要在三天里集齐24点的话,每天平均需要8点,在我们已经拿到了‘a’,而且他们昨天拿‘9’也失败了的情况下,要是他们想要玩下去,必须要先凑到两张大点数的扑克牌。”
“等等。”
莫天根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可是,如果他们不管自己集牌,而是只想着应该如何破坏我们的计划呢?”
“你忘了游戏的其中一个规则吗?”
樊鹤眠摇了摇头,“如果剩下的牌与参赛者们手上已有的牌无论如何排列,都凑不齐24点的话,也会视作游戏失败。”
姐姐笃定地说道:
“只要他们脑子没坑,那么从第二天开始,不管是我们还是隔壁的蓝组,都会尽量将两次机会用完,尽可能地破坏竞争对手拿到扑克牌的机会……”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其实,就算拿不到扑克牌,只要把怪谈地点‘开启’了,那地方也就相当于废掉了——这个方法用来提前阻止对手拿到想要的牌,再好不过了!”
“哦,我明白了。”
莫天根一拍脑门,想通了:
“每个队伍每天开启两个地点的话,那么按照这个进度,到第三晚结束的时候,应该就只剩下三张牌了,如果手上没有两张大点数的扑克牌保底,也就等于无法集齐24点,也就意味着游戏失败,是这个意思吗?”
樊鹤眠用力点头。
“所以,他们今天很大的可能性是这里。”
她伸手点了点城西环城高速附近的“q”和“2”两个地点,“殷峻一定要拿到‘q’,然后买一送一,‘2’他们就算拿不到,也肯定会让这个地点消失的。”
季鸫凝眉沉思,而后豁然开朗:
“是了!殷峻他们肯定会去动那张‘2’,虽然他们用不上,但为了将我们逼入绝路,一定会将一些容易凑数的小牌给破坏掉!”
在座没有笨人,也很快理解了姐姐的意思。
“可是……”
莫天根看了看樊鹤眠写得密密麻麻的数字排列组合:
“你确定隔壁那几个人有那么聪明,能琢磨得清楚这些问题?”
大根老师只怕对手是一群笨蛋,一心只想着给他们添堵,以至于最后搞出个同归于尽的结局来。
“他们队里,那光头的,是殷峻名下的皮包公司里的会计,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脑子可好了。”
樊鹿鸣撇撇嘴:
“有他在,不可能连这些只有加减法的数字问题都搞不清楚的。”
季鸫和莫天根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在这个游戏里,对手智商在线虽然比较麻烦,但总比一群憨货来得好些,起码不用担心他们会因为搞不清楚状况,而搞出两组人一起团灭的窘境。
“所以,你的意思呢?”
莫天根看向俨然充当了“军师”角色的樊鹤眠,“难不成你是打算让我们今晚抢先去将‘q’和‘2’搞到手吗?”
“不,没必要。”
樊鹤眠摇了摇头,“我说过了,‘2’对我们没什么用处,如果我们去抢这两张牌的话,不就等于摆明了告诉殷峻他们,我们在凑的是‘11、10、3’这个组合吗?”
大根老师摩挲着自己刚刚长出了一层淡青色胡茬的下巴,“你说得没错,这样做对我们而言,确实弊大于利。”
季鸫认真地问道:“那么,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其实有个想法……”
樊鹤眠的笔尖“唰”一下戳在了地图上,“我们今晚先去拿这两张牌!”
然后,姑娘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的计划给说了一遍,顺便还解释了为什么要如此行事。
季鸫等人听完,都觉得樊家姐姐说得很有道理,只是唯一的疑虑是,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分组行动了。
“我觉得,会不会有点儿冒险?”
樊鹿鸣皱起眉,嘟哝道:“要是这两个地方都跟慈济医院一样难的话,我担心……”
“关于这点……”
一直几乎没怎么说话的任渐默,在此时开口了,“我觉得不用担心。”
他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可以一个人负责其中一个地方。”
其余四人齐刷刷地将视线转到他身上,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你是说,自己一个?”
樊鹿鸣嘴巴翕张了两下,好像一尾离水的金鱼,“真、真的没问题吗?”
任渐默浅浅一笑,语气笃定:
“嗯,没问题。”
开完作战会议,几人一看墙上的挂钟,发现差十分钟就要到九点了。
距离他们进入这个“世界”到现在已经一天有余了,相当于他们已经连轴转了超过二十四小时,论疲劳度,身心都接近极限了。
为了保持足够的体力和精神力,众人决定先分头去休息几个小时,睡到下午再起来,然后一起整理收集晚上要去的怪谈地点的基本信息。
五人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脚步上了二楼,各自道了“早安”,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蒙头睡觉去了。
季鸫和任渐默两人的房里只有一张双人大床。
明明已经累到了极致,但季小鸟同学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难免地感到了忐忑。
怎么说呢……
季鸫以前在队里的时候,其实没少跟队友们睡一个屋。
毕竟青年队的条件和经费有限,平常住集体宿舍,出门比赛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双人房,偶尔还有多人一间的时候,集训时连通铺都睡过。
更绝的是他有一次去大西北的某个训练基地,因为刚好和其他项目的两支训练队伍撞了期,宿舍变得非常紧张,而队里又没有足够的预算让他们在基地附近租房子。
于是宿舍负责人竟然在一个十多平方米的房间里塞进了四张架子床,并且将它们拼成上下两层的通铺,这样就可以一个房间住八人了。
那次季小鸟住的是上铺,而且是睡在最内侧,每天睡下之后只觉得周围都是四仰八叉的人人人人,连翻个身都会感受到床板正不堪重负地嘎吱嘎吱直摇晃。
最要命的是为了不干扰到其他人的睡眠,整整一个月,他晚饭后连口水都不敢喝,就怕半夜憋不住了要起夜……
跟那时相比,任渐默作为室友,简直安静得可以假装不存在。
只是,面对如此贴心的任大美人儿,季小鸟依然觉得很紧张。
季鸫先躺在床上,靠内侧侧身而睡,几乎将自己糊在了墙上,给任渐默腾出了大半的空间。
然后他集中注意力,感受着来自身后的动静。
大约半分钟后,他听到了衣物摩挲的声音,然后身旁的床褥向下一沉,再就是毯子窸窸窣窣的拖曳声。
等这些细小的动静都停下来之后,房间里静得落针可闻,连近在咫尺的另一个人的呼吸声都无法听见。
——他已经睡下了吧?
——刚才他是不是脱了睡衣?
——现在是用什么姿势?
——他只盖了那条薄薄的毯子吗?
——会不会觉得冷呢?
季鸫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听不到一点儿动静。
明明很困,但季鸫却紧张得难以入睡。
他的心脏咚咚狂跳,手指无意识的地攒紧被单,很想翻身过去,看看任渐默到底是不是就睡在旁边……
……
就在季鸫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从上方盖住了他睁得圆溜溜的双眼。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着。”
季鸫听到了任渐默带着笑的低语。
那一瞬间,季小鸟只觉自己头上的卷毛都惊得全部炸了起来。
他猛地一激灵,就想翻身。
但任渐默却伸手压住了他的肩膀。
“别动,赶紧睡觉。”
任大美人儿轻声说道:
“再不老实,我可要动手了。”
季鸫:“!?”
他不知道任渐默说的“动手”是什么意思,脑子里甚至还闪过了一些奇怪的少儿不宜的黄色废料。
小鸟同学被任渐默摁住肩膀,没法转身,只能尽量扭过脑袋,想要看任渐默的样子,却只能看到对方垂落的一缕长发。
“真的不睡吗?”
任渐默的声音靠得更近了一些。
季鸫心跳如鼓、脸颊发烫、耳根通红。
然后,那只摁在他肩膀上的手加了些力道,把他翻了过来。
季鸫对上了一双浅到近乎金色的瞳孔。
“立刻睡觉。”
他听到任渐默这么说道。
话音落下,小鸟同学脑中顿时空白一片,根本无法思考。
紧接着,累积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疲劳仿佛一块黑色的幕布,从头到脚将他牢牢裹住,瞬间就沉入了无梦的熟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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