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阁“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耶!”
满桌哄堂而起,将酒杯碰了个遍。
这酒还是临时从蒯下书院的库房里搬的,春节专供的屠苏酒、花椒酒,度数不低。
一口喝下去,大多数人都脸红了,身上挂了个醉酒buff。
玩家们笑笑闹闹,起劲地凑在一起开始侃大山,一起听大佬吹牛。
相守“想当年我在隔壁手游里面也是全球50的人,当时竞技场上能跟我打的选手就没几个……”
众人“哦!!!”
一边侃大山,一边吃牛肉,喝小酒,可以说是非常惬意了。
身边的炉火烧得更旺,几人都是满头大汗地脱了外套,终于忍不住一脚踩在桌子上,开始搞行酒令。
这下子更加忘乎所以,直接大呼小叫地称兄道弟起来了,彻底忘记了隔壁还有几个nc在。
角落处,傅寒洲哭笑不得,干脆吩咐老杨搬来了个屏风,将这一桌与玩家们隔开。
他们桌上也是放了壶酒,不过他跟应龙城都只是小酌一杯。
只有风里鹰喝得相当起劲,吃了满满一盘子牛肉,又出去端了一盘回来,神秘兮兮地说“洲洲!他们说这里叫‘菲力’贼好吃,我给拿回来了,嘿嘿。”
傅寒洲好笑道“吃你的吧。”
一会儿,有人丢出根牛骨头,正中风里鹰后背。
风里鹰站起身就过去了,捋起袖子道“谁啊?出来跟小爷比划比划!”
就有个喝大了的玩家也起身,准备跟风里鹰出门去k。
没想到。门刚开一条缝,外面冷风灌进来,两个人就同时打了退堂鼓。
风里鹰“……傻子才想出去!”
玩家“就是就是……不如在屋里玩飞行棋。”
风里鹰“‘飞行棋’?”
片刻后。
一张桌子被清空,摆上了几个玩家自己用木板制作的飞行棋棋盘,风里鹰和三个玩家一人一个颜色,玩起了飞行棋。
旁边一群玩家在叫好。
风里鹰“六啊六啊,来个六啊!”
玩家“给我六给我六……哈哈哈,三!老风我保证不吃你!”
风里鹰“靠!你等着,等我出来就追杀你!”
……
听着屏风那边传来的声音,傅寒洲忍俊不禁。
他也喝了两杯酒,胃里暖洋洋的,人便也跟着迷糊起来,笑道“这风小鹰,挺会跟人打成一片的。”
应龙城只是静静坐着,道“嗯。”
傅寒洲歪头看他,又说“你就不一样。我一看就知道……你也不会过春节,就算会也不想凑热闹。”
应龙城道“习惯罢了。”
“我也习惯这样。”傅寒洲笑了笑,“我觉得我挺格格不入的,走到人群里面总是被人看着,他们说话也会说到一半就停了,好像看到哥斯拉似的。我也不是特立独行,但是……就比如,有一架飞机从天上飞过,他们都抬头去看了,只有我一个人不感兴趣,我没有抬头……就显得不太合群。”
他说完,又笑了下,觉得这番话有些含糊。
应龙城却看着他,淡淡道“我明白。”
傅寒洲本来有很多话想说的。
但他看着应龙城的双眼,那里面既是深沉的黑夜,又是蔚蓝的星火。
让他一下子觉得,没必要说那么多,自己是被理解的。
傅寒洲放下酒杯,又说“你的伤……应该好了一多半。过完年,就该是时候再想想拔蛊的事情了。”
“嗯。”应龙城道,“先前与幽州薛神医有过书信来往,年后可前往幽州一叙。”
傅寒洲道“哎,年后就走?”
“没那么快。”应龙城道,“只是因为各派商议在幽州举办一场武林大会,我亦受邀。还剑山庄虽不问武林琐事,但此次是为了魔门赤君一事,又涉及灵州地界,我理应前往。”
傅寒洲恍然道“武林大会啊,听起来挺有趣的。”
应龙城想了想,道“大会往年便有,多半是各派青年弟子相邀比武,算是勉励后辈罢了。除此之外,还算热闹……若是你去了,才算是有趣。”
傅寒洲说“你希望我去?”
应龙城“嗯。”
傅寒洲调侃道“要我千里迢迢陪你跑去参加武林大会,总得给点好处吧?剑神大人富甲一方,山庄里想必有很多宝物……”
应龙城道“你想要什么?”
傅寒洲看着他,笑道“我想要最贵重的那一件。”
应龙城低头考虑良久,说“……可以。只是它每年须得回山庄一次,也不可假于第三人之手。”
傅寒洲乐了,说“你考虑了这么久,是觉得我在说什么?”
应龙城一怔“你不是在说天问?”
傅寒洲笑了起来,看向他道“你猜错了。还剑山庄里最贵重的宝物,不应该是剑神大人吗?”
“哇——!!”
隔壁玩家们突然哄堂大叫,原来是飞行棋终于下完了。
他们又笑又闹,嘈杂的声音转瞬间要掀开天花板。
风里鹰叫道“哈哈哈哈哈,就凭小爷丢骰子的本事,你们还想赢我?”
玩家们大叫着不服
“哇,你出老千!”
“老风你好不要脸啊!”
“就是就是,有本事跟我们下五子棋呀!我回头双开一个下棋ai的那种……”
那边热闹的声音一下子传来,角落里却还是安静的。
应龙城没有说话,低头将手覆上傅寒洲的手背,然后微微地在笑。
玩家们太吵了,傅寒洲耳朵里也在嗡嗡的。
但好在他们也不用说话。
傅寒洲用口型问道“去幽州玩咯?”
应龙城以内力传音入密,清晰回道“好。”
一会儿,屏风突然被大力地掰开了。
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风里鹰跑了进来,也没注意这边的气氛,乐颠颠地对傅寒洲说“洲洲你快来!这个飞行棋好好玩啊,我带你玩啊!”
傅寒洲笑道“你自己玩就好了……”
风里鹰却还神秘兮兮地,凑到傅寒洲耳旁,自以为很小声地说“洲洲,我帮你丢色子呀!你想要六就给六,想要一就给一,保证大杀四方!嘿嘿,平时这群小兔崽子不是跳脱得很么?你可以趁现在好好教训他们!”
他拉着傅寒洲的手,而后面是满堂的玩家在起哄。
他们不是真的在乎输赢。
可能是飞行棋真的很好玩,又或者是气氛太好,让人不忍拒绝。
傅寒洲一下子就被拉了过去,笑着在桌边坐下,道“好吧,就玩一把。”
这天晚上的团圆饭,他们几乎通宵达旦。
玩家们玩了飞行棋还不满足,又一起打起了麻将——
麻将这东西,古已有之,叫做吊牌,却是nc们也会的。
到了后来,就是人人都上来玩,也不分彼此,反正输了就在脸上贴白条。
傅寒洲有一个人工小智障帮忙算概率,打了一晚上,堪称是大杀四方,就没有输过。
玩家们脸上人均被贴三张白条,最厉害的一个被裹得好似木乃伊。
到了快天明时分,茶馆里东倒西歪地睡了许多人,最后一个一个被系统清理下线。
傅寒洲也是边玩边喝酒,一不当心就喝多了。
还好,他酒品奇佳,醉了以后也不乱动乱说话,只是就坐在原地,微微地笑。
风里鹰大着舌头过来说话,跟他碰杯“洲洲!等我赚够了钱,包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开开心心的!”
傅寒洲笑眯眯地点头“嗯嗯。”
风里鹰又醉醺醺道“先前我问你的事情……就当我没说吧,我已经不想知道啦。”
傅寒洲笑眯眯“嗯嗯。”
风里鹰继续醉醺醺道“只要你开心就好了。我总算能明白,为什么那个叫左明的,每年给女儿买那么多产业……唉,还是钱袋子最让人放心呀。”
傅寒洲“嗯嗯!”
口口囧然道“主人,你醒醒,你喝醉了……果然,和玩家守岁很开心吧?”
傅寒洲“嗯嗯。”
口口“……主人别嗯啦!你这样会被人贩子拐走的!”
傅寒洲还是很开心地“嗯嗯。”
口口沉思了一下,说“主人主人,嫁给我吧。口口会做好吃的,会做好玩的,会给主人赚小钱钱,天天逗主人开心。嘿嘿,主人你就不要理这群纸片人了,跟口口过一辈子吧。”
傅寒洲“嗯嗯。”
“哇哈哈哈哈哈哈!”口口乐死了,“这个修罗场,最后是我口某人的胜利哒!!!”
茶馆内杯盘狼藉,睡了一地东倒西歪的人。
角落里,无奈地走出来一个剑神,揪住风里鹰的衣领,将他从傅寒洲身上扒开。
风里鹰人被放在椅子上了,一个劲儿往底下出溜,口中喃喃地道“嘿,嘿嘿,洲洲好看……”
地上的相守猛然蹦出来一句“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就是克制!”
应龙城一怔,低头看去。
只见相守也醉得不省人事,嘴里又冒出来一句“翠花儿,俺偷电瓶车养你……嗯,啊,雅蠛蝶……老傅,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应龙城“……?”
剑神最后提溜起了傅寒洲,将他帷帽又收拾整齐,干脆地一抱而起,离开了茶肆。
街头巷陌,一片冷清,满地都是鞭炮和烟花留下的痕迹。
冬日的太阳已在东边升起,照在身上和煦而静谧。
傅寒洲脸靠在他肩上,愣愣地说“嗯嗯。”
应龙城笑了一下,低声道“寒洲。”
傅寒洲抬头看了看他“嗯嗯。”然后就又靠了回去,安详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新年第一天。
一群小醉鬼睡得人事不知,最后还靠还剑山庄的人过来收拾了烂摊子。
于管事满头黑线,本来还很幽怨地想问问自家庄主干什么去啦?除夕夜竟然一夜不归,跟外面的野男人鬼混……
然而,剑神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一夜未睡但仍精神奕奕,抱着天问打坐去平复心情了。
于管事还问来着“庄主,这他们都睡着,还要放鞭炮吗?”
这原本该是春节的规矩之一。
但应龙城毫无原则地道“庄内就不要放了,免得吵醒他。”
于管事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又说“我明白了,我去为傅先生准备醒酒汤和热粥了。”
然而千算万算,他们没想到最后傅寒洲还是被吵醒了。
——当时傅寒洲就睡眼惺忪,顶着头疼睁开了双眼。
他听到门外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似乎是衙门的差役跑了过来,悲愤地问管事讨个说法。
仔细听了好半晌,傅寒洲才算明白了怎么回事。
风里鹰昨晚上扛回来的那头牛,它不是普通的牛——
是知府老爷提前准备好的“春牛”!
除夕夜,蒯下府农家献上一头品相最好的老牛,是养得膘肥体壮、神采飞凡,牵在府衙外头,就等着春节以锣鼓齐鸣地迎进来,让知府以彩仗“鞭春”,讨一个好彩头。
古代农耕是头等要事,鞭春劝农自然也是古代官员须得遵循的制度之一,仪式感十足。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
那个江洋大盗风里鹰他突然不偷金银珠宝了,改把春牛给偷了!
偷就偷了吧,还大摇大摆地给分吃了……
傅寒洲听清原委,简直哭笑不得。
外面的官差又是委屈,又是害怕,还不敢大声跟还剑山庄的人说话,生怕是得罪了剑神——简直是太难了。
于管事也是忍着笑赔罪,赶紧让人牵了另一头牛来,临时打扮打扮,也好拉回去充数。
最后官差实在委屈不过,就在庄子门口,狂贴了几十张风里鹰的通缉令,这才牵着牛回去了。
总之,傅寒洲索性也被吵醒了,干脆就起来醒醒酒。
下人们还给端来了今天的早膳,包括传统的七菜粥,还有一枚涂得红红的鸡蛋,画出了一个“福”字来。
傅寒洲在用饭的时候,又眼见他们送来了一瓶插花来——里头有白梅、山茶、迎春,粉白点点、相映成趣。
这个时节能弄到这么多花,还是很不容易的。
于管事笑道“这是庄主吩咐的。”
这么多人在场呢。
傅寒洲听了就咳嗽一声,又低头喝了口粥,才问道“怎么……突然……开始送起花来了?”
于管事道“哦,想必傅先生不晓得我们灵州的风俗。立春采花、簪花是常事,不过庄主往日里也不喜欢太香的味道,今年突然想到倒是第一次。傅先生若是不喜欢这些花,我这就裁换了。”
傅寒洲这才恍然,看了看道“是挺香的,就放在我窗边吧。”优质免费的小说阅读就在阅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