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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星澜前半生的轨迹四平八稳,完全是别人口中的隔壁家的小孩,品学兼优,听话乖巧,用以消遣的杂书都是带有专业性质的读物,本身就很少看纯粹的网络文学作品,就算是低维降临,局势逼迫他开始接触这些陌生的题材,“废土”这类本就小众且危险度极高的作品也因为早就被列入禁止创作目录而未曾得到他的过多关注。
不过这不重要。
这个“剧本”的前置剧情已经告诉了他足够多的讯息,归纳总结一下,就是一种形式特殊的末日,主要危险在于生存资源的匮乏,和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矛盾。
邵星澜扶了扶脸上的呼吸器,塑料脏兮兮的,像是蒙了一层怎么也擦不干净的雾,边缘用生锈的金属爱惜地包了一层边,发黄的橡胶填充在缝隙里,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已经在尽力爱护它,至少它的运转十分顺畅。
笨拙的防护服让他现在看起来大概像是古旧英雄电影里谋划要毁灭世界的反派,这种不能露出身体部位的衣服往往会给人一种恐怖感,类似于普通居民区里忽然出现了穿戴全套生化防护服的陌生人。
他袖口布料上缝着一小块四四方方的布料地图,上面用蓝紫色的墨水描着一幅十分简陋的地图,说是地图,其实只是几个方块线条和圆圈,边上简单地写着地名,左上角是标识“避难所2029”,右下角有一枚小拇指肚大小的红色印章,看来这块布料地图还是巡逻队的公产。
看来这就是他的巡逻范围。
邵星澜再次看了看这张地图,把它记在心里。
铁皮棚屋,木材厂废墟,红砖围墙,过滤水塔,犬舍。
这五个地名被标注出来,清楚地构成了一条路线,避难所2029就零散错落地分布在这条线上。
邵星澜呼出一口气,脚下黄沙滚烫的温度已经透过皮革鞋底刺到了皮肤,他抬手再次抹掉护目玻璃上的灰尘,视线定在不远处那些连绵成片的铁皮小屋上。
歪歪扭扭的铁皮建筑,用数不清的铁丝、木板、塑料管、金属片搭建起来的杰作,每一个都只有成年人的一半高,长宽也不过两米左右,像是一只只丑陋冰冷的破盒子,被这个世界无情地扔在黄沙弥漫的末世里。
铁皮棚屋,真是形象生动的名称。
邵星澜没有贸然靠近那些小盒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谨慎地选择了路线从它们中间穿过,所有的小盒子都静悄悄的,不发出任何一点动静,这让他很难想象它们的用处。
直到他和一块破布后的一双眼睛对视了。
对方像是一只被猎人盯上的幼鹿,惊恐地往后一缩,他这一退,也让邵星澜看清了小盒子里的情况。
用破布和较为柔软的橡胶堆积起来大概能成为“窝”的东西,以及堆砌在狭小空间里的各种废品对他们来说是生存资源好奇心过重的小孩抓起身旁缠绕着铁丝的木棍,试图用这个武器来吓退那个与他对视的巡逻成员,他的动作惊醒了一块黑影。
伴随着阴影形状的变化和咳嗽,邵星澜才发现原来在这个拥挤到无法落脚的盒子内部居然还有一个女人躺着。
“你在干什么天呐把板放下,你会得辐射病的那是什么哦不”
可怜的女人意识到自己还不懂事的儿子不仅是犯下了贸然打开挡板这样的大错,他似乎还招惹上了一个生存区的巡逻员。
“如果您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进来,我今年23岁,没有得病,上个月才刚刚从生存区出来”
她的语气很麻木,话里的暗示意味非常明显,虽然大白天不是做生意最好的时间段,让一个巡逻员离开他的防护服暴露在辐射量极高的空气里也不太明智,但这也不是少见的事情,在这个糟糕的年代,谁都没法活太久,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好的,现在他知道这片铁皮棚屋是干什么的了。
邵星澜没有接受她的邀请,整了整呼吸器,绕过这个小盒子向前走去,在他面前,一望无际的黄沙上,还散落着数不清的铁皮盒子,一想到每一个铁皮盒子里都躺着这么一个麻木枯瘦的女人或男人,等待着太阳下山后从盒子里爬出来迎接客人,他心里由衷地不太舒服。
就像是某种蜷缩在地穴里的昆虫或鼠类。
这个比喻让邵星澜皮肤上爬过了一阵痒意。
避难所22就在铁皮棚屋前不远处,邵星澜走了十分钟就看见了插在地面上的木牌,用红色油漆写的22硕大无朋,地面上只有一个小小的入口,像是地铁站的出入口,铁门把守,肠子似的管道通向地下,他隐约能听见底下有隆隆的机器运转声,显然地面以下才是避难所的主体。
邵星澜没有要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他至少要先完成自己的任务,再去考虑探索未知。
一路顺利地经过了木材厂废墟、红砖围墙,避难所27的红字遥遥在望,天际已经泛上了属于夜空的灰蓝,在滚热扭曲的空气里,邵星澜看见了几个蠕动的小黑点儿。
一路上他都没有遇到什么人,这个世界就像是彻底死去了一样,废墟荒芜,建筑坍圮,人类杰出的智慧全都成了遗落在地球表面的水痘脓包,丑陋地铺陈在地表。
在这个危机四伏充满无形杀机的世界,除了巡逻员,大概也就这几个莫名其妙的人会大大咧咧地行走在外了。
是一同进入这个剧本的演员
这个想法在邵星澜脑子里一闪而过,随着两方的靠近,很快被他排除。
三个体量中等的男人正围成一个小小的圈,他们戴着呼吸器,凌乱纠结的毛发从呼吸器的边缘露出来,身上的防护服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还有十分鲜明的拼凑痕迹,他们手里都握着防身的武器,手臂粗的木棍上打着密密麻麻的钉子,布条缠在铁片上就是一把刀,铁片上还有可疑的赭红色痕迹与铁锈。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们警觉地将视线投向邵星澜,发现这是个巡逻员后,立刻放松了一点。
“嘿哥们儿,干活呢这见鬼的天气,希望明天会凉快一点。”领头的那个男人打了个招呼,他的样貌有点儿西方化,高鼻深目,看起来是个混血。
“你们”邵星澜停顿了一下。
“哦。”男人侧了侧身体,露出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最后一个人的身形,对方身上裹着一件厚实沉重的黑斗篷,这种东西除了好看,实用性在充满辐射的外界约等于零,一条尼龙绳子从斗篷下露出来,末端被男人牵在手里。
“运货,刚刚从28所被剔除出生存者名单,上上等的好货,本来可是避难所领导者的崽子呢,结果你猜怎么着,她老爹辐射病死了,新上任的头儿迫不及待地要把这只小鸟儿扔到铁皮棚屋去说真的,要不是找不到好地方,我都想先试一试了,可惜犬舍的尤金先一步买下了她。”
“但是你可以看看,我不收你一滴水,这实在是一个了不得的好货色。”
说着,他用力一拉手里的尼龙绳,地上的人被迫高高仰起了头,骨节纤长雪白的双手抓着脖子上的绳圈,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点空气。
她的确有一张过分美艳的脸,犹如揉碎阳光的淡金色长卷发凌乱地黏在脸上,一双纯净如宝石的眼睛随着光线变化竟然晕着淡紫的色泽,在极端缺水的环境里,她的嘴唇依然是好看的柔软的红,雪白细腻的皮肤、丰盈的金色长发、闪烁着碎钻一样泪光的眼眸她美得简直超越了这个时代。
只有黄金的冠冕、紫红的玫瑰、剔透的宝石、堆砌的丝绸,用一切浓艳的色彩、浮夸的修饰、厚重的油画才能托举出这样的美貌。
拉着绳子的男人呼吸粗重起来,他残忍地再度向上提了提绳子,逼迫美人更多地袒露出自己的身形,另外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口水,痴迷贪婪地用目光抚摸地上无依无靠的尤物。
见到她的第一眼,邵星澜就确定她绝对是“演员”之一,于此同时,涌上他心头的还有一阵莫名的熟悉感。
没有来由,找不到端倪的熟悉感。
他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容貌这样出色的人绝不会被随随便便遗忘。
“她叫什么名字”邵星澜鬼使神差地问。
“艾利亚诺拉。”
回答问题的并不是押运猎物的狗群,而是被拖拽在地上的货物。
她的声音比她的美貌还令人印象深刻,无法分辨性别,落入耳中就是极致的享受。
明明只是简单地回答自己的名字,也动听缠绵得像是在吟唱盛大的歌剧。
邵星澜不由自主地看向她,捕捉到了对方眉眼轻轻一弯,风情无限的笑容恍似蜜糖一样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她甚至没有翘起嘴角,但脸部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都在诠释着愉悦。
一个念头摧枯拉朽地撞进邵星澜脑海,让他浑身如同过了电一样骤然紧绷。
这个笑容,与“人类”这一物种格格不入的笑容,让他想起了一群人,早就消失的人。
“她要被卖到犬舍”邵星澜嗓子有些干哑,他不知道失踪了几年的黑洞生物为什么忽然会再次出现,直觉告诉他这是个不能放过的机会。
犬舍在地图上有标记,正好在他的巡逻范围内,看名字像是个养狗的地方,但是在废土世界,真的有人会有这么庞大的资源去养一群狗
他顺理成章地和这几人同路而行,自称艾利亚诺拉的人被围在中间跌跌撞撞地行走,时不时还要忍受刻意的言语骚扰,但是邵星澜注意到,虽然这几个人嘴上下流到了恶心的程度,可没有一个人真的伸手去碰这个可怜的猎物。
他们绝不是不想。
粘稠的视线一直定在艾利亚诺拉身上,眼里翻滚的东西都要流出来了,可是他们都忍住了蠢蠢欲动的手,也监督着其他几人无法越界。
一个微妙的平衡。
类似于“我不能碰,那你们谁都不能碰”的蛮横原则。
“尤金是一条疯狗,如果你碰了他的东西,被发现的话,他会把你吃的骨头渣都不剩,用牙的那种。”领头的男人也警告了邵星澜一句。
邵星澜挑起一边眉毛,对这个废土汉尼拔不予置评,而斗篷下的艾利亚诺拉则无声地哼起了歌儿,他倒是没想到,只是四处转转而已,竟然又碰到了这么个大惊喜。,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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