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这两日不间歇的宣传已经搅动了所有人的心。
在这个出行全靠走,联系基本靠吼的是长安城,把开业消息传达给每一个人知道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
就在昨日大家都进入梦乡的时候,围堵东市的坊墙已经连夜拆除,晨钟才停歇没有多大一会儿,已经有人来到了东市的门口,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东市,这些人挠了挠头,稍稍觉得有些失望。
这么干净这么大,没有一个铺子开门,只有店铺前的幌子随着微风轻轻的摆荡,连个人都没有,是做买卖的地方吗
就在大伙觉得自己是不是记错时间的时候,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手拿各种物事在不良人的带领下,从衙门方向朝着东市这边走了过来,瞅着那密密麻麻迎风招展的幌子,前来看热闹的人不由的张大了嘴巴。
东市的变化看起来就只是比原来宽敞了些,干净了些,可是当各家商铺和商贩入驻以后,听到消息的人慢慢聚集过来,那股子做生意的感觉突然就来了。
两边是商铺,先前中间的过道变成了小商贩的摊位,就这还不算,大白天的就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笼,氛围感一下子就起来了。
像过节一样。
门口位置是铁子姐弟俩的肉饼摊位,说实话,因为以前离东市太近了,肉的香味可能被东市里面牲畜的屎臭味给盖住了,如今,牲畜的交易改到了东市的最后面,这肉饼子的味道嗷的一下就起来了。
大老远就能闻到那肉香。
他旁边是县衙老董媳妇娘家人的摊子,他们这一家摊子卖的东西,是老董特意找颜白出的主意,招牌幌子上的名字叫做-美味羊杂汤,炖汤的炉子用的就是煤炉子,烧的就是蜂窝煤。
他家故意把这两个东西摆在显眼位置,这时候能有炉子的人,那真就是有关系的人,跟县衙没个关系你还真搞不到。
里面的用料是羊杂碎,如羊肝,羊肠,羊肚……
当这一家子把带有小靠背椅子和桌子摆好,大锅一掀开,白嫩的豆腐混合着羊血块儿在锅里交相翻滚,羊杂碎在锅里上下沉浮,舀上一碗,撒上最近地里才长出来的蒜苗,那味道一下子就冲到朱雀街。
“掌柜的,这叫啥,这咋卖?”
“回客人,这叫美味羊杂汤,一个子一小碗,两个子一大碗,再加一块锅盔,县令说这是冬日的美味,喝一口暖胃,喝一碗暖身子,要不要来一碗,今日我额外送你半个锅盔!”
“好,来,给我来一碗!”
“好嘞!”
客人有些不习惯的往靠背椅子上一坐,别说,除了有些冰屁股外还真是挺舒服,羊杂汤很快就上来了,满满一大碗,上面撒了一层翠绿翠绿的蒜苗,看着就极有食欲,旁边观望的人咽了咽口水。
“臭蛋,快尝尝,说说什么味道!”
臭蛋用勺子舀着喝了一大口,烫的他直吸溜,强忍着吞下,感受这腹腔传来的暖意,他赞叹道:“额滴神啊,这是啥汤啊,真是把额给美死咧!美的很啊,撩咋咧!”
一个大子虽然不多,但是这些来看东市开业的人可不仅仅来门口转转就算了,他们打算先去里面看看,出来的时候再尝尝这什么羊杂汤的美味。
刚到门口就被不良人拦住了,只听不良人说道:“哈怂,这边走,那哈子是出来的!”
被叫做哈怂实在把这几个气的要死,一看是不良人,也不敢甩脸色,冷哼一声就从左边的这个口子进去了,这时候一个贵人也准备进去看看,只见这不良人脸上立刻就笑的像朵老菊花一样。
“贵人,这边走!”
进去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的嘴巴就再也没有合拢过,人的左手边就是小商贩,卖什么的都有,什么扫把啊,簸箕啊,竹筐子,竹篓子啊,还有卖兽皮的,卖山鸡的,卖泥鳅小鱼小虾的。
右手这边就是各色的店铺,有心人默默想了一下,只要是家里用的,这里都有,连做衣服的铺子都搬进来了。
李晦今日的任务很繁忙,也是他扬名的日子,李家特意找了三个靠谱的管家供他使唤,昨晚几个人计算了一番,只要今日东市来的人够多,只要让这些小商贩能赚到钱,以后,东市就是长安最好的货物聚集地。
但如果商贩没有赚到钱,那东市以前是怎么样,今后还是怎么样。
这是颜白的话,虽然李晦不是很懂为什么一定要小商贩赚到钱东市才会发展的更好,但对颜白的话他是深信不疑的,一个人挥手就干走了燕王五名家将,如今更是被称为长安第一武将的男人。
他的话得信!
颜善也来了,他对改造几天就能赚钱这个思路不是很相信,颜善哪里都没去,在门口羊杂汤摊子这里拼了个桌,一边喝汤一边在心里默默估算着这进入的人数。
如果出来的人摇头叹气嘴里骂骂咧咧的时候那就是还不行,如果出来的人大部分都没有空手的话,那就是说明东市已经成功,到时候他会再去求求自己的小叔,反正都是一家人,自己装的可怜点他一定会帮自己的。
自己又不是为自己谋私,自己也是为了长安百姓,一心为民就是大义,小叔应该明白的。
可是西市的市令难办,是太上皇的儿子,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人家确实是个王,这就很难办,如果把他弄走,这事就好做一半!
颜善没有眼色的坐到了中午,老董媳妇娘家人眼珠子都要翻出来了,就点了一个小碗,死死的坐了一个上午,后面的客人可怜的连个座位都没有,端着碗蹲在那儿吃,看得人心疼。
要不是看着这小子气势不凡,早都撵人了!
李晦已经转了一圈,这时候他刚好来到羊杂汤的摊子前,他没看到颜善,他拿起手里册子,朝着老董媳妇娘家人淡淡道:“今日生意咋样,明日还来么?”
“来来,小老儿明日还来哩!”
老董媳妇的娘家人没说生意咋样,只是说来,说话的同时悄悄的用锅盖把一口空锅给盖上。
李晦点了点头:“好,那明日还是这个位置,一天的税收还是两个铜板!你看是今日给,还是我明早一大早来找你!”
老董媳妇娘家人一听这话,气的面皮子直哆嗦,这做生意哪能一大早就给钱,赶紧掏出两个铜板:“现在给,现在给!”
李晦拿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扭头轻声道:“记住没,明日也是这么个做法,至于不来的你就不用管,自然会有人补充!”
“记住了!”
李晦看着排队进门的人群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事颜白却没有来,他不在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也不知道大兄怎么样了,别人嘴贱嚼草根,他嘴贱嚼木头缝里长出来的菇子,还非得说是灵芝。
这下好了,中毒了,回家看见阿耶跟他打招呼,他竟然大叫着乱跑,嘴里喊着什么:额滴神啊,狗咋跟我说话了!
当时颜白也在,他觉得李崇义要不是装的就是中毒了,他一把李崇义按在地上,结果大兄这个不要命的指着阿耶对颜白吼道:小白,你抓我干啥,抓狗啊,他都会说话了,都成精了!
后果不说了,反正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反正现在两个人都在孙道长城外的草庐里,一时半会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