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来接我？”吐了口泡沫，于淼淼勉为其难的用了一下酒店的洗面奶，拿着手机走出卫生间。
顾徭说：“我让人再给你续一晚，明天早上六点定好闹钟。”
“什么？”于淼淼从沙发上坐起来，咬了咬下唇，“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开机？咱们两个都不在，你让摄影机拍空气？”
“已经跟剧组打过招呼了，先让他们举行开机仪式，今天不拍。”顾徭把早餐没喝完果汁端来：“没事挂了。”
“有事！我要一套换洗的衣服还有鞋。”于淼淼垂眼看自己睡衣，丧气的叹息。
“知道了。”顾徭结束了跟于淼淼的通话，手机显示有别的电话打进来。
按灭了正在震动的手机，顾徭看向书房，先指使了穆深派人给于淼淼送东西，然后才到阳台回拨了宗曳的电话。
宗曳冷冷板着脸，故意等到二十秒要挂自动挂掉才接听，被挂电话的心情，直接影响了他的语气：“不是你大半夜吵醒我，给你查政要位置的时候了。”
他查一下穆辕位置虽然不会引起严重后果，但也会惹来不必要的关注，也就是她，换个人在他睡觉时打扰，提这种无厘头的要求，他指定连夜让人抓回来祭天。
顾徭轻笑了一声：“不要小气。”
宗曳微不可闻的发出一声鼻音：“一回来就打听穆辕，我奉劝你，别冲动小狮子，连我都不敢随便得罪的人，你心里掂量清楚。”
“我明天就回剧组。”言下之意没工夫招惹穆辕。
顾徭虽然预感穆辕默许了一些东西，但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有问题，毕竟他身份特殊。
少年雪白指尖划过手机的金属边框，宽松的白衬衣被吹的翩跹，不羁如风，一扯殷红的唇：“说点儿我爱听的吧，教训人的话，你知道我听不进去的。”
宗曳不自觉挑眉，“自从上次精神病院分开，我确实干了些事情，不过——”
他开了个头又不说完，弹了弹香烟烟灰，修长手指按在水晶烟灰缸上，吊着对方胃口。
顾徭懒懒轻“嗤”了一声：“说吧，爱听。”
“我把戴维斯的老巢干翻了。”宗曳看着指尖忽闪的火星，面不改色的说出最狂妄的话。
顾徭有一瞬间的血液沸腾，像是兴奋剂从头到脚流淌在身体里，唤醒了眼底潋滟的血红，眯紧了桃花眼。
“也多亏了你的那群狂热的黑客粉丝，没他们帮忙提供定位，不会这么顺。”宗曳想了想，还是贴心决定把顾徭也夸上，免得她心里不平衡。
顾徭却很快恢复了平静，一点儿没再被他把情绪带跑：“我不久前听说，联合国已经注意到了戴维斯，并且采取了措施，但是他们失败了。”
说宗曳在h国能够呼风唤雨顾徭信，大到亚洲她都信，但m国远渡重洋，联合国都没能做到，宗曳如果真这么无所不能，他就危险了。
“当然，这只算初步上的胜利。”宗曳垂眼，一张刀削斧刻的脸，被身边落地灯光打的棱角分明。
“我们攻陷了戴维斯家族世代居住的古堡，击毙了一百零九名保镖，也销毁了一部分的实验配方跟实验品。但很可惜，并没有成功抓捕到戴维斯的核心成员。”
这在预料之中，能被简单的一次剿灭，也就不是让联合国都头疼的戴维斯了。
顾徭缓缓抬眼，势在必得的抿了抿唇：“人应该还在m国，你的第一步可以先告一段落，第二步我来。”
宗曳当然不会提出反对，他们既然是合作伙伴，就该各自在擅长的领域发挥所长。
信任就是最好的合作：“到第三步记得通知我。”
宗曳黑白分明的瞳仁里迸溅出一抹光芒，惬意把烟头叼在嘴边挂断了手机，他很喜欢这种默契的配合，她总能给他最强的刺激。
第二步会是什么？他拭目以待。
……
顾徭拉开阳台的整面玻璃门，坐回单人沙发里，她把扫了眼笔记本。
这是穆深的，她的还在剧组没带回来。
她想了想，拍了个照片给他发过去一个开机页面。
【密码？】
穆深看到这条消息，无奈叹了一口气把密码给她，又有点儿欣慰。
凭顾徭的技术，想开电脑这种密码，就是一眨眼功夫的事情，从以前的胡作非为，到现在的遵纪守法，他短暂回味片刻，觉得有赖于自己教导有方。
顾徭打开电脑，眸光淡淡落在邮箱上，她输入账号，打开收件箱，破解加密的文件。
一步一清理痕迹。
顾徭查阅了文件里的各种外国名字，这些人都是这许多年里，电视上或者网络上报道过的失踪名单，很多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桩桩悬案。
社交媒体上，许多账号都对其中著名的典例进行过各种推理跟猜测，但都是哗众取宠的夸大事实，甚至还有人说是外星人来地球挑选奴隶，这些人被选中坐上了宇宙飞船到了外太空。
事实上这些人当不可能毫无预兆的消失，这只不过是维姬.戴维斯，早年间通过各种手段，收集过来的实验品，用来当做样本进行生物研究。
无论何时何地，舆论都是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且故事越是诡异血腥，充斥着阴谋论，越是能够引起轩然大波。
戴维斯家族的恶行，不需要添油加醋，随便摘出一两样来，就足够他们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m国不比别的地方，是戴维斯家族渗透最深的地方，只要他们还藏身在本国一天，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
而顾徭要做的，就是通过网络社交平台，操纵m国的舆论。
她把资料文章，以及几张在m国戴维斯的地下室实验室的图片，打包发送到bbs。
从这里开始为原点，网络世界就开始形成了一张蛛网，一层层渗透进m国的大众，把消息以最快的方式散播出去。
这些黑客本身就在网络世界如鱼得水，甚至有不少披着马甲，在各种社交软件都有大批粉丝。
网络世界虽然是虚拟的，但电脑手机前坐着的都是活生生的人，且他们都是最乐于安逸的普通人。
对于这些人来说，无论是“永生计划”还是戴维斯家族的阴谋都太远了，像是虚无缥缈的事儿，他们只会认为，这是有钱人开发出来的另一项新享受而已，并不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只有从失踪案入手，才是最好的切入点。
因为失踪案里的主角，同样只是一个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民工、流浪汉、保洁、服务员……
就因为实验室里的专家递给戴维斯家族的一份名单，他们就成为了可随意被人切割解刨的试验品，甚至是被催毁大脑里的精神世界。
这种弱肉强食的规则下，上等人只需要向戴维斯家族小小的示好，付出一点点金钱或者是权利，就能够拿一个普通人的生命，成全自己的长生不老。
巨大的诱惑之下，人性根本经不起考验，也没有一个普通老百姓，愿意拿生命做赌。
m国一场暴乱动荡，一触即发。
顾徭眼里一抹刀锋般锐利的光闪烁，露出一个斯文又干净的笑，潜伏在唇边的是致命的危险。
“永生”是神明才拥有的特权，戴维斯家族把计划命名为此，怕是把自己当做了创世神。
少年冷冷笑了一声，洁白指尖重重落在键盘上，最后一下，如同刽子手挥下的断头刀。
她这个计划，就是为了灭神而生。
被扎根已久的土地排斥，成为本国公民群起而攻之的对象，戴维斯家族只能断尾求生，离开m国。
“看什么呢？”一声低沉声音近在咫尺打破气氛。
穆深虽然不像平常的家长一样，对未成年的上网时间进行约束，但看到顾徭抱着电脑，离屏幕只有一掌宽的距离，自然担心她把眼睛看坏了。
顾徭二指秒切屏幕，恢复懒散神情，随手点赞了《错乱时空》官微的开机动态。
穆深扫了一眼，淡淡提醒她离远点看。
顾徭目送他离开，迅速清理掉电脑的使用痕迹，继而调回平台，继续点开围脖。
这部溜了大半个娱乐圈陪跑的电影，开机动态一发布，就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大家努力的从图片上想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却发现剧组成员旁边都有饰演的人物，排除之后，让人惊掉大牙的是，男主女主竟然不在。
这下更神秘了，主演连开机仪式都不参加，这是保密工作做的，防观众就跟防贼似的。
——这剧组真小气，怕我们把男女主偷跑不成？
——呵呵！这年头看个演员阵容，还需要充个vip吗？微笑（jpg）
——从一开始就遮遮掩掩，就发了一个男主的背景图，拉了大半个娱乐圈的男明星陪跑？炒作？
——就是，我们家宝贝今天发行程了，跟这部电影撞档期，本来还以为是我们家的，结果我们粉丝天天来这儿添砖加瓦，敢情跑了个寂寞！
——骚操作六的一比？
——啥时候让我看看眼啊，项导！我是您的忠实粉丝，好不容易等到您出山拍新作品，呜呜呜！男主不给我们看，让我看看女主是谁也好啊。
——啧！戏台搭的这么大，可别到时候闹笑话，听说剧组连金瑾年都拒了，也不知道还有谁能震得住男主的场子。
——可别是捧新人吧！怕了怕了！大家还是取关吧，这剧组太不着调了。
众说纷纭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发现了宝藏。
什么？关注的人点赞了这条微博？
啊啊啊啊，竟然是失踪人口回归！
男神终于百忙之中，抽空从复习里偷闲来逛围脖了？！嗯……
再仔细一想。
点赞了？
点了赞了《错乱时空》的开机图，卧槽！妙啊！
敏感的粉丝们迅速化身名侦探，抽丝剥茧分析了起来。
首先这部电影从有官博到现在，承受着最受炙热的目光，一路黑化，简直成为了圈里男明星的毒奶。
每家粉丝都试图往自己家身上想，结果都只是来跑了个龙套，加上剧组各种小动作就是不肯公布男主，现在没有一个男演员再敢上门了。
可这个时候，顾徭点赞了？
这个行踪谜一样的男人，不好好在家备战高考，竟然清新脱俗的点赞了别人家的开机图！
嗷！粉丝们简直是又爱又恨，要精神分裂辽。
怎么办怎么办？粉的男神发展路线奇奇怪怪，永远往最招黑的地方跑怎么办。
粉丝们的玻璃心啊！生怕这场关于《错乱时空》的战争，因为顾徭这个点赞，把黑粉招惹过来。
哥哥你现在应该专心复习，争取早日回归娱乐圈，不是在线吃瓜，看完还点赞啊喂！呜呜呜，我们家大可爱啊，这次也草率了啊！
——朋友们别喷别喷！手下留情，顾徭他不是……他、他手滑！
——对不起对不起，放过我们家哥哥，让他独自美丽吧！这电影怎么样都不可能落在他头上的，他就是5g网太快了。
——顾徭为了高考，暂时已经退圈了，一心备战，没时间接任何通告的。《错乱时空》已经开机，明显两者没关系，请大家保持理智！冷静冷静！
——呃，顾徭也来陪跑了？哈哈哈！突然心理平衡了不少！
——看到顾徭也来跳坑了，我就放心了，这下娱乐圈的男顶流们都平等了，大家都为这部电影跑了个龙套，出了一把力！
——完了完了，这电影注定火出天际了，众所周知，顾徭是个跟热搜榜捆绑在一起的男人！
——楼上是预言家吧！你才说完，我刚刚一刷新热搜榜，嘿，果然就有了“顾徭手滑点赞”！你说腻害不腻害！
——噗嗤！原谅我忍不住笑了，顾徭该不会是故意点赞，自己也来陪跑，自证清白吧？
——说实在的，大家不觉得这可能是新兴的炒作手段吗？能想出这么骚的操作，剧组宣传组很贵吧？家底挺丰厚吧？连顾徭都舍得请！
电脑前，顾徭点击鼠标刷新了一下页面，眼看着评论的风硬生生吹向反方向，面无表情的垂眼。
是暗示的不够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