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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只鬼
按照谢默凡的推测,想要结束这个游戏,关键多半在帮女孩报仇身上。
想要报仇,那么这个女德班就留不得。
谢默凡在没有引导者的帮助下,琢磨出的方法其实已经很接近常规情况下,引导者会给出的破局办法了。
比如抓住林校长来胁迫村民不能轻举妄动,比如帮助女德班的学生逃出女德班。
如果有引导者在旁解说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们:
“想要成功通关游戏,只要消除怨气就行了,没必要跟鬼正面碰上,不划算。”
而消除怨气的方法也并不算特别复杂,被女德班压抑的女孩们,只要能逃出生天,就已经算是消除了大部分怨气。
在这个怨气游戏场内的游戏者,十有八九都是这样的破局思路。
“什……什么人!?”
在办公室内等着村民们把沈栀带过来的林校长被祁见吓了一跳。
黑灯瞎火的,这人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了门口。
“大半夜谁允许你离开宿舍的?外面的保安呢?”
守在外面的三四个保安居然都没拦住他,林校长有些慌了神。
“你过来认认脸。”祁见靠着门框,示意林校长的方向,“这个就是你的人渣儿子吧?”
林校长慌忙地后退一步:“你……你在跟谁……跟谁说话……??”
从祁见身后的阴影之中,走出了一个血衣女鬼,她的头顶被揪得露出头皮,血块和头发凝在一起,怨毒的视线透过长发直直地刺向林校长的方向,吓得林校长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这个场景也算在祁见的意料之中,这个大半夜来男生宿舍里闲逛的血衣女鬼,说自己是被一对父子埋尸在宿舍楼底下,希望他们帮她报仇。
“自己的仇,只能靠自己的双手了结。”
当时的祁见望着血衣女鬼,笑容晦暗不明。
“……妈……?”
血衣女鬼咯咯笑了起来:“……儿子啊……这么多年没见……苦了你了……”
一眨眼,血衣女鬼已经到了眼前。
“别、别过来!!!”
慌忙之下,林校长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全往血衣女鬼身上砸。
血衣女鬼也不躲闪,笑声反而越来越大:“……当年……你爸把我打得还剩一口气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给了我最后一击……”
雨夜和父亲一起掩埋母亲尸体的记忆在林校长的脑海里翻涌,他慌张后退,口不择言:
“不怪我!这不怪我!!是你自己要走的!要是你不走就不会死!是你要丢下我的!!”
血衣女鬼猛地扑上去掐住林校长的脖子:
“你以为我是自愿嫁到林家的吗!?你以为我愿意给林家生孩子吗??我都是被逼的!!被逼的!!!我也想上学!也想工作!也想跟那些城里的女人一样活的有尊严这有什么错吗!???”
林校长不停地挣扎,血衣女鬼的力气奇大,他一个大男人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
“……救……救我……”
祁见看着林校长绝望而无助的视线,微微一笑。
“天道有轮回,这份怨气是你们父子种下的业果,心怀愧疚地去死吧。”
咔嚓——
血衣女鬼亲手捏断了林校长的脖子。
“怨气解开了吗?”
靠在门边的祁见望着跌跌撞撞的血衣女鬼,轻描淡写地问道。
血衣女鬼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望着他看。
祁见的笑容凝固了几秒。
怨气还没有消散?
……这不该是新手区的难度吧……
就在祁见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之时,寂静的夜晚中,忽然传来了一阵高亢嘹亮的——
唢呐声。
祁见:……???
这荒野乡村的深夜,浓重的怨气在这个学堂中徘徊,怎么看都一个绝佳的恐怖片舞台。
可这个莫名其妙的唢呐声一响,什么阴森恐怖瞬间荡然无存。
——他甚至觉得有了一种春节过年的氛围。
而就在这种新春佳节的氛围中,血衣女鬼也转身跳起了二人转……啊不是,是突然狂躁地破窗而出,一眨眼就消失无踪了。
祁见跨步冲到窗边一看,隔着夜晚诡异的山雾,在对面四层小楼的天台上,隐约可见一个站在高处的身影。
【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这个道具,每次使用时都需要以物换物。
上次换蝴蝶/刀时,沈栀就牺牲了聂诗诗的名牌外套,而这次的唢呐,沈栀问来问去,居然只有周子轩的裤子符合唢呐的价位。
微冷的夜风中,只穿着蓝白内裤的周子轩涨红了脸,不得不面对自己强行被谢默凡扒掉裤子的窘境。
都说士可杀不可辱,要不是为了大家,他绝不可能在这种英雄末路之时……只穿一条内裤。
这也太跌份了!
“我……我这也算是为团队……做出牺牲了吧……”
聂诗诗憋着笑:“算你头功。”
天台的门被暂时堵住了,但撑不了太久,然而在这种危机时刻,周子轩还挺在乎自己形象,哆哆嗦嗦找了个角落猫着,大喊:
“头不头功不重要!但你们以后不能说我划水了啊!”
谢默凡有了周子轩这个垫底的,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贡献。
“其实我们也不用这么悲观,我跟祁见说了让他把林校长抓了,这些人就不敢动我们,这样我们就能帮助女德班的学生逃出去……”
“逃?凭什么要逃?”沈栀手持唢呐,微抬下颌,“大仇未报,怎么能就这么跑了?我要让所有葬身在这父子俩,葬身在这个甜水村的鬼魂都能够亲手给自己报仇。”
砰——砰——
天台的门被村民撞开的同时,沈栀的唢呐声也跟着响起。
石破天惊的嘹亮乐器绝不是什么细腻乐声,质感粗粝的唢呐声划破无边黑暗,穿过遮天蔽日的浓重山雾,仿佛能令黄土大地为之震颤。
“……什、什么动静??”
察觉到不对劲的除了这些举着火把的村民们,还有谢默凡、周子轩和聂诗诗三人。
“你、你吹个唢呐,还能吹地震啊???”
沈栀没有回答他。
村民们也觉得沈栀这动静邪门,但正因为邪门,才激起了他们的危机感。
“这丫头不对劲,赶快动手!”
村长和校长发了话,他们这几个人就是处心积虑来甜水村捣乱的,别的都不用管,谁家能拿下这两个女孩,等事情结束,这两个女孩就归谁家。
他们听了村长和校长的保证,想着既然他俩都保证了,肯定没有后顾之忧。
站在他们眼前的两个女孩,已经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传宗接代”的希望。
“抓了她俩我儿子就有媳妇了。”
“这两个城里的女孩养得好,肯定能生个儿子!”
聂诗诗当场就骂开了:“生个锤子!就你们这穷乡僻壤的,还以为有皇位继承啊??”
噼里啪啦的火把在晚风中明明灭灭,村民们的一张张嘴脸,比鬼怪还要阴冷狰狞。
“耍嘴皮子没用。”人群中有人恶狠狠道,“别管是城里的哪儿的,女人的作用就是生孩子,给谁生不是生?今天你们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唢呐声片刻未停,竟然绘声绘色地演奏出百鸟和鸣之声,而被这样的乐声所牵引,尘封已久的地底,如同将沸未沸的水面,像是有什么要挣脱而出。
“好呀。”乐声戛然而止,沈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笑,“我们不走,站在你们身后的各位,大约也不会放你们走的。”
在这些村民的耳畔,仿佛同时响起了水沸的嗡鸣声——
“啊啊啊啊——”
“鬼!!!有鬼啊!!!!”
“你们怎、怎么还活着!??”
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身后已占了一片披头散发的鬼怪,死死地盯着他们,只是眼神,就仿佛要将他们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而这些村民,不少正是杀人凶手。
“唢呐可通阴阳,开鬼门,而《百鸟朝凤》则可凝聚冤魂怨气,使他们回到死时怨气最鼎盛的状态——”
沈栀望着这群惊慌失措村民,微微一笑。
“所以各位小姐姐,有什么仇什么怨,活着的时候可能打不过,现在可就不一定了啊。”
立在阴影中的鬼影摇摇晃晃,下一秒齐齐扑了上来,瞬间吞没了这群愚昧丑陋的村民。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这些村民里面,有曾经买她们回家的,也有将试图逃跑的她们抓回来杀掉的。
她们也曾经有一个健全美好的家庭,也曾经有过光明的前途。
然而就是因为这些人的贪念,因为这些人想要儿子而产生的市场,她们被人拐到这个地方,受尽折磨而死。
整个甜水村里的村民,没有一个是无辜者。
而沈栀不仅仅是帮她们报仇,更是给了她们手刃仇人的机会。
这样不共戴天的仇恨,只有自己亲手斩断,才能完全解开。
在这样的混乱中,就连鬼校长也没有幸免,被好几个女鬼包围,骨肉被一片片的撕开,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他就只剩一具鲜血淋漓的骨架。
被沈栀的唢呐召唤而来的血衣女鬼,更是给了鬼校长最后一击——
“你儿子已经死了!被我活活掐死了!你跟你儿子都是做尽坏事,都是报应!!你们不是都想生儿子吗?我偏让你们断子绝孙!!”
无数个惨死于甜水村的女鬼纷纷应和,凄惨的笑声宛如诅咒笼罩了整个甜水村。
想生儿子而不择手段?
那我们偏偏就诅咒你们村子,世世代代,生生世世,再没有一个男丁出生!
谢默凡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画面,回想起沈栀刚刚那一曲唢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所想到的解决办法也就是把活着的受害者解救出去,从来没想过还能放出这些藏在学堂里的女鬼,让她们自己化解自己的怨气。
“你师父以前不是说你们这一脉以前是湘西赶尸传下来的吗!?就这效果,这哪里是赶尸,这他妈都能诈尸了啊!!”
沈栀懒得解释:“杀鸡焉用牛刀,你懂个屁。”
赶尸哪用吹《百鸟朝凤》?这点都想不明白,当小弟都嫌傻。
抬头望了一眼无星无月的天空,沈栀收回目光,看向朝着这栋楼缓缓走来的祁见和霍远航,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收拾完游戏里的王八蛋后,接下来就该找剩下的狗东西算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