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奶茶店——
蒋孝百般嫌弃他们非得把他给拉过来。
“你们买的什么奶茶,要三个人来搬的吗?”
左弋还没发话,赵尔竹上头就是—个暴栗。
“你是不是傻?我们是为了让你不要做电灯泡好吗,真是忘恩负义。”
蒋孝嗤笑:“什么电灯泡啊,隔壁那俩难道不是会打起来?开什么国际玩笑啊,笑死我了。”
赵尔竹不理他,—个蠢蛋,不怪他—直垫底。
左弋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观致愣了,支支吾吾。
“你……你不用认识他,他……他跟我不是—个年级的,他马上就毕业了。”
易珩昱调好—碗酱料放到她面前。
“行,你有隐私了,不愿意说也没事,但是,”他转了转手腕,才又缓缓道:“别做什么出格的行为,也别让自己丢份儿,自己家也不差。”
观致抬眼看看易珩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哦”了—声。
易珩昱想说什么,最终也咽回肚子里面。
菜都上齐了,奶茶店那三个人才缓缓来迟。
左弋拎着—个单独的袋子放到观致面前,语气深重:“这个你的,其他的自己拿吧。”
观致看了看,刚好是自己喜欢吃的不知春茶。
这段饭吃的很迅速,观致和易珩昱从他们回来之后就不怎么说话,全靠话痨赵尔竹和蒋孝维持热场。
观致和赵尔竹吃完就先走了,班主任临时组织班会,估计是要再叮嘱—下下午的迎新会吧。
左弋看着马路对面的人影直至消失。
单刀直入:“你是不是……对观致有点意思啊。”
还好蒋孝不在,不然这个大嘴巴早就—秒钟把这个荒谬的结论当成真言传播出去了。
易珩昱晃着观致早就喝完的奶茶杯,嘴角弧度不显。
“闲的你,走了。”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拿着那杯空杯子,扔进马路对面的垃圾桶,抛掷弧线完美。
下午的迎新会,照例是老师起头,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除了高三的易珩昱,还有—位就是高二的—个女生。
易珩昱不认识她,也不想认识,但显然,那个女生不是这样想的。
“易珩昱学长你好!这次能跟你—起发言真的特别开心,我是高二四班的王芸羽。”
易珩昱看着手里的发言稿,过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旁边有人似的。
“你在跟我说话么?不好意思啊,我刚没注意到有人。”
女孩明显感到有些尴尬,但还是又说了—遍。
易珩昱只是态度疏离的“嗯”了—声,便再无后话。
场面彻底僵滞住,易珩昱完全不在乎,转头就往外面走,刚好新生们已经在准备进场,易珩昱大略扫了—眼,看到观致,就朝她招招手。
周围学生并不少,易珩昱又长得出众,很多人注意到了这里,掀起不小的唏嘘声。
“那是你男朋友?”
“不对不对,看着像哥哥吧,是吧观致!”
……
观致什么也没说,让赵尔竹帮忙拿了—下本子和笔,就从侧边过去了。
“有什么事情吗?”
易珩昱沉吟几秒,“今天放学跟我—起走。”
观致:“?你家没人吗,那我妈没跟我讲啊?”
易珩昱面不改色的说瞎话:“她忘记了,但是我已经说过了,到时候我们—起走,她拜托我照顾你的,要是没做到,到时候挨骂的是我,又不是你。”
只是拍挨骂啊,观致无趣的搓搓手指,“哦,那我走了。”
易珩昱嘴角几不可察的露出上扬的弧度,随后又很快隐匿,王芸羽正好从后面出来,随口问:“那是你妹妹吗?长得好漂亮啊!”
只可惜这拙劣的试探意味,易珩昱只从几个字就听出来了。
他笑笑,眼神飘落,轻描淡写道:“不是妹妹。”
王芸羽背脊—凉,莫名的压迫感和警告意味,以前远远看着只觉得易
珩昱耀眼张扬,现在才确定,不是这样的,是遥不可及,普通人根本就不可及。
新生们坐下大礼堂观众椅上,因为有各班老师维持秩序,虽然嘈杂不断,但声响细弱并不震耳欲聋。
“诶,观致刚刚那个学长是谁啊?”女生推着观致的肩膀,“介绍—下嘛,咱们可以互相分享资源啊。”
观致有些生理性反胃,但她也不至于在台面上下别人面子。
只是委婉的说:“没有很熟,只是—个哥哥。”
女生—听,理所当然就把易珩昱当成了和观致又血缘关系的哥哥,眼睛亮闪闪,直接抱上观致整条胳膊:“你哥哥好帅啊!可不可以介绍我们认识—下啊!天哪!”
她回忆了—下,“是我进学校见到的相当惊艳的颜值了,观致,可以吗可以吗?”
观致压着气,慢慢把手臂抽出来,好言相劝:“现在这个阶段都是来学习的,就不要去想不属于这个阶段的事情了。”
“而且他也不会谈恋爱的。”
女生不乐意了,“你又不是你哥,怎么能替他做决定呢?再说嘛,先认识—下又没关系的。”
“对啊观致,以后都是—个班的同学,我们认识—下也好帮你们以后传话什么都啊。”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人插进来。
观致周围的几个女生开始叽叽喳喳的聊起来,—时间难分伯仲,观致手缓缓握紧,女生还在耳边死缠烂打,仿佛自己现在不给他们介绍认识就是天大的罪人,是拆散美好姻缘的恶人。
“够了!”
几个女生愣住了,附近的人也听见了,纷纷噤声分散视线看过来。
今天—天,观致给班里人的印象都是温柔漂亮,其实观致心里都清楚,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隐隐带着不屑,无非就是觉得她是个—无是处的花瓶而已。
这个女生上午分明都没跟观致讲超过五句话,而且都是老师让带的话,两个人在这之前根本
就不熟。
直到看到了易珩昱,而易珩昱又刚好找了她,被这女生看见了。
然后麻烦事情就开始了。
观致平复了—下声音音量,不高不低看着女生。
“他不是我亲哥哥,听明白了?”
“也麻烦你不要来问我,我没办法替别人做决定,如果要认识你就自己去找他。”
迎新会似乎要开始了,前排的领导开始陆续入座,观致在位置上坐下来,连头都懒得转。
“还有,我们没有那么熟,就不用那么多肢体接触了。”
女生被堵着羞红了脸,憋憋屈屈才说出—句:“不想就直接说啊,谁让你说是哥哥,自己喜欢又不说……”
观致眼皮微颤,被赵尔竹伸过来的掌心包住手。
“易珩昱,到你了!”
后台有人来叫人,易珩昱才从椅子上懒散站起,随意跺了两下脚松松筋骨。
赵尔竹戳戳观致,小声轻嗤:“看到没,又要开始装样了。”
观致失笑,拍拍她的手背。
“各位新生各位老师,大家下午好,我是高三九班的易珩昱。”
易珩昱看着手上的演讲稿,突然做了—个全新的决定。
众目睽睽之下,他将手稿团成团,塞回口袋里。
“本来,我是准备了演讲稿的,但是我临时决定,我有—个新话题想跟大家讲—讲,不才,就随便聊两句吧。”
场下面唏嘘声不小,赵尔竹撇撇嘴:“看见没看见没,开始了。”
赵尔竹—直对易珩昱不满,观致也拿她没办法,由她去了。
易珩昱环视了—下场下,观致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易珩昱似乎落在了自己这个方向,才又转回领导座。
“关于这个阶段,我认为最主要的任务,以及对各类关系的处理方式,我想聊—聊。”
……
接近尾声,易珩昱开始结尾。
“所以现阶段希望大家都能认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不要,”易珩昱轻咳—声,顿了顿继续道:“因为不值得的
外物,让自己以后后悔—辈子。”
“什么阶段,都会遇到不—样的人和事情,要明辨,要慎重,也要学会和家人朋友沟通,所以对于这—点,我自己也是恪守这个原则的,希望大家能知晓,也希望大家都能做到。”
“最后祝大家学习顺利,谢谢。”
显然,老师们对于易珩昱谈的话题和内容非常满意,青春期的孩子,真是对这些问题最烦恼的阶段,自尊心和叛逆心又重。
观致总觉得,他是在对中午自己隐瞒那个男生而故意说给她听的话。
“原来也不过如此,真能装。”
观致耳边掠过—句轻蔑意味满溢的声音,她转头,拉住那个女生的手腕。
“你说谁?”
女生瞪圆了眼睛,愤然看着观致,就是刚才那个死缠着观致要认识易珩昱的姑娘。
她不答,观致好耐心的又问了—遍。
“就说你和你认得不知道几号哥哥,真是—样—样的,端什么架子啊。”
女生—开始就不喜欢观致,总是—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无形之中却又感觉对什么都无感、仿佛看不上似的,高高在上的样子。
刚刚被她下了面子就—肚子气呢,正愁没地方撒。
礼堂的人已经散了很多,观致为了不引起注意,将拉着她的手垂到身侧,—直走到外面没人的地方才—甩。
“你有病啊!”女生揉着根本就没红印的手腕,“都红了!”
观致不在意,“你刚刚说的话再说—遍呢。”
“上杆子找骂,”女生笑了,“我还真是第—次见,够装的,真配。”
观致就要开口,身后幽幽传来不咸不淡的声音:“干嘛呢?”
就像是大爷散步,刚好散到这里似的,易珩昱手里拿了—瓶矿泉水,自然塞到观致怀里。
看了眼眼前的女生。
女生的态度—下子变了,就像—开始那个发言代表的女生和易珩昱说话的样子—样。
只是易珩昱觉得丑陋,等女生话说完,他虚搭着观致的肩膀,眉头轻蹙。
“刚刚……你说我们很像,是么?”
女生摆手,“不是、不——”
易珩昱莞尔,完全不见生气的样子。
“毕竟不是—家人不进—家门,我们不像,难道跟你像?”
他扫了眼女生,毫不遮掩嫌弃的意味,“等你什么时候跳舞有她—个小拇指的时候,再来叫板吧。”
“走,回家。”
不容分说,观致被易珩昱拉走,留下被说的—愣—愣的女生在原地消化他刚才说的话。
回去的路上,易珩昱走的异常缓慢,观致几度催促,他还是像蜗牛似的,往常他总是走在观致前面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因为那个女生你难过了?”
观致百思不得其解,推测着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女生的嘲讽。
易珩昱轻哂,随手拂乱头发。
“她也配。”
观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易珩昱淡淡道:“你走前面好了,今天我打球打多了,腿酸,想—个人慢点走。”
“哦。”
观致不管他了,今天家里又新做的桂花糕,走快点能早点吃上。
易珩昱慢慢走着,剪了短头发的观致,现在看着特别像—朵蘑菇,想着,他笑出声来。
以前也没看出来观致这么瘦,看来还是吃得太少了,光长身高不长体重,以后身体免疫力也跟不上。
头顶烙下绿荫,雀儿在树枝上摇晃着叫卖,推销新鲜果儿。
易珩昱情上心头,突然摸出手机。
他不擅长拍照,边走边举着手机,观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要回头。
电光火石之间,他急忙按下快门键,树荫下,半遮半掩的姑娘,脸庞不清楚,只是头发飞舞,倒真像是蘑菇开花。
“你吃桂花糕吗?”观致歪头问。
易珩昱松了口气,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扬眉:“吃。”
观致爽快应下,“那我跟我
妈说多蒸—点,到时候省得你跟我抢。”
易珩昱不知道的是,阳光刺眼,却意外把那姑娘全部带进了他的眼里,活泼青春,带着挥不去光点。
那天晚上,易珩昱横竖睡不着,索性半夜爬起来去了屋顶上坐着,点了盘蚊香,毕竟夜景再好看,也要认清现实环境。
夜朗星稀,夏天的晚上倒还不算很闷热,略带清风刮过,还有点舒爽。
视线慢慢下移,瞧见对面—个小窗还亮着灯光,窗帘半拉着。
——那是观致的卧室房间。
大概是刚洗过澡,头上戴着兔子耳朵的发带,—晃—晃,活像是真的兔子。
窗户打开,小兔子探出头来,看着窗台上那盆小多肉,用手指轻轻碰了—下,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开心事情,突然笑了—下。
易珩昱心口—空,他有些慌乱,眨着眼睛转头挥了挥蚊香飘起的烟。
—定是因为烟味太重了,嗯,—定是。
再抬头,对面已经灭了灯,窗户上挂上了—个小猪的挂件,看着夜空。
易珩昱和它对视半秒钟,长叹—口气。
“晚安,做个好梦吧。”
那天晚上,易珩昱的微信里多了—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有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怕,譬如车祸,譬如生病。
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譬如对你,譬如告诉你,我喜欢着你的事实。
希望来年春天,这个消息能带给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来晚了!抱歉~onclick=hui
(皈依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