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霖没等来齐羽的回答,倒是等来了萧宁的咳嗽。
“当着我的面,红杏出墙,你好大的胆子!”萧宁人还没进屋,难听的话就来了。
霂霖一转身,却没瞧见骆馨郡主的身影。
俩人不是郎情妾意地出门么,怎地是他一人独自回来。
“殿下,怎么不见太子妃?”
萧宁不是用走的,而是用飞的,自然速度要比其他人要快许多。
“你和他怎么回事?”
萧宁的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周遭的温度瞬间降到了零度以下。
守在门口的琼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余光拉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两男一女。
“殿下,属下绝无二心,全凭满腔真诚、”齐羽半个字没提霂霖,但每个字都和她有道不清的联系,
但萧宁才不理会齐羽,指着霂霖继续质问,“你来告诉本宫,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霂霖巴不得他发脾气,只有暴躁的时候,萧宁才会喝酒,然后一喝酒就会说真话,于是添油加醋地一番简论,“不过,就是觉着找一个听话的,有益于平安喜乐。”
“听话?”
萧宁以为霂霖喜欢的是铮铮硬汉,才多次壮着胆子对她凶巴巴的。
敢情,到头来,她居然好这一口。
那还不简单么,他只要做回言听计从的自己,对霂霖有求必应,还愁不能取胜?
霂霖点点头,再次重复了一遍,“嗯,听话,才是最好的。”
“我也可以。”不自觉的,萧宁慢慢放下了身段的尊贵。
在霂霖面前,他和她是平等的,不存在所谓的高低贵贱。
霂霖只觉得耳朵出现了幻听,太子殿下是什么样子的人,原主是再清楚不过了。
别说是她,就是当朝国君和生母一起逼迫,萧宁都能不眨一下眼睛拒绝。
众所周知,萧宁不想做的事情,谁人都没办法。
她忽地咧嘴笑出声,望着萧宁良久,缓缓道“殿下,你指的莫不是那儿?”
屋内的另一个男人就这么看着一个女人,指着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严肃又认真地和一个男人说教,顿时耳朵根子都红得反光。
他们都没想到,原来女人犯起浑来,真没男人什么事儿了。
“小东西,不学好。”萧宁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头,嘴角始终漾着灿烂的笑意。
齐羽闻之,不仅是耳根子红得发软,整张脸似乎都变成了一颗西红柿。
这什么虎狼之词,哪里是他一个小护卫该听的。
虽然,他奉命保护好霂霖,乃是别人所托付。
可要是知道太子殿下最想护着的也是霂霖,他的确无需此时此刻就露出马脚。
因为齐羽在东宫,是某人安插多年的一条眼线。
果不其然,萧宁在话别后的第一时间,就叫余光去调查了。
“余光,查清齐羽。”
活该短命。
至少,余光在调查前是这样判断的。
但到调查后,余光的脸色如死灰般蔫巴,萧宁则是像霜打茄子似的有气无力。
“殿下,这——有点棘手。”
当余光缕清了来龙去脉,抱着厚厚的一摞竹简走入书房,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我先回避一下。”
余光这才注意到,苏沛霖也在书房里头,好像和萧宁商议了很长时间。
谁知不等苏沛霖转身离去,萧宁直接开口道,“关好门,都是自己人。”
萧宁一直都对苏沛霖没防备,只因为苏沛霖的初衷也是守护霂霖。
即使他身居高位,是木国太子,可也总有顾不到的时候,也就需要苏沛霖的帮助。
“这——”余光甚是为难,为难的是他查了一整夜的结果是:这个齐羽居然是凉州人氏,还与一位失踪多年的凉州大将关系密切。
巧的是,这位大将与苏沛霖也认得,也有不浅的交清。
因此,余光就把二人联系起来了:苏沛霖和凉州前大将狼狈为奸,沆瀣一气。然而目的一时间却很难圆起来。若是为了重创木国,其实调教好霂霖进宫为妃即可,又为什么看着她流落风尘也不施以援手;若是为了保护一个人,这兜兜转转绕这么一大圈,除了无意义的消耗,什么实际作用也没有。
不过,人苏沛霖都在场,余光遂不再隐瞒,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凉州大将?”萧宁印象中确实有过这么个人,好像姓于,是个都尉。
可这位于都尉都死了十年了,苏沛霖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哦~是我的恩人,年少时我还未出人头地,一次钱袋被抢了,便是于都尉请我吃了顿白面,一壶小酒,一份咸菜。”苏沛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而萧宁的眉头是愈发地紧了,眼中的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十年前,萧宁就在凉州城,亲手杀了于都尉,并把头颅悬在城门上,至秃鹫吃干。
作为交换,皇后扶持新的凉州城主,便是现今的骆馨她爹;继而在扶持他登上东宫太子之位,从此往后永享荣华富贵,不受任何欺压。
十年前的一切,萧宁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杀戮过后,他连着失眠了整整一年又三个月。
直到遇到霂霖的那天,萧宁的脸上又重新绽放了笑容。
“恩人……”但萧宁此刻想到的却不仅仅是一个于都尉,照苏沛霖的意思,霂霖是他认的干妹妹,会不会就是于都尉的遗孤。
毕竟当时他只杀了一人,家眷什么的问都没问。
“怎么,宁兄还是不信?”苏沛霖当然没想到萧宁这么多不堪,只一心以为他是在猜忌齐羽的出发点。
萧宁否认,握着苏沛霖的手恳切说,“不,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苏沛霖还是第一次被太子求呢,赶紧连连点头,“你说,我必当赴汤蹈火。”
“永远,不许告诉她,凉州城的事。”
苏沛霖稍显错愕,而后很快反应过来,凉州城的事,无非就是血腥和杀戮。
“嗯,宁兄放心,霖霖只管安心做东宫女主人就好。”
但萧宁一盆凉水泼下,淡淡地讥讽,“什么女主人,她不可以。”
苏沛霖不解,反问道,“宁兄,你既心悦她,为什么不给个最好的名分?非要耽误人家郡主的一生,是不是有点混蛋。”
萧宁可不同意,“你不懂,东宫女人之间的纷争,只有太子妃才会受关注。”
言下之意,萧宁不希望霂霖遭受过多关注。
苏沛霖想来也是,这个妹妹生的太娇俏,别说是正宫之主,怕就是个没名分的主儿,在这偌大的木国皇宫,恐都有人在背地里使坏。
其实说白了,霂霖能在东宫有处落脚的地儿,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天冷有炭火暖炉,天热有冰窖冷风,苏沛霖都觉得九泉之下的于都尉可以合眼了。
“阿嚏!”
霂霖在自己的厢房内,生生被一个喷嚏,从睡梦中醒来了。
“姑娘,饿不饿?”
琼瑶自萧宁和齐羽离开后,就伙同霂霖一起被锁在了这里,好在是有两张床榻。
霂霖睡的是大床,琼瑶自然是小一点的那张。
“还好吧,现在什么时辰了?”
霂霖只觉得这一觉睡的时间挺长,长到在梦里都听了两次鸡打鸣。
琼瑶呆呆地掰手指头算,过了会儿信誓旦旦告诉她,“姑娘,是第三个子夜了。”
她睡了三天两夜!
霂霖大吃一惊,谁给下的药么,还是身体出毛病了。
一个正常人,在正常的状态下,是怎么做到睡了三天两夜,还可以不进食的。
她有点想不通各种曲折,但琼瑶耐心地作答,“姑娘,你前些日子吓死我了。当时还好好儿地在谈话,没一会儿功夫,你人就倒下了。还是殿下抱你上床的,然后暖了被窝,照顾了两天两夜,刚刚才被余大人叫了出去。”
霂霖听完更感诧异:一个冷冰棍,变得通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