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荣被请进来,发现王家人虽然穿得不好,但根本没有半点垂头丧气的模样?
相反,看上去比从前还精神,一个个目光犀利地盯着他。
他看向主位上坐着的秦老夫人,梳着元宝髻,带着石青色绣花抹额,身着竖领大衫,戴的发饰虽然不多,可就那样端庄地坐着,竟也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就在这时,薛荣好看见了一旁桌面上的银票,瞧那厚度,和他带来的差不了多少。
这就是传说中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有看见王家凄惨的模样,他莫名觉得有些遗憾呢。
“老夫人,内人嘴笨,不会说话。若有得罪您老人家的地方,我替她赔罪来了。”
说完,从袖子里抽出一半的银票放在桌案上,看起来到是虔诚。
王家众人个个都有些意外,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老夫人简直神了,她怎么知道薛荣就是来送钱的?
王霁看向巍然不动的祖母,她似乎做什么都胸有成竹,不急不缓的样子。可每次都像是实拳用力砸在人的心口,让人不得不弯腰臣服。
想必这一次也是一样的吧?他下意识往前挤了挤,站在两位兄长的中间,这要是往常,那决计不可能的。
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凑热闹了。
但现在……他们三兄弟都挤在了一起,看得津津有味的。
秦韵看都没看薛荣放下的银票,只是淡淡道:“她是得罪了我,可我也不认你们薛家做亲家,算起来扯平了。”
“你这钱我收了,不过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孙女。你们薛家如此损害她的闺誉,这些都是她应得的。至于我们王家为你周旋来的官位就算了,反正你也保不住了。”
薛荣面色大变,声音不悦道:“老夫人,您往宫里告状了?”
秦韵冷笑道:“既然你这么怕我告状,那为什么还要得罪我呢?”
薛荣捏了捏拳,不甘心地道:“求老夫人高抬贵手,您还要多少钱,说个数就是了。”
“我这里还有,求老夫人开恩,放过我们薛家吧。”
薛荣说完,从身上将另外一半银票都放在了桌面上。
秦韵却用手轻轻拨开,抬眸扫视薛荣,漫不经心道:“你求错人了。”
“我们王家无意将事情闹大,是你们薛家自寻死路。”
“这银票,该收的我会收,不该收的,你们薛家留着买棺材吧。”
薛荣顿时面色一白,眼眸里满是愤懑道:“老夫人当真不帮我薛家?”
秦韵嗤道:“不是不帮,是你自己被安国公府的大饼冲昏了头。”
“但凡你自己多用脑子想一想,就该明白安国公府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许下婚事?”
“那安国老夫人,可是最恨我们王家的人。”
“什么?”薛荣唇色发颤,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当年他求助过安国公府,好几次被拒之门外,连安国公的面都见不到。
后来有人给他支招。让他佯装被安国公府厌弃,然后来定国公府求助。
因此他当街拦过安国公的轿子,被狠狠训斥一通,消息传出去以后,他才来的定国公府,果不其然人,定国公府答应帮他周旋。
难不成……这两家一直是世仇?
看见薛荣面色发白,秦韵问道:“你想起来了?”
薛荣“扑通”跪地,一脸哀求道:“求老夫人指条明路,我薛荣万死不辞。”
秦韵冷笑道:“晚了。”
“我跟你媳妇说过,你们薛家只有两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风风光光求娶我的孙女过门或者退亲拿钱行搭救之事,不管哪一件至少可以保全你们薛家的名声。”
“现如今你们猖狂退婚,还自以为找到了好靠山。”
“我告诉你,安国公府不仅不认这门亲事,现在怕是巴不得弄死你。”
薛荣一身瘫软,面色悲戚道:“老夫人,救命啊!”
“我知道您一定还有办法的,只要您愿意救我们薛家,我们薛家一定把府里的小姐当菩萨一样供起来,这辈子都不会亏待她的。”
秦韵目光厌恶道:“晚了。谁愿意跟着你们薛家找死!”
“再说了,我的孙女要做千金小姐,做不了你们薛家的救命菩萨。”
“你们另请高明吧!”
“送客!”
王家人整齐地上前,就要将薛荣拖走。
薛荣哀求道:“老夫人,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老夫人……”
秦韵鄙夷道:“你没有错,是我们王家错了。错在当年就不应该帮你这个小人!”
“拖出去!”
王泰和王衡只觉得心口出了口恶气,对老母亲的做法赞成不已。
王霁大步上前,将薛荣另外一半的银票揣进他的怀里去。
王岩紧张道:“霁哥儿,你干什么?”
王霁掷地有声道:“祖母说了。我们王家该要的要,不该要的,一分不取。”
王岩顿时无语道:“你这孩子……”这么实诚干什么?
那可都是钱啊。
秦韵呵斥道:“你闭嘴!”
“霁哥儿说得对,他才是我们王家的真正的好男儿。”
“至于你……蠢货罢了。”
王岩:“……”又骂他,他现在成了出气筒了?
等王家人把薛荣扔出去,又迫不及待地回到了宁远堂里。
看见兴冲冲的大儿子和二儿子,秦韵问道:“你们俩个也蠢,什么人都帮,这下知道错了没有?”
王泰连忙跪下道:“娘,儿子知道错了。之前帮了薛荣,现在连累二弟和二弟妹,让莹莹被退了婚事。”
王衡连忙跪下道:“娘,儿子也有错,是儿子举荐薛荣给大哥的。”
秦韵道:“你们错的不止是对不住兄弟,你们更对不住大魏,对不住千千万万的大魏子民。”
“户部那是何等重要的地方,你们举荐薛荣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若是让他继续猖狂下去,还不知要害了多少黎民百姓。”
“皇上办你们……不冤啊。”
王泰和王衡闻言,双双底下了头,羞愧得无地自容。
王岩小声道:“娘,我是被连累的,所以分家的时候,您能不能……”
“住口!”秦韵怒吼道,当场吓得王岩闭嘴。
秦韵目光冷肃地看向王岩,怒声道:“你无辜?你认识苏珍珠的时候她爹还是小小的县令呢,怎么认识你之后一跃成为知府?你敢说你没有利用王家的权势帮你岳父?”
“你们夫妇成事不足败事,这里吃药,那里养身的,哪一次不是大费周章,奢侈至极。王家鱼肉百姓的名声就是因为你们夫妻传出去的!”
苏珍珠吓得当即反驳道:“娘可不要乱说了,我爹升迁是因为政绩,您这样说会连累他老人家的。”
“再说了,我们家败不是大哥纵奴行凶打死了人,皇上才来查的嘛,说起来都是大哥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