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清泞和王茂的戏开唱了。
仅仅两天,京城的街头巷尾都知道,王茂年轻时在田家读书备受欺凌,好在有一个红颜知己,不仅心善帮他,两人还互生了情意。
只是碍于真相大白,田家的梅婆子竟然是害王茂真凶,两人不得不斩情断爱。
这故事比之前传王茂被田梁欺辱可真实太多了。
一是田昌亲口证实王茂在田家苦读,期间多次受罚却意志坚定,不改初心。那他为啥会每次都躲过祸事缠身呢,肯定是有人相帮。
那这个人,极大可能就是女子。因为男子看见王茂的才华,多半都会嫉妒!
只有女子,仰慕青年才俊,才有可能竭力相帮。
于是渐渐的,众人不仅怜悯王茂的遭遇,还惋惜起了他和那位红颜知己的情意,两个人于微时相遇,于成长中相互照顾,却在男子功成名就,以为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岂料身世的揭露,从此情人变成了仇家之女,两人再无可能。
参与造谣的姚玉,听见同僚们那痛惜感怀的声音,不自觉汗颜,悄悄地红了脸。
他们姚家人一向光明磊落,他也不知道祖父为什么让他做这样的事?
于是在下值后,他急匆匆赶到姚家别苑。
结果却得知,他祖父外出还没有回来。
姚玉左等右等,终于在戌时将祖父给等了回来。
一身酒气的姚博煦微醺着眼,笑意浓浓地道:“玉儿,你来了?”
姚玉搀扶他,惊讶道:“祖父,您饮酒了?”
“您不是说戒酒了吗?”
姚博煦道:“高兴嘛。”
“你写的戏本真不错,以后不当司业了,可以写戏本为生,饿不死的。”
姚玉:“……”您是亲祖父吧?
“您别说了,小心被外人听了去。”
姚博煦道:“哎……这算什么?不怕!”
“祖父跟你说,王家这门亲事,我保定了。”
“走走走,我们去书房详谈。”
姚玉连忙搀扶他到书房去,可刚进去没多久,他老人家就睡着了。
嘴里还嘟囔道:“王家没有拆穿,王家没有干预,他们没有。”
“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王家和田家……王家和田家……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了。”
姚玉苦笑:“您老人家是越来越喜欢做媒了。”
可惜啊,王茂没有动作,看起来才是最可怕的。
据他所知,那位年轻的首辅,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啊。
只希望……他是真的不在乎什么流言蜚语吧。
……
元宵节过后,正月十六日的早晨,姚博煦往王家递了拜帖。
看见帖子的时候,秦韵知道,鱼儿嗅着诱饵来了。
她对韩嬷嬷道:“在院中置一个茶炉,请姚老先生进来吧。”
韩嬷嬷立即去办。
不多时,姚博煦在下人的带领下进了宁远堂。
秦韵道:“好些日子不见老先生了,快请坐。”
姚博煦拱手行礼道:“太夫人客气了,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秦韵道:“怎么会是冒昧打扰呢?我的三个孙儿还指望姚司业好生教导呢,我也早就想和老先生探讨一下,怎么才能教出像姚司业那般聪慧听话的好孩子。”
姚博煦温和地笑道:“太夫人教导出来的是人中龙凤,姚家子嗣,难以比肩。”
秦韵道:“您也太抬举我了。谁不知道姚家名震江南,就说您让儿媳妇游学这一点,那是多少阿翁都比不上的。”
姚博煦眼眸一亮,太夫人是个会接话的,那就怪不得他真正冒昧了。
只见他坐下来道:“太夫人也知道我那三儿媳妇?”
秦韵道:“她素有才名,我怎会不知?”
姚博煦道:“那太夫人可是看得中她的才情?”
秦韵点头道:“看得中。”
姚博煦笑着道:“巧了。她膝下有一女,年方十五,尚未说亲。”
“我那小孙女冰雪聪明,蕙质兰心,不知可否有幸同太夫人家孩子议亲?”
秦韵道:“那是我们家有幸了,不知可否接到京城来,让两个孩子见见面。”
这简直就是车到山前路自开,行到深水有船渡啊。
姚博煦喜形于色道:“当然可以,我这就写信回去,让他们夫妇带着孩子进京。”
秦韵含笑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就在这时,刘氏急匆匆地赶来,连礼仪都顾不得了,连忙道:“娘……出事了。”
秦韵疑惑,抬眸问道:“何事?”
刘氏看见姚博煦也在,噎了一下。
秦韵道:“说吧。”
刘氏这才着急道:“诚郡王的马车不知怎么和永昌伯府的马车撞上,永昌伯府的世子夫人摔出车外,当场流产了。”
秦韵蹙眉,事情虽然棘手,但这是敬王府的事。
她立即猜测道:“霁哥儿是不是也在诚郡王的车上?”
刘氏嘴都快起泡了,连忙道:“就是的。”
秦韵立即站起身道:“快请牛大夫去瞧,务必保下世子夫人的性命。”
“等事情结束了,让牛大夫来见我。”
“霁哥儿和阳哥儿都是孩子,肯定也吓坏了,你让赵虎去接他们回来,顺便查一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氏点头,急匆匆出去传话。
姚博煦怔了怔道:“永昌伯府的世子夫人姓方,是无锡大族方家的女儿。她身子不太好,膝下只有一女,已经养到八岁了。”
“去年他们家人还拜托过我,请了苏州的名医来瞧。我后来过问此事,那大夫说世子夫人不宜有孕,否则会危及性命。”
“这件事,刘家应该也知道啊。”
秦韵目光倏尔一眯,眼神格外幽冷。
方氏,永昌伯府大房嫡长子刘明之妻,上一世产子血崩而亡。所以刘明才有机会续娶了她外孙女萧璟雯。
这一世,璟雯还未入京,就有人想利用方氏的身体来做文章了。
【系统,是不是慎郡王的手笔?】
系统【是的,他知道方氏这一胎保不住,想借此让敬王府欠下永昌伯府的大人情,从而支持他当太子】
秦韵攥紧拳头,在心里冷笑一声。
【这个蠢货,我真是给他脸了】
“姚老先生,对不住了,今日不便再留客。”
“等你儿子儿媳入京后,我们再详谈。”
姚博煦站起来道:“太夫人不必忧心,这惊马之事并非孩童故意打闹所至,不至于会让两家结仇。”
“若需要深查,我可请那位看诊大夫入京。”
秦韵点头道:“多谢,若有需要,我一定登门。”
姚博煦颔首道:“告辞。”
姚博煦走后,秦韵面色骤然一冷,开口道:“去永昌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