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快起来,走了!”
赵阳,字含章。
王霁回到医馆叫他,赵阳一下子从床榻上睁开眼,目光熠熠地问道:“都解决了吗?”
王霁道:“都解决了,你现在回府,过不了多久刘家就会登门致歉。”
赵阳刚松了一口气,便听见他娘的声音在门外惊恐地喊:“阳哥儿……”
赵阳一下子垮了脸:“她怎么也知道了?”
王霁道:“事情闹大了,传回府去也是正常的。”
“你安慰她吧,我要送我祖母回家去。”
赵阳拉住王霁:“景烁,你祖母真是太厉害了。今天我看见方夫人那脸色煞白的样子,真的以为我完蛋了。”
王霁拍了拍赵阳的肩膀道:“怕什么?真是咱们马车撞的也要去解决,更何况是她家的马车先撞过来的。”
“我祖母说了,不是谁处于弱势谁就有道理,咱们不能因为心生怜悯就被套进去。”
“你快回去吧,想不明白的就去问你祖父,他肯定知道。”
赵阳点了点头,很快同王霁一起出去。
世子妃白氏一看见他,立即就将他拥入怀中,紧张道:“听说你们撞车了,没事吧。”
秦韵道:“有事的在我车上,我们现在要回王家了。”
“你带阳哥儿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世子妃白氏尴尬地笑:“怎么劳烦太夫人亲自来处理?”
秦韵道:“两个孩子在一辆马车里,谁来都一样。再说了,我年纪大,他们不敢放肆。”
“你快带着阳哥儿回吧,别让王爷和娘娘担心了。”
世子妃白氏拉过阳哥儿福了福身,送走秦韵的马车后,母子俩才一起回了敬王府。
敬王和李妃早就等候在正厅里。
世子赵真出来迎接她们母子,见状询问道:“怎么样了?”
白氏摇了摇头道:“人没事。”
赵真看向儿子,眼里的担忧尚在,他拍了拍赵阳的肩膀道:“进去吧,你祖父、祖母在等你。”
赵阳点头,踏进正厅。
“孙儿给祖父、祖母请安。”
敬王道:“撞车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立即通知家里?”
“你可知若真出了事,你难逃干系?”
赵阳道:“孙儿知道,所以第一时间就将马车借给了刘府的人,让他们赶紧送人回去医治。”
“孙儿也是想马上派人回来通知,再去刘府赔罪的。”
“可当时景烁检查了刘家的马车,发现车内有大片血迹,他马上就意识到不对。于是便叫我先装昏,由他出面去处置。”
“孙儿装昏时,景烁立即派人通知了王家,还直接往顺天府报了案。”
“田大人很尽责,立即就带着人来调查了。”
“景烁找到对我们有利的证供,便叮嘱我没有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就暂时别醒,他则只身去了刘府。”
“后来我才知道,太夫人已经先他一步去了刘家,不仅保下了方夫人的性命,还与他一起将方家栽赃的内鬼给揪了出来。”
敬王和李妃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抹凝重。
这时赵阳继续道:“对了,景烁说了,刘家会登门致歉。”
敬王道:“刘家还没有胆子算计到敬王府,除非是背后有人撑腰。”
“霁哥儿跟他祖母一样,冷静持重,聪慧异常,这也是我为什么叫阳哥儿跟他一起念书的原因。”
“今天这桩事,明显就是针对我们敬王府的,可霁哥儿立即就抗下了。”
“这个孩子很不凡啊。”
赵真道:“儿子现在去备一份厚礼送去。”
敬王摇了摇头道:“人家把阳哥儿当亲兄弟待,你备礼反而唐突了。”
“太夫人已经处理好了,刘家出面致歉,就证明是因为他们家的祸事蔓延才殃及无辜的。”
“且等刘家登门以后,再行送礼之事。”
赵真道:“儿子知道了。”
敬王看向自己疼爱的小孙子,问道:“事情发生后,你在想什么?”
赵阳诚实道:“我看见方夫人流了很多血,面色十分痛苦,孙儿当时被吓到了,只想着快点救人。”
“于是我提出,将我们的马车给她们用,让她们先行回府医治。”
敬王又继续道:“你做的没有错,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回府报信,然后再登门致歉?”
赵阳脸红,点了点头道:“是的。”
敬王道:“是霁哥儿拦住了你,因为他在找事发的原因。”
“你关注到已经发生的结果,只想解决麻烦。”
“他关注的是发生之前的因素,也是想解决麻烦,不过是彻底解决。”
“这源于,他深刻地知道自己身份的不同,也知道敬王府和王家门第的高低。”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当年王家正因为一个管事当街杀人,不曾引起重视,因此招来横祸。”
“霁哥儿是比你聪明,但他行事干练,乃是前因所至。你虽然没有他稳重,却也不必因此自责,待今天这件事后,祖父相信你下一次遇到突然状况,一定会比这一次更加稳重。”
赵阳赞同地点了点头,目光坚毅道:“孙儿今日的确学到了许多,也知道了不是谁处于弱势谁就有道理,更不能因为心生怜悯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而是应该冷静下来,剖析事实,找寻疑点,逐一攻破。”
“争取保住自己,也保住家族的最大利益。”
敬王高兴道:“看来今日,霁哥儿确实给你上了最重要的一课。”
“不过你不必想着保全家族的最大利益,因为保住你,就等于是保住整个敬王府了。”
李妃也难得露出满意的微笑,对孙儿的转变表示开心。
赵真和白氏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看着儿子在逐渐改变,也许将来都用不上他们当父母的帮忙,他自己就能独当一面。
这实在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情。
但他们也不能忽视,不管是对于儿子的教育,还是像这样突发事件的善后,他们所做的,真的远远不及王家,不及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