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天已没了蝉鸣,四周静谧无声,唯有耳中嗡鸣声混着慌乱的心跳。
苏容妘喉咙咽了咽,却牵扯到脖颈的皮肉,似让那随时会要她命的剑也跟着微动。
她的呼吸都已停滞,瞳孔震颤,叶听的闷哼声传来,刹那间便有血腥气扑过来,随之便是叶听压抑着似极为痛苦的一声唤:“夫人——”
未曾等她回头,便听见一声闷响,似是重物砸到了地上。
“叶听!”
苏容妘不管不顾要回头,但脖颈上的剑不是摆设,当即划得更深了几分,但这也足以让她看到身后的情形。
叶听已半跪在地上,一双混着惊慌与杀意的眸子望着她,素色的衣衫上都是血,分不清伤的究竟是何处,另有血从她撑在地上的腕间滴到地上,很快汇集一小滩血迹。
似是最后唤她的那一声已是强撑,在她看过去时叶听的身子已撑不住,摔躺在小小血泊之中,连双眸都未曾合上。
叶听她……可有伤到要害?
苏容妘脑中一瞬的空白,惊惶之间她胸膛起伏着,但肩膀被身后人死死扣住,不等她呼叫出声,一只手便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他对着叶听方向道:“动静小些,别惊动外面人。”
此时黑暗之中缓缓走出一人,抬腿从叶听身上跨过去,好似躺在地上的不是人,而是一摊碍事的杂物。
面前人一身黑衣,手中执剑沾染了暗红的血,那双含着杀意的骇人眸子落在叶听身上,抬起剑便要再次刺入。
苏容妘目眦尽裂,即便是被捂住口也呜呜出声,也管不得脖子上的剑,拼了命要往前冲,这一下遍将那人要补剑的动作打断。
“他娘的,想死!”
控制她的人直接揣在了她的膝窝,她身子不稳,重重摔在地上的同时,嘴上的桎梏也被松开。
苏容妘抓紧机会,向前爬的同时高呼出声:“来人,救——”
不等她将话说完,身后人便已攥住她的脚踝将她往回拖拽。
她的手地上似触到了黏腻的血,身子蹭在地上传来刺麻的疼。
只差一点,她便能触到叶听。
但屋中的声响已经惊动了外面的护卫,脚步声靠近,身后杀手低骂了一句,而后二人对视一眼,执剑之人也没了时间补上一剑,只能上前一步帮着抬她。
这是要带她去哪?
这二人似乎并不是要杀她,见她不怕方才架在脖颈的剑,便控制住她,将她的手脚绑起,又用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帕子塞入口中压住舌头。
苏容妘双目瞪圆,挣扎无果,只能被人扛着出去,她死死盯着躺着地上的叶听,此刻心中无比希望这成佛寺的佛祖显灵,救一救叶听。
她被扔出了窗,窗外接着她的人将她直接扛在肩上,肚子嗑在肩头,牵扯的痛席卷而来,将她所有挣扎的力气击溃,额角霎时间出了冷汗,被冷风一吹,让她周身都紧绷起来。
这两个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这寺庙之中都是宫中的守卫,裴涿邂的暗卫都不得靠近,可这二人却能潜入她屋中伏击她。
叶听的功夫不低,但方才刹那间便被刺种,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这种狠厉手段让她很是熟悉。
有些像……苏容婵豢养的那些杀手。
肚子太过疼,让她呼吸都有些不稳,倒着被人扛着,似是所有的血都逆流到头上,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将这些想明白。
但她想,最起码叶听还有机会活命,那些侍卫进屋发现不对,也定会想办法来寻她。
苏容妘咬着呀,想尽力维持冷静,看一看自己走的究竟是哪条路,也在想办法沿路留下痕迹。
可她手脚都被绑着,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也不知走了多远,似到了一间矮房,她被扔在地上,即便是有杂草,也仍旧摔得她胳膊连带着半个身子都在疼。
苏容妘喘了几口气,将身上的疼尽力压下,戒备地看着面前二人,抬手扯去口中的帕子便道:“你们要做什么,谁派你们来的!”
可二人不说话,立在门前似两个煞神,外面的月光撒进来,只能让她看得清轮廓,根本辨认不出这二人她是否见过。
而他们似也在紧紧盯着她,不知在做些什么打算。
窗外的风呼啸吹过,显得屋中静谧的可怕,四方墙壁似牢笼般将她笼罩。
“主子吩咐,让你好生在这里待着,把她受过的屈辱也好好尝一尝。”
苏容妘眉心猛跳两下,听着此人的口气,让她的预感十分不好。
她记得曾听叶听提起过,当初裴涿邂发现她与苏容婵之事时,将苏容婵囚禁起来,只是后来不慎让她逃离。
“是苏容婵派你们来的,是不是?”
苏容妘强撑着坐直身子,几乎可以确定这二人的来历。
小腹在打转的疼,她的手按在上面,声音却在尽力将恐慌压下去:“她想要如何,为何不直接寻我?她不想嫁到裴家来,如今我替代了她的位置,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她这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小腹的疼在加剧。
额角的汗越出越多,她强忍着继续开口:“她还想要什么,是后悔了?那好,她直接回来就是,裴夫人的位置还是她的,为何又要将我带到这来?”
她的声音回荡在屋中,可这两人却没有回答她,只冷漠地望着,而后转身一步步退出屋子。
苏容妘急唤了一声:“等等!”
她想站起身,可却疼的没力气,她只能尽力高声道:“让苏容婵来寻我!”
随着她话音落下,这件屋舍的门被关住,紧接着传来落锁的声音。
屋中只剩她一人,她有些无助地顺势躺了下来,眼前因阵阵眩晕而模糊,她将衣裳裹紧了些,也没坚持多久,便晕厥了过去。
山顶成佛寺之中也不得安宁,苏容妘被带走后,山间便起了火,皇后与贵人们皆被围堵在正殿之中。
山间用水本就困难,人手再多也难以立刻将火扑灭,更不要说如今天干物燥,周遭又都是树林,火焰腾空而起便让人难以招架。
山顶乱了一整晚,皇后虽安然无恙,但却死了几个朝中大员的正妻。
此事算不得小事,而裴涿邂本就在京都外处理公务,得知此事心中的担忧难挨,立即自请处理此事,未曾等皇帝下命恩准,便直接调转方向,前往成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