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把真实想法说出口后,宁芯眼皮不禁跳了跳,她立马找补,“市场上都是这样吧。”
陆怀铭眼皮一跳,被她这话给气笑了,“什么市场?”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那什么……”宁芯顿了下,还是说出了口,“鸭。”
“……”
陆怀铭危险地瞧着她,“所以,你是巴不得我欠债,把我买回家?然后想做什么做什么。”
“……没有!”宁芯心中鼓掌叫好,表面连连摆手,“法治社会,市场不敢这么干吧!我又不是人/贩/子!什么买回家!”
陆怀铭讥诮地呵了声:“口是心非?”
宁芯强装淡定,压抑着身体细胞不安分的雀跃,“表里如一。”
“是吗?”陆怀铭语气十分怀疑。
宁芯正想说一句“当然”,他猝不及防伸过手来,脸颊被一抹温凉划过,散落的发丝被修长手指温柔地别到了耳后。
这动作对两人目前来说,太过暧昧。
宁芯不自在地吞咽了下,耳尖隐隐有些热,应该红了,她庆幸是晚上看不出来。
但是那缕头发并不听话,又被风给吹到身前,宁芯赶忙自己抬手理了下,却听到陆怀铭问:“你怎么不躲?”
宁芯一时没反应过来,“躲什么?”
陆怀铭反问:“吃饭那会儿,你不是躲裴程躲得很麻利吗?”
原来是在说帮她弄头发的事情。
宁芯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跟他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都是没名没份对你动手动脚的男人,”陆怀铭垂眸深深凝视着她,说得很慢,“还是说,只有我对你动手动脚你不躲?”
“……”
他眼珠很黑,像极了夜色下静谧的大海,映着柔和亮白的月光,眼波漩涡般一圈圈晕开,一不小心就将人勾了进去。
宁芯落败地撇开头,愣了片刻,才干巴巴地反击,“那你也……没对其他女孩子动手动脚啊。”
指尖温腻的触感恍若烙印,陆怀铭摩挲了下手指,嗓音微哑,坦然道:“是没有。”
“……”
虽然知道答案知道陆怀铭这人骨子里封建又保守,但是被他亲口承认又是不一样的感觉。心中仿佛有丝丝缕缕的甜味弥散开来,连带着风都燥热了。
宁芯觉得自己该问点什么,比如说“你对我动手动脚什么意思”。
但她有点问不出口,她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处理自己跟陆怀铭的关系。大概是受她妈妈经历和说教潜移默化的影响,宁芯忍受不了喜欢别人超过自己,会疯了一样成天忧惧焦虑,想要逃离。
可喜欢并不受控制,现在有“不在一起”这个门槛挡着还能克制些,在一起了简直就是脱缰野马,拉都拉不住。
宁芯日益增长的舞蹈水平都比不上对陆怀铭的喜欢,这人哪哪都很戳她的点。
她缓慢眨了下眼,压下那股想要戳破窗户纸的冲动。
心魔未消,怎敢轻举妄动。
“还逛吗?”陆怀铭的声音打断了宁芯跑远的思绪,“九点多了,你明天起得来?”
“那就回去。”宁芯目的达到,也不执着于散步。
陆怀铭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她,“你真是吃撑来散步的?走这几步路就够了?”
宁芯一脸无辜,直接回答后面的问题,“不够,但是也不能起不来放节目组鸽子吧。”
“你这么大的咖位都这么敬业,我起不来会被网友喷的。”
陆怀铭点点头,似笑非笑道:“我记得,你刚刚并没有反驳你吃醋了。”
他侧过身,长腿悠悠迈着步子往酒店的方向走,声音懒洋洋的,洞察一切般,“我还以为你怕不知道真相睡不好,过来跟我求证的呢。”
宁芯差点被风呛住:“……”
要不要猜这么准……
她一本正经遮掩,“我只是觉得裴程这人太不靠谱,你要让你朋友擦亮眼睛。”
“嗯,”陆怀铭又笑了声:“所以,吃撑了过来散步真的只是借口。”
宁芯:“……”
这个给人挖坑的水平。
真的是……玩不过。
多说多错,宁芯索性缄默。陆怀铭倒也没再说什么,仿佛只是想在表面揭穿她,并不打算刨根问底,不点名她会有这些行为的初衷。
气氛倒是莫名的融洽。
一直出了电梯,两人在走廊分开,要进酒店房间的时候,陆怀铭忽然喊她的名字,“宁芯。”
宁芯回头,对上他俊朗清晰的眉眼,不知为什么,心跳有些快,“怎么了?”
他说:“你知道形容人嘴硬一般是哪种动物吗?”
“……”宁芯眉心跳了跳,条件反射地回,“鸭子?”
陆怀铭懒散地靠门框站着,好整以暇地睨她,一副“你明白就好”的神色,淡淡道:“怪不得想把我拉下水当鸭。你是这几年变异了,因为生殖隔离没法对我下手吗?”
宁芯:“……”
宁芯:“……?”
宁芯:“……!”
……
回到房间洗完漱,做完护肤流程,定好闹钟,宁芯躺上床时都还被陆怀铭最后一句话震撼着。
那句话通俗点的意思就是——
宁芯,你就是喜欢我。
你以前不是挺心直口快的,怎么几年过去反而嘴硬不敢承认了?
现在终于克服重(物)大(种)阻(差)碍(异)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慢慢对我下手了?
这真他娘的嘲讽得太有水平了。
也太有预见性了。
一般人说不出来啊……
一直到模模糊糊地睡着,宁芯都觉得她被陆怀铭问得哑口无言是很正常的。
宁芯最近睡得比较规律,很久没起这么早过了,虽然被闹钟叫醒起得麻利,但洗漱完后依旧困意难消,被助理敲门叫出来,碰到一起往海边去的陆怀铭时,非常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氤氲出生理泪水,杏眸一层薄薄的雾气。
女人雪肤水眸,未施粉黛,五官精致漂亮,像蒙着晨露的白玫瑰,清纯却又带着馥郁勾人的攻击力。
陆怀铭目光定格在她眼角,微微抬了下手想去擦,意识到不妥又放下,“有那么困?”
“嗯。”宁芯头脑还不清醒,揉了下眼张口就来,“都怪你,昨天没睡好。”
因为困顿,含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撒娇。
“……”
“……”
此话一出,工作人员全都投来震惊的目光。
卧槽???
都怪你!!!
你们昨晚干!了!啥!
陆怀铭忍着落在自己身上各色的探究眼神,啧了一声,拍拍她脑袋,“不就是斗嘴没赢,至于么。”
“不至于,”宁芯搓了搓脸,清醒了些,也清了清嗓子,“我就是想了太多反击回去的精彩版本,无处发挥,有点浪费。”
说着宁芯开始倒打一耙,“你下回再说完就走,不给我反击的机会,我就给你发微信。”
“?”陆怀铭对她颠倒是非不屑一笑,“行。”
“……”
到了海边工作人员拍了会空镜。
没过多久,远处地平线突然出现一个亮点,紧接着万丈霞光升起,灰蒙蒙的天空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火红的朝阳一点点冒出来,耀眼的光芒覆没一切昏暗的角落,流淌的海水被大片染红,泛着波光,海鸥在空中惊掠而过。
海滩上欢呼声此起彼伏,似乎都在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如此恢弘壮丽充满活力的景象,让一切都显得渺小,让人对生活心生向往。
“有什么感觉吗?”陆怀铭突然问。
清凉的海风迎面拂来,宁芯跟他并肩站着,闻言也没侧头,目光落在金光闪闪的海面,有些失焦,“感觉空气很清新,新的一天很美好,好像也没有那么困了。”
觉得心情很开阔很舒畅,她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轻松是什么时候了。
印象比较深刻的觉得轻松的时候,还是上大学时,某次练舞练到深夜,成果完美,汗流浃背,从练舞房出来的时候,明月高悬,夜色深黑。可很开心。
后来因为腿伤没法继续练舞的日子,她郁闷过、愤恨过、挣扎自弃过,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但曾经拼命努力过的梦想,又怎是能说放就放的。在那之后的很久一段时间里,她都处于一种百无聊赖的状态,看什么都失了颜色般,提不起兴趣。
都说人要学会和自己和解,时间长了天大的事儿就都好了、淡了、不在乎了。
可他们忽略了另一个可能,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但就算放不下,也要学会放过自己——还有很多美好是值得期待的,不必沉湎于无法实现的遗憾。
她好像真的很高兴,脸上早没了恹恹的倦态,杏眸弯弯,仿佛沾染了此时的朝气,含着跃动的光,鲜活生动,一如从前。
陆怀铭也笑了起来,吊儿郎当道:“不是有我陪着,你才觉得美好?”
宁芯抓起一把沙朝陆怀铭腿上扔过去,故意道:“你要点脸,跟太阳比?”
陆怀铭挑了挑眉,也很小孩子气地抓了一把沙,学她的动作,“诚恳点吧,你看我跟看它一个眼神。”
“……”宁芯无语,“你去看看眼科吧!”
两个人在沙滩上追逐打闹起来,录得差不多后,宁芯跑得都有些喘了,跟来了个晨练似的。
回房间洗澡换下都是沙子的衣服吃了早餐后,就收拾东西回程。
陆怀铭今天中午在本市有五一档要上映的电影路演宣传,宁芯本来想跟着去凑热闹,后又想到自己的惊喜任务还没完成,便打算回别墅准备准备,两人就此分开。
在回程路上,宁芯想到了之前工作人员说别墅顶层的露台可以观景,她立马拿手机看了下,今天明天淮城都是晴天,那估计晚上月亮星星都会在。
不过光是赏月,惊喜似乎没诚意了点。
宁芯琢磨了下,带着节目组去了乐器店,想租一把吉他。
她弹吉他的水平有限,会的曲子也不多,但是陆怀铭并不知道她会,因为是在分开以后学的。
只是偶然的一个日子,听到了熟悉的旋律,想起来陆怀铭给她弹这首曲子时冷淡又漫不经心的样子,忽然心痒,又正好腿伤复发无事可做,就学了点,聊以慰藉。
她家里是有一把吉他的,但也没必要再回去拿,所以宁芯租了两天时间。
要先练练手,实在不能入耳的话,就延后一天赏月?
陆怀铭回别墅时,天刚开始泛暗,宁芯练了一下午吉他,正好歇歇手,在院子里的木架旁边浇花。
春意越来越深,院子里的花长势极好,五颜六色争相竞放。她叫得上名字的只有迎春月季海棠蔷薇,剩下的都是眼熟但不认识的。
她也懒得去查。
刚浇到第三排时,门口传来汽车的动静,宁芯偏头一望,就看到陆怀铭一身黑色高定西装径直走过来,肩宽腰细腿长,清俊挺拔,天生的吸睛体质。
以前不当明星的时候,也是在哪儿都没少了人打量。
宁芯不见外地把手中的水壶递给他,“你浇一下最上面那排。”
“你这是算好时间专门等着呢?”陆怀铭接过来。
“数学废不敢冒领夸奖。”说到这儿,宁芯想起来这一期的夸夸任务还没做,但这儿的摄像好像不收音,便作罢,坐到了一旁的摇篮椅上。
“你一下午就闲着呢?”陆怀铭抽空瞥她一眼,意有所指道,“以前不是想跟我凑热闹吗?怎么现在有机会了反而不去了。”
“我要准备一个试镜,在研读原著。”宁芯找了个合适的理由,还说,“陆老师有空指导一下。”
陆怀铭回过头,正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皱了下眉,把水壶放架子上,接通,“喂。”
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是工作式的疏离,还带了点不耐。
紧接着第二句话就熟稔起来,“你这是……提前出来了。”
?
宁芯怔了下,什么叫“提前、出来了”,保密工作吗?
还是……监狱?
不,宁芯扯了下嘴角,连忙否认,陆怀铭怎么可能会认识监狱里的人,瞎想什么。
她静静地听着——
“今天晚上?”
“我不在本市,在淮城。”
“你什么时候把酒吧开到这里的?”
“行,过会见。”
这是晚上要去酒吧见人喝酒的意思?
挂了电话,陆怀铭就看过来,“你试镜什么时候?”
“13号。”宁芯回过神下意识答。
“那还有时间,”陆怀铭边说边抬手解开领带,往房间走,“我有点事,改天再说,你先想想怎么付辅导费。”
“……”宁芯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还要辅导费?”
“亲兄弟还明算账。”陆怀铭忽地又想起来,“你帮我还债都要我发生物种变化呢,这么一比,我可差远了。”
“……”宁芯问,“你要怎么收费?”
“没想好。”陆怀铭十分不夸张地说,“肯定比你买我要便宜很多,毕竟我的身价是会让人倾家荡产的。”
宁芯觉得他这孔雀尾巴太扎眼了,“你以前又没火,哪用这么多钱。”
陆怀铭拖着长长的音调“哦”了一声,一个似笑非笑的眼风扫过来,“所以,是真的想买我。”
“……”
陆怀铭挖坑和脑补能力太强,宁芯自认差得不是一点两点,索性直接略过,强行转移话题,“你是去酒吧吗?”
“是,”他看透似的,问,“想让我带你去?”
宁芯倒是真没这样想,但听他一说不由双眸一亮,声音带上几分期许,“可以吗?”
陆怀铭上楼的步伐顿了下,随便打量她一眼,又继续走,“私人局,不合适。”
“……”宁芯再接再厉,“我是说我们各玩各,我就是想去酒吧而已,好久没去了,你顺路带我。”
“你试镜不准备了?”陆怀铭突然站住,眸光微冷地睨着她。
“我……”宁芯被他看得一愣,陆怀铭做事向来认真,对她这种散漫随意的态度自然是不认同的。
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陆怀铭表情好了些,“行了,我懂。不用追那么紧,我去见的是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