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觉得这条路这么难走?
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摸索到储藏室,拿到了扫帚:“哥……扫帚找到了!”
没有声音。
“哥……?”我轻声喊他
“笨笨!”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近:“哥哥的头发散了,帮我扎一下好不好?我的手刚在厨房弄脏了!”
“好吧,你蹲下点儿身子!”
手摸上他的头发,咦,不是扎好的吗?
“哥……你头发不是扎着的……吗?”背脊凉了。
“笨笨,哥哥送你的围巾好看吗?你喜欢这个颜色吗?”
“呃……嗯……很喜欢!”
“是吗?那你能给我说说,这条围巾你喜欢它哪个地方吗?是图案呢?还是颜色呢?”
“找个……可能是颜色吧!”
“哈哈,我就知道你喜欢黑色的!”
我干笑:“是啊,哥哥最了解我了!我是很喜欢黑色的!啊哈哈哈……哈哈”
沉默了。
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眼睛。
心中咯噔一下。
“可是……哥哥送给你的,是条白围巾啊!”
手中的扫帚掉落。
“你的眼睛……看不见吗?”他的声音在发颤。
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还是被你发现了,本来想多瞒一会儿的,起码过了圣诞再说”
“莲小姐,请给我解释”
“我……出门的时候,出车祸了。醒来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沉默。
“哥,你怎么不说话?”我怯生生的问
只听见耳边有脚步声,然后我被裹紧大衣,围上围巾,被他抱了起来。
“你要带我去医院?”
“你闭嘴”他低声呵道
我立刻噤声
过了会儿,我又说:“其实,也有可能是暂时失明,以前看的韩剧,也有……”我说不下去了。
外面好冷,雪花打到脸上,立即融化开来。
它融化的样子,会不会像眼泪?
“你不会变成瞎子,是吧?”
“是的,是的,我不会变成瞎子。你不要害怕!车子开慢点!雪下的这么大,出事怎么办?”我安抚着他
“你棒极了,小落。医院马上就到了。你马上就能复明!对吧,对吧?对吧!”最后一声他吼了起来!
“呃……嗯!”我点头。
顾莫修……
我一直固执的认为我的体内蕴藏着一条黑色的欲望河流,它使我雀跃,甚至疯狂。
在暗夜里,这条河流就会迅速而无止境的涌动,是一股令人心碎的力量,潮湿而温暖。
多半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身体在流泪。
墨色吞噬眼睛。易碎的身体,受潮了的肌肤。
现在我会尽量让自己安静。
我是他的肋骨,他是个美好的男子,美好的可以融化一切。
“小落……天凉了!多穿些衣服!”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件温暖的外套披上我的肩膀
我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
“小落……小落……”头发被他细细拈起,发出细碎的婆娑声。
突然思念,突然掉泪。我试着在隐忍的生活,不让你看到我的狼狈。
闭上眼睛,幻想你的轮廓,为抵御黑暗的恐惧而编造着一个个美丽谎言。
那天去医院,医生宣告:头部受到撞击,引起脑瘀血,从而破坏了视觉中枢。角膜已经受损,无法痊愈。
我一路保持微笑。
顾莫修砸烂了家里所有的家具。
发泄完毕,他说:“我带你去国外治疗。一定可以治好!”
我点点头:“也好。但是等这个冬天过了再走吧!”
他不答应。
我说:“冬天是个爱流血的日子。所以,这个冬天就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等春天来了,再作打算!”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这个冬天似乎太过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我整日整日坐在摇椅上晒太阳。
你能感觉到我的恐惧吗?
希望阳光再烈点,再烈点。穿透我的眼球。让我可以看见你!
当我张开双臂,抬起头仰望那看不见的太阳时,顾莫修说:“小落,你像一株向日葵!”
熟悉的温暖从背后传来。
他将我搂进怀里。
我微笑:“今天不用去录音棚了吗?”
“专辑录好了。剩下的日子我会全部陪着你了!”他温柔的说。
顾莫修一直很好。
他唱歌给我听,晚上哄我入睡。
可是……
有好几次我夜里醒来,都听见他吻着我的眼睛在偷偷哭泣。
我知道他是怕我难过。
他小心的过分,将家里所有的家具全都移走了。只剩下一张床,还有我最爱的这张摇椅。
可是……
冬日,我们拥抱在一起。
闭上眼睛,幻想你的轮廓,为抵御黑暗的恐惧而编造着一个个美丽谎言。
亲爱的,我想靠近你。我想看见你。
那是一所大房子,有很大很大的落地窗户。我躺在你的怀里熟睡。你看着我,看着阳光。
世界在继续,继续老去,继续腐蚀,可是和我们无关。你亲我的额头,很轻,溢满爱的轻。
可是我在笑,嘴角上翘。我在梦中笑。
公元20xx。憎恨。
我一天比一天更安于宿命,表面快乐内心忧郁的装模作样。
也许我不是合格的道具师,我所铸造的面具不够完美,总能看到狼狈不堪的我。
也许我不是个很好的演员,总是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绪,轻易的看透我的情绪。
也许我不是个很好的导演,我所在的生活,是我最大的败笔。
很冷,在这个气候里,感觉很冷。很冷,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冷冻起来了。
关于灾难。
我淡淡的逃避了一下。我的泪水,你的痛苦。后来,我的沉默,你的撕心裂肺。总之,很努力。
希望这种努力也能有所回报。真心相爱的人总会有许多磨难,是命中决定的事。
是这样的对吧?
灾难,是生生不息。
近些日子,顾莫修很忙。
新专辑发表会,各大城市到处奔走。且似乎藏着什么秘密一般。
我也不问他。我丧失了对一切事物的探求欲。
有阳光的日子,我就把衣服和被子拿到花园里晒着。晚上睡觉时,就能够闻到太阳的味道。真好。
lee来找我。
他说:“肇事司机捉到了!”
我笑笑点头:“我听说了!”
“车祸是林筱雅买人干的。”
“我已猜到”我抓住他的手:“顾莫修知道吗?”
“知道了。”
“他……会杀死她的!”
“姓林的已畏罪潜逃”
我松一口气:“愿她在警方未抓到之前,别遇见顾莫修,阿门”
lee问我:“害怕吗?阿修说你自出事以来,从没哭过!”
我点头:“开始会怕,现已渐渐习惯,我不相信眼泪。”
“你是个坚强的女人!”他说
“坚强总要代价”我叹息:“比方说,当他站在我面前时,如果他不发出声音,我就不知道是他。我呢,都快忘记顾莫修的脸了。我的恐惧一日一日的增加。我害怕有一天会彻底忘记他是什么样子,站在我身边的男人是谁?怕忘记爱他的感觉,害怕对他记忆会被黑暗吞噬掉……”
我停顿下,问lee:“你说,这是否为脆弱?”
“你已做的很棒,不要对自己太苛刻”
“呵”我轻笑
lee的手握紧了。
“阿修,他……会哭吗?”他轻声问
“会哭,很多次夜里,我都听见他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他怕你担心!他和我说过,只要一看见你的笑脸,他就想哭!”
我抬头,虽然看不见那太阳,却依然能够感觉到那光芒洒在脸上的温暖。
“lee,你爱他这么多年,没有什么想要的么?”
“有想要的!”
“嗯?说来听听”
“想要他幸福!”
“你的爱很高贵”我闭上眼睛:“也很动人”
lee有着高贵的气度,翩翩的风度,有澄明的内心。
他是真正高贵的人。
他说:“阿修常说看到你的笑,他就会觉得,也许像我们这种人还有救。你们得幸福”
他将脸搁在我的腿上,轻声道:“我在你身上能够嗅到他的味道。”
“真幸福……”他说。
时光在嘲笑。我在黑暗中越来越看不到未来。
顾莫修的温柔成了一把利刃,我愈发觉得自己是个负担。
某一天,我忽然嗅到了新草的清香。
我惊喜的问:“阿姨,花园里的草是不是绿了?”
“是啊,已经春天了!”
呀,已经春天了。
我心情很好,独自坐着出租车去顾莫修的公司找他。
到了他的工作组,却突然不知所措了。
混杂在喧哗的人群中,听身边一波一波陌生的声音如同潮水起伏,仿佛是来自内心的一种隔离。
我还听见顾莫修的歌声,他在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在歌唱。
我突然意识到,我再也看不见顾莫修了。
隔绝了2个多月的情绪,如同山洪,猛烈爆破于胸口,被冲撞的鲜血淋漓。
安静离场。
我是一个瞎子。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跌跌撞撞
委屈,惶恐,迷惘,愤怒。对未来丧失活下去的信心。
你有过一无所有的感觉吗?
被剥离的干干净净,如同□立于这个世间。
你的世界永远都是一片黑暗。
你想念你的爱人,可是你的爱人就站在你面前,你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的细碎的呼吸声,感觉到他的胸膛的温暖,但是,你看不见他。
我有一个很坏的习惯。
如果我对某件事觉得恶心的话,我的身体会诚实的起生理反应。
它会汹涌,翻滚,呕吐。
我窝在街角,疯狂的呕吐着。
几欲窒息。
我想要活的更好,更好,更好!
我希望能够看见他,看见他瞳孔里映照着的我。
我想要很多很多。
我想要死去的人们全部复活。
我想要很多真心的爱,温暖的笑容,宽阔的胸膛。
如今,我贫穷的,不仅没有明天,连昨天都丢失了。
你-----------
绝望了吗?
春天来了。
blood正式引退。
他的新专辑大卖。
我一首都没有听。
他的歌声里,有我看不到我的明天。
我或许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掉。
我的本身,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是万恶的根源,所有的灾难都由我而生。
21xx。春天。
我和顾莫修,lee坐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到达这个纸醉金迷的国度,下达宾馆。
在lee的安排下,我们见到了著名眼科教授史蒂芬。
观察结果:眼角膜彻底坏死。终生无法再见阳光。目前医学界,不接受活人捐献眼球。但是死人捐献眼球的几率又是少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