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挑好听的说，灵曦真人自然能看出一些问题。
仙子启皓，轻声问道：“灭门了？”
云梦摇摇头：“没，那些炼气期小修，我让师弟放他们一马了。”
灵曦真人又扫视王耀上下：“储物袋一把，灵石上千万，还有无数二阶三阶的资源，怕是把那魔门都搬空了吧，只留了炼气修士，这不就是灭门了么。”
云梦苦笑。
而王耀拍拍胸脯：“不算灭门，那门派的家底都传到我这里来了。”
“我是黑心宗主。”
“以后此门派就改邪归正了。”
云梦：“……”
灵曦真人：“……”
听着王耀扯淡，灵曦真人扶额无语，几息后她看向王耀：“苍溪洲，并非我玉虚山治下，在其他地界对其门派整门全灭这种事，在万仙盟中有些犯忌讳……”
不过美女师父并未斥责，只是问道：“小王耀，你这般狠辣决绝，与那些魔修可有区别？”
说话间，问心秘法又起。
作为洞虚大能，顶端修士，她实际上并不在意这些仙盟的规矩。
灵曦真人只是想看看王耀的本心到底如何。
王耀想了想，轻笑道：“当然有区别，我们自居正道玄门，不就可以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不是吗？”
听着王耀的语义，旁边的云梦心里一颤。
这不就是说名门正派都是伪君子嘛？小王你怎么敢这么有种的？！
灵曦真人却不置可否。
王耀继续道：“说道仙盟的忌讳……万仙盟打着修仙界秩序守护者的旗号，我们玉虚仙门又是仙盟五绝，自然要维护规矩。”
“但黑心魔宗可没有加入万仙盟，这些异端邪教，不再仙盟的秩序保护下。”
他微微一笑：“弟子这次下山，无论治国还是除魔，一切行为，绝对得一个问心无愧。”
灵曦真人：“问心无愧？”
王耀点头：“问心无愧。”
若是在赤云国登基之前，他还有些戾气上脑，心境暴虐。
但他通过对自身的拷问后已是心境大涨。
虽求自在的所想所愿，为所欲为，也能守住心中一片清明，有所坚持，自是问心无愧。
直视着灵曦真人，少年目光定定。
白衣仙子垂着眼眸，也定定的看着他。
眼前少年目光一片清明。
片刻后，灵曦真人摸了摸王耀的脑袋，轻声叹道：“王耀，为师罚你于上清峰后山镜心湖面壁思过三月，且从今日起为师不允便不可下山，你可服气？”
王耀眨眨眼：“全凭师父做主，师父让徒儿做什么，徒儿就做什么。”
他自然是无所吊谓。
静心湖便是上清峰打磨心境之地，在他看来美女师父不过是想让他好好静静心罢了。
本来回宗就想过一把闭关瘾，禁闭三个月他也乐得如此，这又算什么惩罚。
灵曦真人点点头：“你且退下吧。”
“师父，那弟子先回洞府一趟，明儿就过去。”
向美女师父作揖，又朝着师姐点了点头，王耀便乐呵呵的回洞府了。
临走前还回头道：“对了师父，弟子这次下山没穿玉虚山的衣服，绝对没丢咱们仙门的脸。”
灵曦真人有点想笑，抬起指尖一缕清风吹的少年打了个喷嚏。
“快去吧。”
山间亭间清静。
云梦为灵曦真人沏上茶，而后问道：“师父，虽然师弟有些口无遮拦了，不过他说自己问心无愧，我觉得他也没做错。”
“我觉得您也是这么想的，可你为什么还要罚他？”
灵曦真人：“斩妖除魔，小王耀做的自然算不上错。”
“对于灭门之事还有万仙盟的规矩，他的看法……”
灵曦真人摇摇头，没有继续讲，只是道：“为师有点担心，王耀这孩子的性格有些极端了。”
“他才十六岁，屠戮三十万人，灭人满门，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云梦也是一怔。
王耀除了脸长得嫩点，行为处事都没有小孩的稚嫩，身上甚至没有少年人的意气，现在又长高了很多，更不像个小孩了。
若不是灵曦真人提着一嘴，云梦差点忘了这小师弟的年龄真的很小。
屠戮生灵三十万，这个数字已经相当恐怖了。
十六岁的少年没一点负担的样子。
平日里也看不出来，一副轻松跳脱的样子，小小年纪却是个杀星……
云梦同时又想到了另一方面，玉虚仙门的核心传承之一——【红尘炼心法】。
亲传弟子由大长老传授，内门核心弟子则由长老团确认过弟子心性才能传授。
修炼此法，不可违背本我，否则为了经历而经历，有害无益。
但若是天生就是个恶人烂人，那杀妻证道等一系列邪事做起来毫无负担。
邪法用正则正，正法邪人用之则邪。
修仙，修道，修真。
把握仙道，修得真我。
良善之人可通过后天教育领悟世间的残酷，懂得杀伐果敢，大道争锋。
但若是天性极恶，修得真我便是成了魔头。
也是如此，玉虚仙门很重视门人弟子心性悟性。
仙门中师承派系相当重视心性考察。而家族派系由于血脉纽带和各族利益输送，情况要复杂一些。
上清峰一脉自然是师承派系的，云梦看灵曦真人提起王耀的心性，赶忙笑嘻嘻的替王耀说着好话。
“可能他天性就杀伐果断吧，不优柔寡断也是一份优点嘛。”
“当初师弟入门时在问心关，能靠意志压下愧疚，但问心关的底层逻辑容不得真正的大恶之徒，说明他本心肯定不是什么恶人。”
灵曦真人摇摇头：“他入门的事情为师自然知道。”
“这孩子有时候懂事，有时候也让人不省心，为师让他不要过分涉足凡尘，他也不听。”
“才修行不到两年半，道心只是初成，就去红尘里走一遭……”
“而人心又怎经得起考验，虽然未看出他道心蒙尘，不过还是先让他静一静吧。”
云梦想了想嘟嘟嘴道：“徒儿倒是觉得，师弟根本不用静一静，他一回宗就嚷嚷着要着闭关，我看倒也没被红尘迷了眼。”
灵曦真人想到自己这个小徒弟特别想进步，嘴角带起一丝笑意：“也是。”
“对了，那个洞虚秘境呢，听小王耀的意思是要分三个碎片出来是吧。”
而后白衣仙子犹豫了一下问道：云梦，你刚才说王耀和韩清相好了?你说可以不介意……”
“你当时在说什么？”
！！
云梦的脸腾一下红了，嗓音也变得尖锐起来：“哈哈哈师父我当时在胡说八道！”
“啊对了徒儿有点事先回洞府啦！”
云梦啊云梦！你真是没脸见人啦！！
咻的一声，云梦化为一道剑光，连洞虚秘境都没有放出让灵曦真人处理，逃似的溜走了。
遁术迅猛无比，数倍音速，红白道袍的少女哪有一点被空间节点压迫的样子。
灵曦真人摇摇头，这些孩子的儿女情长啊，怎么觉得云梦更需要去镜心湖磨砺一二……
随后她又思索起自己的问题。
大修士可分心万千，知晓错怪王耀后，灵曦真人震怒消下后就一直分心着一件事情。
自己竟然动怒了？
且心绪波动的如此明显。
为何，自我意识明明因道化而处于【失乐】的状态……
灵曦真人想不明白，但至少这是一件好事。
【失乐】以来，她一直艰难的维持着人性和道化界限，修道可谓是举步维艰。
现在情绪却有所恢复，七情越发活跃，道化竟然有好转趋势了。
突然，灵曦真人眼眸微微睁大。
她想到了王耀下山前，自己也曾泛起离别之意，
似乎每一次触动情绪和心弦，都和王耀有关？
不可能吧，没道理啊，只是巧合？
便是洞虚尊者可洞彻天地，灵曦真人的眼眸也在这时划过茫然。
“小王耀……”
她轻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