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如同低沉的大提琴,每一下都重重刮过她的心间。
仿佛,他已经看破了自己厚重的伪装,去把连自己都不确定的真相挖掘出来。
尽管如此,顾思澜脸上丝毫不曾露出迷茫或是沉醉的表情来,她已然是很强硬地怒视着对方:“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这种玩笑,希望你适可而止!”
她很有气势地离开了书房。
皮先生没有阻止她。
只是失神般的望着她。
顾思澜回了房间之后,感觉整个呼吸都是乱的,思想也很凌乱,不知道在干什么?刚刚他手臂以及胸口鼻息间的温度,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消失,甚至于这个主卧室里,都是属于他的味道。
原本她的确是在感情方面成了一个非常能克制的人,但是长期以往的下去,他如此撩~拨,顾思澜渐渐的不自信起来,只希望接下去的日子快点过去。
原以为经历过今天晚上的‘促膝长谈’,第二天,这个道貌岸然的人,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刺激自己,或者是别的。
岂料,他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依旧和前些天一模一样。
在早餐的时候碰见,她看见他后便匆匆出门上班。
他没有再主动地提出送她上班。
但是,那种浓得沸腾的眼神,在她身后如影随形,让她一阵阵的慌乱。
面上一派镇定的她,内心其实早已落荒而逃。
顾思澜啊顾思澜,你怎么能被一个混蛋吸引?你对得起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蓝屿图吗?
你现在每一个开心或者舒服的瞬间,都是建立在伤害蓝屿图的基础上的。
你真的不应该有任何的心软。
接下来的日子,顾思澜陆陆续续收到过莫助理打过来的电话和消息,似乎希望她过去的意思,顾思澜也不敢和莫助理挑明被绑架的事情,只能有技巧性地安抚了一下对方,并表示现在脱不开身。
而且,甚至于后来,连蓝母都知道了蓝屿图失踪的事儿,她出发去美利坚的前一天,来医院找过顾思澜,大概是为母则强,蓝母眼底憔悴,似乎很多天没有睡好了,但整体状态还算好,不至于被吓垮掉,声音也比较有力,眼睛里精气神比较足。
当蓝母提出让她一起去美利坚的意思时,顾思澜是有苦说不出。她明明知道蓝屿图的下落,皮先生每隔一段时间,会给她看一次蓝屿图最新的视频,人好好的,连之前身上的伤,似乎都慢慢地在恢复。作为一个心理医生,他的心理素质自然不用说,懂得如何调节自己,争取活下来的优势。
顾思澜知道却不能告诉蓝母,只得歉意地婉拒了她。
蓝母能理解她作为单亲妈妈和医生的不容易,没有勉强她。
在她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家庭看来,医院里的这份工作,当真不值钱,没有太多的价值,是可以随时辞掉的。她们银行卡里的余额,足以比得上普通人一辈子奋斗、甚至还挣不到的。
顾思澜所谓的坚持,在大部分人眼里看来,不过是自私,不够深爱吧。
即便是作为朋友,也是不合格的。
蓝母最后的眼神,多少是有些埋怨和失望的。
顾思澜只能任由她们误解自己了。
等到蓝屿图安全了,他们就会明白的。
随着天气的回暖,春日的氛围越来越近了。
顾思澜的生活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两点一线,做手术看病例检查,然后大部分在家的时间陪伴南南。
南南似乎感觉到她吃醋了,所以只要她在家的时候,和皮先生都会刻意保持距离。
顾思澜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是不是达成了协议和默契,看上去一切都是很和谐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等到顾思澜回过神的时候,发现手机日历上的日子越来越近,竟然只剩下最后两天了。
顾思澜第一反应是惊讶。
第二则是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人的条件反射真的是太可怕了,人的习惯同样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除了她和皮先生比陌生人更冷淡的关系之外,他们在家里的相处模式,和普通的家庭没有区别。
两天之后,她要离开这个环境,自己或者让其他人接送南南,听不见汤米的絮絮叨叨,看不见令她心慌意乱的身影……竟有些不习惯。
顾思澜还没有告诉南南,她不确定南南会不会比自己更加的不习惯,总归是要有一场谈话。
倒计时只剩一天的早晨。
顾思澜刚好是休息。
不知道是人为的巧合,还是自然发生的。
原本她今天是排着白班的,突然有个科室的医生要和她换班,让她提前先休息掉,过几天再代对方一天。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顾思澜自然是欣然应允。
怀疑是人为,则是一大早汤米就敲门说,今天先生要带南南去梦乐园,大概九点出发,让顾思澜换一套运动休闲方便活动的衣服,一起去。
顾思澜刚想拒绝,汤米离开的脚步声响起。
梦乐园这个地方她知道,类似于迪斯尼乐园,都是一些游乐设施,就在南市郊区的位置,去年年底正式营业的,现在春天暖融融的天气,正适合春游。开车从市中心过去,一两个小时就到了很方便。
不过,顾思澜还是打算拒绝对方。
最后一天,难道非逼着她面对他么。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顾思澜出穿衣服的时候,心不在焉地换上了一套烟灰色的运动套装,等到发现想脱掉的时候,汤米在外面开始催促了。
“顾医生,好了没有?已经九点了,南南都等急了。”
“……快好了,马上。”
顾思澜对汤米的瞎说已经习惯了,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得出来南南会等急?纵然南南一直期待着去游乐园,上次在上海,如果没发生那种事情,或许她们已经有过初体验,南南的情绪把控的很好,从来不会外露。
饶是如此,顾思澜飞快地下楼。
入目便是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穿着同色系的黑色卫衣,乍一眼,好像亲子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