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在这种万般怨念之下,终于沉沉睡去。
等到苏禾睡熟之后,半躺在一边看书的人这才动了动,把书放下,轻手轻脚地拉好窗帘,把灯关了,再掀开薄被的一角躺了下去。
苏禾睡着的时候,半张脸都陷进了被子,长发散落在枕上,明明二十七不年轻了的年纪,看上去却像个小孩。
谭少山在心底叹息一声,他怎么忍心伤害她呢。
他知道这些年他奶奶对她做的那些事,也心疼她的委屈求全。
但是很快,很快了,她想要的婚礼,虽然现在没有,但很快就会有了。
轻轻将人拥入怀中,谭少山的心里正一遍一遍诉说着没有办法当面跟苏禾讲的话。
相信他,他不是铁石心肠。
关于旅行,苏禾并没有真的当回事。
七年下来,她太了解谭老太太了,谭少山一个动作,她能反应出两个、三个甚至是更多个动作出来。
尽管她答应谭少山了,她也并不认为,这场旅行他们能够顺利出行。
所以,苏禾还是照旧,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完全没有做旅行前的任何安排。
倒是谭少山,却好像在认真做这件事,三不五时的会往苏禾的邮箱里发点旅行资料,苏禾每次都点开来看看,看到那些美妙的自然风少,心里虽然羡慕,但也没有任何执念,看过之后的反应也淡淡的,看不出有多欣喜。
谭少山的旅行计划很认真,很细致,细到他们要出去几天,每一天都要去哪里做些什么都罗列出来。
苏禾一边看他的计划一边在心里腹议,果然是企业家,这旅行计划,做的跟工作报告似的。
不过,谭少山的精力,也不是全部放在这件事上面。
苏禾是爱人,但爱人也只是他生命中的一部份。
填海那件事还在继续,所以除了邮件,后来的几天,苏禾基本上很少看见谭少山,这次不用她躲,谭少山实在太忙。
而且,听秦楚说宋远江的那件事一直没有解决,估计在谭少山心里也是块石头。
苏禾了解谭少山,谭老太太也同样了解谭少山。所以,“家宴”这几天就没有再安排了。
苏禾也松了口气,她跟谭少山之间到底还是有太多问题,她也怕谭老太太逼得太紧,会逼出什么意外,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苏禾一直在想她与谭少山还有谭老太太的事,再加上那天病例报告被周晓拿着就跑了,苏禾差点就忘记自己还是个病人了。
直到一通电话打进来。
“苏小姐?”
“哪位?”
苏禾疑惑,她这手机,很少会有陌生号码打进来。
“我是上次替你检查的周医生,你还记得吗?”
“哦,周医生啊,记得,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一直没来医院?”
这个问题……还真是把苏禾问倒了。
“周医生……对每个病人都这么关心?”
关心到她没去医院,他还特地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苏禾的这个问题,似乎把那位周姓医生也给问倒了,那头本来平静的声音一时间有些局促。
“不、不是,周晓是我侄女,她把你的病例报告又拿给我了,但你一直没有来……”
看来她那天猜的果然没错。
“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我只是告诉她我需要跟你当面聊聊。”
“周医生,反正是没得治了,我又何必去你那给自己找罪受。”
电话那头的苏医生手中拿着苏禾的那份病例报告,他来来回回地看了很多遍了,可就算他看再多遍当事人如何不配合他,他纵使医术再高明也没办法。
诚如苏禾自己所说的,他是医生,并不会对每个不配合的病人还要打电话劝慰,但他没想到这个叫苏禾的女子,竟是晓晓的朋友。
想起那天晓晓急匆匆地来找他的模样,年轻的周医生觉得,自己似乎摊上了个麻烦。
“苏小姐,你太悲观了,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应该从来没有告诉你这病不能治的话。”
苏禾认为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再跟这位周姓医生谈话的必要,正想着怎么挂电话的时候,门被打开,谭少山走了进来。
苏禾一紧张,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好在那位周小叔叔还算识趣,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深吸口气,苏禾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医生都还没下班,他下什么班?
“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换套衣服,一会跟我出去一趟。”
关于苏禾辞掉工作这件事,谭少山是知道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苏禾自打把工作辞掉之后,就没想过要继续找工作。
“出去?做什么?”
按理说,谭少山一般应酬很少让她陪同。
宋远江说过,她苏禾就是个小家子气的人,上不了台面。
苏禾那时候忍了又忍,她得多大气才能没把一杯开水往那人脸上倒。
“请远江吃顿饭。”
谭少山一边说一边往浴室走去,还不忘回过头嘱咐苏禾,“帮我拿套衣服,不要太正式的。”
她……她都还没答应好吗?
面对紧闭的浴室门,苏禾还是乖乖地替谭少山找衣服去了,不过,让她换衣服这件事,她没干。
等到谭少山出来的时候,苏禾还是之前的那身衣服,坐在床边给周晓发信息。
“怎么没换衣服?”
“我不想去。”
苏禾直言拒绝。
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自打她知道自己生病以来,这心思越来越不能忍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快要死的原因,苏禾最近总是回忆,与谭少山在一起,快乐幸福的事不是没有。
可越是要想记起点什么吧,偏偏什么也想不起来。
而那些不愉快的事,总是不由自主地往脑袋里钻。
回忆起来,便满目疮夷,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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