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什么?
四野漆黑,惨绿火把照出诡异的光,比黑暗更黑暗的大雾弥漫,不可见的生物游曳其中,数不胜数的通红眼睛闪烁不定,全都无比渗人,都在注视着他!
最小的眼睛有水盆那么大,如同一盏盏深山古洞中的惨绿灯笼,幽冷而不祥。更多的是比磨盘还大的眼睛,惨绿中带有猩红残光,扑闪不停。
它们在移动,缓缓向前,越来越近,密密麻麻,有极大的压迫感。
王腾几乎条件反射般,一把将弥忒斯拉了回来。
失去未知能量的作用,弥形魔药恢复效能,两人的身形再度隐匿。
“你见过鬼吗?”王腾的声音在颤抖,浑身战栗。
“我见过,鬼魂是很常见的实验材料,在迷雾的作用下,对灵的觉醒有一定引导作用。”
弥忒斯的声音如同蚊子一般细微,方才的场景让她感到羞怯,却又有种别样的期待感和兴奋感。
王腾有一半亚细亚汉人的血统,这种血统,向上延伸三代,可以追溯到神圣的华国。
他是那样的迷人与与众不同,从小传承华国特有的文雅与柔和。
况且,在月食日之前,奶奶曾去过华国留学,她从小听了许多故事,对那个神秘的东方之地有着难言的向往……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飘远,羞怯地抬头观察王腾,有弥形药剂的隐身效果,她的目光火热而大胆。
“我见到鬼魂了,数不胜数的鬼魂,巨大的瞳孔,裸露的充满血丝和青筋的眼球,看不见的身躯,密密麻麻,将所有地方都填满了,像打开了地狱之门一样。”
即便只是复述,王腾亦感觉脊背发凉,他不由自主地环视这浅浅的通道,那未知的能量墙如同一个闸门,将所有不详锁在外面。
通道内没有任何异常,他稍稍放下心来。
“还要继续前行吗?”他在思考得失,杀人者的阴谋笼罩头顶,外面却有数不胜数的未知之物。
两相恐惧取其轻,王腾选择继续前行,他不是投机分子。
已经历过一次死亡,他不相信杀人者能放过他,而外面的恐惧,并不一定会将他带向灭亡。
“鬼魂的杀伤力极低,只会带来诸如意识衰弱、精神分裂或疯狂等异状,有很多魔药可以预防和治愈。”弥忒斯回应,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肉眼并不能直接见到鬼魂,那需要相应的灵媒器官或魔药,难道‘狼巫’只带走了你心脏的某一种灵媒特征?”
“我不知道。”王腾终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将她留在原地,折返女巫塔外的灌木丛中拿回两人的衣物,才又继续前行。
再次跨出不可见的屏障,两人衣着整齐,尴尬的桥段并未梅开二度。
王腾全程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挤入密密麻麻的眼球中。
无数呢喃传来,有无形粘液坠在身上,他持匕首戒备,选择性地忘却吹拂在脖颈上、手腕边、腰部、肋骨上的阴冷的风。
“我感觉有些冷,肩上像背了块大石头。”弥忒斯缩着身子,她见王腾表情异样,亦感觉周围格外阴冷。
“来我前面。”王腾低语,似是怕惊到什么,他拉着弥忒斯的手,小心翼翼前行。
诡异的瞳孔似无穷无尽,好在通道快到了尽头。
前面的空间骤然变大,灰槁的石头墙埋于地下,其中有一扇小木门微微半开着,看不见里面的事物。
“不知道对面的环境,我们不能贸然进去,萨蒂斯药剂还有吗?”
“有,但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弥忒斯从头发丝中拿出透明魔药瓶,浅浅喝了一口。
她的身形在淡化,渐渐消失,王腾接过药瓶服用,又扒光了身上的衣服。
隐身进入破门,内部是个阴暗的房间,枯草铺在地上,房间一侧是涂满符文的铁质栅栏。
“这是监狱,栅栏上的符文都是特殊灵阵。”弥忒斯表情惊异:“我们的魔药失效了。”
“从南城区下来,通道直直往南,将近三公里,途中没有岔道。”王腾思索在隧道中的经历:“阁楼离城墙有一公里左右,这样算来,我们已经出城了!”
“南城门外两公里左右,怎么会有一座监狱?”
“有一座,被称为堕落者坟墓的森堡监狱!”弥忒斯仔细思索:“我弄清楚萨蒂斯魔药失效的原因了,暮月城的超凡咒阵本就是为绯红之月准备,能剥落绝大多数超凡与诡异效果。”
“那么,那些鬼魂……难道暮月城现在已经被不可计数的、看不见的鬼魂包围了?”王腾心有疑虑,却没问出来,他现在只想找到罗伯特,阻止惨案的发生。
弥忒斯并没有在仪式现场,只是在仪式前,沐婉云找到王腾时,她提供了些建议,这是很遗憾的事情。
若非如此,他也不必担惊受怕地前来此地,他本质上并非太过良善之辈,也无意于参与这种饱含阴谋诡计的事件。
况且,在他看来,所有参与仪式者,有一个算一个,全是自作孽之辈。
可世间哪有后悔药,即便这种低智的事不是“他”做出来的。
两人稍稍计划了一番,却没有找到更好的解决手段,只得穿好衣服,沿着敞开的牢门走了出去。
牢房的布置并不复杂,一条长长的廊道横贯东西,一边是死路,一边是前往上一层的楼梯。
廊道两边是一个个囚室,虽然潮湿阴暗,视野却极好,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能轻易察觉。
两人运气极好,看守室的狱卒不知去了何处。
关闭的囚室如同单面镜,他们能看清囚牢中,或正常、或变异、或疯狂、或神经质、甚至只是一滩蠕动的烂肉般的囚徒,却没人能看见他们。
悄悄上了二楼,这一层的布局格外复杂,却仍然一个狱卒也没有,一切顺利得王腾心生怀疑。
“我感觉不对劲。”
“森堡监狱被称为暮月城最严密的监狱,此刻却一个狱卒也没有。”弥忒斯也疑虑重重:“或许,我们进入了某个圈套。”
“如果是圈套的话,我们该留下一个人看守那间囚室。”王腾双手杵在弥忒斯肩膀上,尽量让自己的眼神变得坚定而有说服力:“我能从死神手中逃过一次,也能逃过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