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和面,和得差不多后,又找了罐子装上,放在火炉附近,微微感觉温热的地方。
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暮月城的天气极冷,不知道空气中有没有酵母菌。
是的,王腾想做包子。
他不知道暮月城的大人物是如何生活,但对小人物来说,食物种类太过匮乏,大多数时候是千篇一律的烤面包加土豆浓汤。
他总觉得,无论理想、爱情或者使命,都只是生命的附属品,食物才是维延生命的第一要素。
无论在城市、在高山、在丛林,甚至穿越,对不起自己的胃,便是对不起有限的生命。
“不过,这个世界有超凡者,生命是否有限这个理论还尚待研讨。”
王腾思索着,又找来一口铁锅,将鹿肉切成大块,放在锅中焯水,然后切土豆,炒配料,按着记忆中的菜谱尽量还原,想做一顿不一样的午餐。
海拉看了一会,便觉脑袋发晕,去了破桌旁,继续捣鼓自己的单发手枪研究工程。
可她怎么也沉不下心,她对这顿午餐满怀期待,既期待一家人和睦温馨,也期待这顿久未品尝过的华国菜。
“听说,爷爷是个做华国菜的高手。”海拉不由自主地走神,眼睛飘过窗外,好似随着太阳的昏黄光芒,飘得很远很远……
早晨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孩子们逛在街上,大人们精神烁烁,满怀希望。
“噹……”机械时钟的声音响起,正午十二点整,王腾恰好完成收汁,一锅不伦不类的红烧鹿肉被端上餐桌,面包被烤得金黄,散发着麦子独有的香。
洛克寻着味道走出房间,眼睛微微眯着,鼻子不停耸动:
“好香,好香,爸爸,是你回来了吗……”
“洛克,醒了就快去洗脸。”海拉从墙上扯下一块毛巾丢向他,阻止他继续说胡话。
被毛巾一砸,洛克彻底醒了,他尴尬地抓着头发,笑着打招呼:“哟!弟弟,你是在为自己打呼的丑事道歉吗,味道不好我可不原谅你。”
说完,也没等回应,去了外面的公共盥洗室。
穿着背心,他壮硕的身躯和发达的肌肉显露无疑,没人会注意到他微微耸动的肩膀。
即便有人注意到,也不会猜测他在哭泣。
那么壮硕的男人、支撑着这个家的男子汉,怎么会哭泣呢。
洛克回来时,餐盘已经摆放整齐,三个人都在闷头吃着,各有各的心事。
王腾只吃了一碗,便放下餐具,微微靠在椅子上。
他对自己的厨艺不太满意,所以肚子刚饱,便没有再吃,洛克和海拉却还在吃。
洛克吃饭的模样与他的外表不符,一口一口,细嚼慢咽,仔细地品尝着。
倒是海拉,像是好久没有吃过饭般,吃了一碗接一碗,嘴巴鼓得跟个松鼠似的,吃着吃着,竟流出眼泪来。
“海拉。”洛克叫了她一句。
“若阔,窝支……”海拉尽力吞下口腔中的美味,话声渐渐清晰起来:“洛克,我只是对辛辣的味道太过敏感,但这顿饭,真的太美味了。”
她说完,擦了擦眼泪,又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洛克停止了进餐,宠溺地看着她,心想:“海拉,咱们一家和睦团圆的梦,终于实现了。”
王腾也在看着海拉,心里却在想:“哎,可怜的娃,想吃就多吃点。”
有这种想法,并不怪他,洛克所有的存款,只有65银币,只够买一整只的鹿肉,其中还有大部分需要用来交房租。
他有理由合理怀疑,海拉可能好几个月没吃过肉。
思及于此,王腾抬头看向洛克:
“洛克,琥珀街还有更好一些的房子吗?最好是离政务厅近一些的。”
“你又要搬出去吗?”洛克的神情不太对劲,连海拉也没再扒饭,怔怔地望着王腾。
王腾被骤然出现的低压气氛吓了一跳,却也大致理解其中含义,连忙解释:
“我并不是想搬出去,只是,你早上不是说我的呼噜声差点把房子震塌了嘛……”
“我以后可以不说你打呼噜的事,我保证!”
“洛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咱们现在住的房子太小了,公共盥洗室的水压也不正常。”
“你不知道,我昨晚洗澡时,温热的水突然变成冷水,我差点被冻成冰棍,我本以为这就是最糟糕的事情,可是,水没了……莫名其妙就没了。”
“当我用浴巾辛苦擦干身上的泡沫,颤颤巍巍地走出盥洗室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一定要换个房子。”
“况且,海拉也长大了。”
“可……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银币。”洛克似在思索着什么,他看了看海拉,又看了看王腾,好一会,才下定了决心:
“我下个月的工资有1金币30银币,上个月还剩下60银币,一共加起来,有1金币90银币。”
“其中40银币交这个季度的房租,40银币交在政务厅的贷款,20银币是你和海拉的生活费,20银币是家庭开支,还剩70银币。”
“咱们再等半年,等你在格莱恩灵学院的学业结束,我应该可以存够钱换一个新的住所了。”
“其实,我早对阿尔迪泰斯那个胖子很不爽了,这么破旧的房子,每月竟然要十银币……”
他在调解着尴尬,说话的时候在笑,眼中有些祈求的光芒。
“我下个月开始,在倾倒场外再找一份工作,这个周期还会提前一些的。”
“洛克!”王腾看向他,眼角有些微微发酸:
“房租不需要你出,你知道的,我在格莱恩灵学院的成绩还算不错,有些奖学金,这些年存了一些钱。”
“可……”洛克还要说些什么,但看着王腾坚定的眼神,思及来之不易的家庭团圆,终究还是妥协了:
“琥珀街并没有太好的房子,这里接近倾倒场,本来就吵,不过,丁香街倒有些房子还不错,我中午去看看。”
他虽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从明天开始,一定要做两份工作,今天借着看房子的借口,先出去看看机会。
得到回复,王腾与洛克商量的大致的预算和房子要求,等海拉吃完饭,三人又坐在一起聊了些家常。
而后,洛克出门去找房子,海拉在家中摆弄机械,王腾也离开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