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很快带着包扎伤口的绷带回来了,何磊生坐在地板上咬牙望着低矮的天花板,冷汗涔涔,“叮当”一声少年将子弹取了出来,丢到了盘中,然后帮他包扎。
何磊生仰头望着他,目光深沉,少年忽然问他:“你栽在谁手里了?”
何磊生笑了起来,“一个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的少年,叫贺朝羽。”少年包扎的手一顿,语气寒凉地重复了一遍,“贺朝羽?”手上动作却瞬间变重。
何磊生嘶了一声,刚想破口大骂,少年却忽然俯身在他耳边道:“正好,你想要他死吗?”
他阴暗的眼神落到了薛慕仪身上,语气带着蛊惑,“呐,那个叫薛慕仪的少女,可是他最心爱的小姑娘,你用她把贺朝羽引来。”
何磊生回道:“不行,那妞我还得用来威胁薛慕淮。”
少年嗤笑出声,“薛慕淮和叶钧舟合作了,你现在丧家犬一样,你以为你单枪匹马能对付叶钧舟的人?”
“老子手里还有人。”何磊生眼中暴怒,少年眼中笑意更深,“你要能有命和你手下联系再说。”
见何磊生不说话,少年冰冷的手忽然掐住了他的脖子,驯养宠物一般的语气,缓缓道:“听话。”
何磊生从鼻间挤出个“嘁”来,到底还是点头了。
清晨,蒙蒙的风吹拂过江面,贺朝羽立在码头上,望着平静的江面,默默思索。
昨晚,何磊生的尸体被丢弃到了水中,叶钧舟的人本来打算“不经意”间在码头发现他的尸体。
可现在,找了一夜,何磊生的尸体根本找不到,他蹙了蹙眉,心口传来莫名的恐慌,他确信自己那一枪,是打中他心脏了。
除非……他的心脏长右边。
正要朝着原路返回,却见秦九的人手忽然撤下来,叶钧舟迎面走来,沉着脸问道:“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秦九摇头,“没有。”
叶钧舟手中的烟在薄雾中消散,白茫茫一片,他忽然叹息道:“先别找了,何磊生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根本无法确定他死了。
而且,薛家的幺小姐昨天不见踪影,薛慕淮怀疑她被何磊生绑架了,便委托我帮忙找她的下落,我应下来了,你们马上去办吧。”
秦九点头,“是。”叶钧舟望了过来,却见贺朝羽攥紧了手,语气冰冷,“薛家幺小姐不见了?”
叶钧舟刚点头,却见对面的阴郁少年与他擦身而过,转眼不见踪影。
贺朝羽黑黢黢的眼中覆着一层冰,心头燎原野火燃烧起来,那种滔天的暴戾在他心头盘踞,令他恨不得每一寸肌肤都像烈焰化白雪般裂开。
他恍然大悟,原来,何磊生昨天竟然是去绑架娇小姐了。如果,娇小姐出了什么事……
他紧迫地令自己平静,想着,先回清运帮从何磊生手下那里问到一些蛛丝马迹,正要穿过巷子,一双冰冷的手斜伸了过来,忽然攥紧了贺朝羽的胳膊。
贺朝羽冷冷回头,警惕地将腰间的勃朗宁抽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上一张与自己年纪相似的年轻面孔,那少年笑道:“贺朝羽是吗?”
贺朝羽不答,手指在扳机上扣着,子弹下一刻就要呼啸而出,少年丝毫不惧,反而饶有兴致地望着他秾艳精致的面容,“想见到你心爱的小姑娘吗?”
贺朝羽手中的枪放了下来,终于道:“她在哪里?”
少年转身,“跟我来。”贺朝羽抬脚跟了过去。
很快,两人来到一个荒僻的废旧仓库,少年指着门,“进去吧。”贺朝羽慢慢举步进去,大门瞬间被关上,少年却踩着楼梯上了低矮的二楼,然后看戏一般,满含笑意地望向了两人。
“哒哒哒……”贺朝羽踩在地面上,眼睛环视四周狭小的空间,只见里面散落着不少废弃的汽油桶。
终于在最里面的汽油桶旁边,他看到了一张椅子,上面绑着一个少女,脸色苍白,眼睛上还覆着一层黑布。
贺朝羽心肝一颤,娇小姐。
何磊生坐在一个倒下来的汽油桶上,望了过来,眉眼狰狞,冷笑道:“贺朝羽,想不到吧,老子没死。”
“她怎么样了?”贺朝羽黑黢黢的眼只落在薛慕仪身上,何磊生嗤笑出声,“放心,没死,只是昏过去了,啧,看来,你真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把她还给我!”
贺朝羽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步子慢慢踱了过来,何磊生立刻将虎口抵在薛慕仪脖子处,一点点收紧,“别过来!”
贺朝羽脚步一顿,楼上的少年忽然吹了一声口哨,“他腰间藏着枪。”
何磊生笑了笑,虎口作出收紧的样子,一字一句威胁道:“把枪丢过来。”贺朝羽眉眼冷冽,缓缓从腰间抽出勃朗宁,放到地上,甩了过去。
何磊生接过了,盯着这把枪半晌,“勃朗宁,是叶钧舟那老不死的给你的吧。”
楼上的少年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一场戏,忽然道:“勃朗宁,有意思,给我瞧瞧。”
何磊生不耐烦地将枪丢了过去。
贺朝羽没答,何磊生直勾勾地看着他,想到自己纵横一世居然栽倒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中。
不甘与被背叛的愤怒令他心头的恶意像瘟疫蔓延。
好想把他的傲骨折下来,将他折磨至死。
可这也不够,他唇角忽然勾出个恶意的笑,“你很喜欢这妞是吧,那老子如果碰了她,真想看看,你那张漂亮的脸会扭曲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