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婷把扣了饭菜的空盘子放到了清洁台,和陈晚低低说了声“对不起”便走到了我的身边。
陈晚依旧是一脸错愕的样子,明显游离在外。而刘思思,则是嘴唇紧抿,看着我不发一言。
但眼里的怨恨,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到最后还是没忘了作为大学生的素养,很是认真地和陈晚赔礼道歉:“包包的牌子我记下了,会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刘思思这才反应过来,拉长调子喊我:“哎,别走!话还没说完呢!”
我脚步顿住,慢慢地回过头。
“学姐!”陈晚急声阻止,声音平静冷淡,却带着一丝无力与懊恼:“让她走吧。我们也去吃饭吧。”
刘思思很是不甘,脸上的表情也是气急败坏:“你在干什么!晚晚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陈晚冷静地打断,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刘思思,没有一丝起伏:“但是和我们没关系,学姐。”
刘思思的表情立马变得恨铁不成钢,似乎对陈晚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很是无语,小声地说着什么。
我懒得理会她的风言风语,就在偷偷看热闹的用餐者密切注视的眼神中和晏婷走开了。
偏偏晏婷心大,还兴致勃勃地和我讨论:“哎哎,今天这信息量大啊?陈晚还真的喜欢蒋师哥啊!”
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吐槽她演技太尬:“你这惊讶演得一点都不像,下次记得把你眼里的兴奋和看好戏流出的哈喇子收一收,这就像了。”
“哦。”晏婷应了声,更加不加掩饰了:“那你和陈晚准备什么时候battle,记得叫上我,我叫上言喻姜未,给你助威。”
我嘴角忍不住抽搐,眼皮也跟着跳了跳,压了压气血翻涌的欲望,强装镇定道:“你放心,不会有机会的。”
她撇了撇嘴,用极其剪短的两字概括她的心情:“无趣。”
我继续眼皮跳了跳,面无表情地往言喻坐的餐桌走。
言喻整个人都快盖在盘子上了,看着我和晏婷两手空空过来,很是无语:“你俩是逛三园去了吧,消失了这么久还两手空空跟大爷似的回来了?”
晏婷摊摊手,一脸意有所指地朝我抬了抬下颌,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言喻和姜未立马跟着指示看向我,嘴鼓鼓囊囊地嚼个没完。
我也摊摊手,摇了摇头:“呼噜肉没了,所以我们不想吃了。”
晏婷叹口气,无奈地点头:“是啊,心情不美丽啊。”
姜未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大勺石锅拌饭,把勺子递给我,示意我吃一两口。
我摇了摇头,心里默默吐槽,心情不好到爆,那还有心情吃东西啊。
晏婷倒是接手了言喻的麻辣香锅,秀气地吃着,还不住地夸赞好香好香。
我瘫在椅子上,似乎已经想到刚刚的举动,会在表白墙上掀起多大的风浪了。
果不其然,等到中午回到宿舍要午休的功夫,我在二食堂吵架的视频就上传到表白墙了。
唯一庆幸的,就是拍摄者离我们很远,画质不算清晰,又加上在食堂用餐高峰期,我们的对话内容也完全淹没在噪杂的环境里。
但是任凭画质怎么感人,大家也都可以一眼看得出来,画面上的四个人。毕竟都是校园里的活跃人物,人人都知道,人人都脸熟。
视频一出,整个2214立马就炸了。
方正舒的电话立马就过来,晏婷自然而然跑进阳台接听。
而姜未和言喻没了好开口的地方,自然而然地过来围着我,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盘问。
我的手机消息早就炸成锅,许许多多的消息弹出来,都是问我情况的。
我正想一一解释,发现蒋越泽的消息发了过来:我在你楼下。
我立马放下手头的一切,连鞋都来不及换,披着大衣就往下跑。
跑楼梯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人的一生,真的是个轮回。
上次我被人喷上热搜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不顾一切,焦急地往下赶。
心里,满满的都是忐忑不安与绝望。
可现在,又是同样的情景上演。只是,我有了足够的安慰与底气,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方瑾瑜。
我心绪复杂地跑出楼门,看到了在公寓对面,站在草坪下的,接受阳光沐浴的蒋越泽。
周围的女生小心翼翼偷看的激动欣喜,拿快递和外卖的忙碌烟火气,与校园广播的欢快愉悦夹杂在一起,越发显得蒋越泽是靓丽出众的一道风景。
我心念一动,快步跑过去,在他身前还未站定,便开启我的灵魂发问:“你吃饭了吗?吃的什么?什么时候吃的?下午有课吗?会不会耽误你的下午上课?”
他看着我,眼里的熠熠星河在闪烁,布满自责与不安。
我看着他,头一次觉得,这么看着蒋越泽,心里的委屈就会泛滥成海,汇聚到眼里,隐隐着要爆发。
他似乎感知到我的情绪,用他干燥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将这份无声的亲昵与安慰直直地传递到我的心里。
我的眼中迅速蒙起一层雾气,心性就好似回到了小时候,一委屈就会拉着爸爸和哥哥,娇憨地撒娇,诉苦。
此刻的我也如此,拉着蒋越泽的大衣胸襟前的扣子,没等他说话,自己倒先委屈地低了头。玩吧
他的声音好似甘泉泡过的玉一样,温润带着清冽,沁人心脾般流入我的耳内:“受委屈了?”
我没出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但又怕他觉得我受了欺负,又极不情愿地闷声解释:“我没吃亏,可我就是觉得委屈。”
蒋越泽嗯了声,轻轻地捏了捏我的右耳打耳洞的地方,柔声地安慰:“我知道。”
我瞬间觉得右半边身子划过一阵酥麻,心里的委屈不减反增,很是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自己的耳孔,硬硬的,像一层薄茧一样。
我突然分了心,眼里的雾气也跟着散去,很是不理解地抬头问他:“你怎么老喜欢捏我打耳洞的地方呀?”
蒋越泽微低着头,唇角微带了点笑,温声开口:“想看你害羞。”
我顿时觉得这个说法很是怪异,忍不住冲他眨了眨眼,很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笑意又扩散了一点,继续解释:“很可爱。”
“……”什么?看我害羞觉得可爱,这是什么说法?
蒋越泽笑了笑,又伸手捏了捏我的耳洞。
我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没开口问我出了什么事,全然一副随我的样子。
我纠结再三,还是将我在餐厅发生的事简单的和他叙述了一下。
蒋越泽瞬间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也一句话就指出关键问题:“你和刘思思之前有什么过节?”
“也没什么。”我模棱两可地答,没说陈晚喜欢他的事是最大的过节:“社团纳新的时候,我和她在舞社闹了点不愉快,之后就一直不怎么对付。”
蒋越泽嗯了声,长长的睫毛掩盖了他眼里的情绪,让我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我突然想起刘思思在餐厅说的话,闪烁着眼神,不知道该不该问。
蒋越泽看了看我,又捏了捏我的耳洞,轻声哄我:“想说什么?”
我看着他鼓励的眼神,还是选择磕磕巴巴地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上次我和邢思思喝醉酒的时候,你是不是去找陈晚了呀?”
蒋越泽摸了摸我的头,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简单聊聊,说了说你不一起跳舞的事。”
我哦了声,又状似随意道:“那你见到刘思思了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了?”
“没事。”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愤愤不平:“没见到那就最好了。她说话很不好听,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蒋越泽没说话,无声地摸了摸我的发顶,以示安慰。
我心里的无名火却蹭蹭蹭往上涨:“我明明不小心才把呼噜肉扣到陈晚身上的,她偏要说我是故意的!那可是我刚打的呼噜肉,她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蒋越泽无声地小,柔声哄我:“今晚带你吃,好不好?”
我看着他,连最后一丝怨念也化为激动:“好!要一大份!连中午的也补回来!”
蒋越泽很是纵容地应下了。
和蒋越泽交代完来龙去脉,回到宿舍,就开始给陈晚看包包。
终于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下了单,准备眯一会,我的闹铃就响了。
我认命地起来,和室友们爬起来,去上《近代史纲要》。
我们四个猫在最后一排坐下,边做笔记,边在qq群里和路芷欣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半节课就这么过去了。
等到课间活动的时候,梅艾轻手轻脚地在我身边坐下,很没底气地问:“瑾瑜,你没事吧?”
我有些莫名其妙:“没事啊。”
她继续弱弱地发问:“你加咱们学校的表白墙了吗?”
我点头又摇头:“中午取消关注了。”
“哦哦。”她点了点头,很是赞同我的做法:“就是,以后不要看了。省得心烦。”
我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失笑:“没什么可心烦的,你也不必这么小心谨慎的。”
她的胆子立刻大了起来:“我是怕你难受。刚刚表白墙上不知哪来的喷子,说你高中仗着自己是跆拳带黑带老是欺负人,现在大家都在议论,跆拳道的人也跟着凑热闹,说要你你参加月底的跆拳道比赛,好好切磋切磋。气得我想骂人。”
我在听到梅艾的这些话后,脑子嗡地一下响了。
手里的手机也被我甩到了衣服上。
谁?到底是谁?
是谁说我会跆拳道?
他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