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坐在与我仅隔两个座位的两个小姐姐,总觉得有些面熟。
这两个女生也偷偷地往蒋越泽这边瞄,恰好与我的视线对上,脸色立刻变得有些不自然,笑容僵硬地冲我笑了笑,将身子摆正了。
我也挤出一丝笑,脑里渐渐地对上号――好像是在逛表白墙的时候,看到了这个女生被表白的视频,是外语院的有名的人气美女。
外语院的到生物院上课?我慢悠悠转过头去看我旁边的罪魁祸首,心里又是骄傲又是酸涩:长了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也难怪会惹得人家小姑娘这么惦记。真是让人不放心啊。
蒋越泽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专注地拆跳棋的包装,细心地把跳棋纸铺好,把不同颜色的跳棋分开,做完这一系列事情,才把跳棋推到我面前,抬眼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瞬间,我的心好似被人捏了一下,压抑不住的心动。
而周围,却将我心里的欢喜和感动都小声地惊呼出来。
“哇,蒋师哥也太宠方瑾瑜了吧!做这些小事自然又得心应手!”
“关键是他上课一直都是坐在最前排,最认真听讲的啊!现在他居然为了方瑾瑜坐倒数第三排!还给她摆跳棋玩!”
“我真的酸了!方瑾瑜到底是什么神仙运气能得到这样的男神眷顾啊!”
我听着这些女生的议论,笑意一点点放大,心里酸酸胀胀得不像话。
这样清冷矜贵的男神,做这样充满烟火气又让人心暖的琐碎小事,方方面面,点点滴滴,都为我考虑得很周全,任谁,都会觉得羡慕感动吧。
我看着蒋越泽那双星河璀璨的眼睛,觉得喝下的果茶更甜了些。
他也静静地看着我,眼底的温柔和耐心也静静流淌着,直到果茶喝完,发出咕噜噜的空杯声。
他微微勾勾唇,伸出手。我立刻会意,将手中的空杯递给他。
他放到一旁,温声细语道:“现在可以多吃一个蛋挞。上了课,就不能吃了。”
我摇头,笑眯眯回:“不吃了,我上课会乖的。你听讲吧。”
他嗯了声,语气淡淡的,却字字温柔:“困了就玩会跳棋,但不可以睡觉,这样对老师很不礼貌。”
我笑意盈盈地拿起小骰子,掷了一个3,将黄色的小棋子跳了三步,才抬头逗他:“可我明目张胆地玩跳棋,一样是对老师不礼貌啊。”
他却不怎么在意,顺手掷了一个5,拿起粉色的小棋子灵活轻盈地跳了五步,淡声道了句:“恶劣影响的程度不同,所以不一样。”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为我这样恶劣的行为开脱,觉得好玩极了,于是便坏心眼地要他陪着我玩了好一会跳棋。
他没一点不耐烦,边陪我玩边看他那厚厚的一沓资料,一心二用也专心致志,让我觉得又骄傲又惭愧。
闹了他这么一阵,期间引起了老师的频频侧目,还收到了周围女生好几次不经意的白眼警告,我终于承受不住这些无声的谴责,决定放了蒋越泽,自己乖乖月刊,让他好好学习。
于是我收拾好跳棋,笑意盈盈地对着蒋越泽道:“我不玩了,我乖乖地,你也可以好好的看资料,不然你的老师该点我名,说我带坏你了。”
他的笑意浓了些,眼里满满的都是戏谑,却极冷淡地嗯了声。
看了会月刊,我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几乎快要支持不住,紧紧闭住。
正当我和理智做挣扎时,蒋越泽带着点揶揄声音在我响起:“困了?”
我立马清醒,睁着两个大眼睛直愣愣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无聊。”
蒋越泽眼里的揶揄和取笑更加明显,却贴心地没有拆穿:“那教你做题就不无聊了。”
“对对对,差点忘了。”我经他一提醒,立马拿出手机点开学习通,从第一单元的章节测验让他教起:“争取今天,把所有的章节都教会了。。”
他看了看递过来的手机屏幕,眼尾扬成了勾人的弧度,眼里的戏谑多了些:“做吧,我看着你做。”
我十分心虚地瞟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便又心虚地转开了。
确认过眼神,是不会做的题。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就是不敢看蒋越泽。
“不会做?嗯?”蒋越泽如清泉般好听的声音响起,隐隐地却带着一丝忍俊不禁的笑意,让人想忽略都难。
我不情不愿地嗯了声,就开始抱怨:“我一个文科生,高一学的那一点生物知识都早就忘光了,何况这比高中得难多了,我连题目都读不懂,怎么做呀。”
他轻笑出声,语气温柔又带着无可奈何:“歪理总是这么多。”七界
说完便开始一本正经地给我讲起来了生物学的历史:“学习生物学,最主要的两个意义便是认识自然,提高生命质量。生物院门口的那座雕塑和那句誓词,就说明了一切。”
我点了点头,一脸的兴致勃勃。
“生物学的历史经历了漫长的发展,迄今为止,细化出了植物学,动物学,微生物学,植物生理学,生物化学,遗传学,分子生物学,细胞生物学,基因工程等众多分支学科。而是这些不同分支联系起来的唯一重要主题就是进化。”
“我知道我知道!”我有些激动地开口,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甚至连侃侃而谈的老师都停顿了一下,看向了我,我才连忙捂住嘴,低着头装鸵鸟。
蒋越泽看我尴尬,揉了揉我的发顶以示安抚。
我这才慢慢放开手,继续表现自己的历史知识的储备量是多么丰厚:“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和拉马克的用进废退和获得性遗传,这都是在说进化。”
“说得很对,但不全面。”他的眼神专注认真,带着赞许和鼓励,声音也似笛声一样引人:“这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些观点。进化的理论主要有四个。”
“1801年拉马克首次对进化的机制提出完整的论述,他认为成熟的生物体为了生存的需要,需要具备一些新的特征,并将这些新的特征传给下一代,也就是你所说的获得性遗传。”
“而第二个理论便是遗传是由基因控制的,后天获得的性状并不能带给下一代。”
“第三个便是达尔文的物种起源。提出环境对于进化的重要作用。”
“第四个便是变异。生物会将有利的变异传给下一代,而不利的变异会因为不能很好的适应环境而退化消失。也就是你说的用进废退。”
我再一次星星眼看着蒋越泽,兴高采烈道:“你懂得真多啊!真厉害!”
他弯了弯眉眼,轻轻地指了指界面:“会了就自己选吧。”
我听话地勾了答案,让他继续往下讲。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惊呼声,游戏的特效声,老师的讲课声通通都听不到了,只剩下他的清冽好听的声音。
我看着他,没来由地困扰我许久的问题就那么轻易地,冷不丁地问了出来。
“所以当初,是因为喜欢生物学,才放弃了尚华的保送,来崇文吗?”
他讲解的动作一顿,老师的讲课声和他的声音也跟着嘎然而止,好似涓涓细流和瀑布突然不流了一样,让人觉得突兀又惴惴不安。
他的眼睑下投着淡淡的阴影,如同他半垂的眸子下掩盖的情绪一样,清淡却神秘,让人看不透,看不明。
但很快,就消失了。他眨了眨眼,专注认真地看着我,像浩瀚无垠的银河,引人着迷。
老师开口的那一瞬间,他好听的声音又跟着响起。整个教室好似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机盎然。
但我的耳里,只剩下他清冽沁人的声音:“我告诉过你的。”
我眨了眨眼,好似失忆了一样,完全不记得他告诉过我原因。
他笑了下,眼底荡漾着柔和的笑意和宠溺,声音也是温柔得不像话:“在仁城一中和实验室,我都和你说过的。”
我听了,恍惚记得他在回校演讲的时候,带我去实验室看dna晶体的时候,说过的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话。
“尚华只是一个目标而已,并且仅限高一。”
“对生物学,不是喜欢,是热爱。”
“每个人来到世上,总会经历各种各样不同的历程,过程总有相似,却没有雷同,让每一条生命变得鲜活而富有意义。”
“这就是生命本身的魅力。足够神秘,足够缤纷,足够引人进行创造。而生物学就是我与世界,与生命对话的窗口。”
“我热爱这门学科,也愿意为之付出我的一切。”
我的脑里反复回荡着这些话,记忆里他说这些话的神情,他眼神里的坚定与自信,热爱与欣喜也跟着越发清晰,连同着我心底的欣赏,崇拜,喜欢,理解都跟着热烈汹涌起来。
原来,真的是因为喜欢,而不是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或原因将就。
心里纠结在意好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那些瞻前顾后不敢问出口的日子也终于过去,我的心,我的整个人,也都得到了真正的释怀。
我心里感动与复杂心情交杂在一片,一开口就带着隐隐的颤音:“因为崇文有你热爱的,有你一生的追求,所以尚华再好,你也还是放弃了,对吗?”
听到我的话后,他的表情变得越发得温柔,缠绵缱绻起来,眼里的星河被依恋和宠溺布满。而他的话更是让我鼻头一酸:“遇到了让我心动的风景,当然要全力以赴紧紧地抓住啊。”
我看着这样的蒋越泽,今日份的心动值又增加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