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体育馆门口,我的笑才慢慢隐下来。
是举办黄金联赛的体育场。不出意外的话,现在黄金联赛比赛已经结束,但是人员应该都没有散去,所以,运动员应该也在。
而在这里办冬季越野的颁奖仪式,自然是个很好的选择。
我想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便放松了许多。
许司扬看着我,神色担忧:“没事吧?”
我摇头:“没事。”
许司扬还是不放心:“如果不自在,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好,你在休息室等我。”
我看他这么紧张,忍不住笑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抚他:“这点程度我还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不是触及我记忆里的那个场面,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许司扬的眉头松动了一些,还是不放心地道:“你确定吗?”
我哭笑不得地点头:“我确定。”
他这才彻底放心,拉开了门:“那走吧,进去吧。”
我看着他依旧严肃的表情,心里是满满的心安和依赖,似乎里面就是有洪水猛兽,我也会觉得没那么可怕,没那么让我恐惧了。
我忍不住笑,阔步走了进去。
等进了体育场,果然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各种条幅应援棒都让人应接不暇,口号更是响彻整个体育场。
我看了一下场上,现在进行的是农大和工大比赛的宣读结果,农大以7:5的成绩成功晋级总决赛,农大的代表团已经高兴疯了,全员欢呼雀跃,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人。
我环顾一周,发现根本找不到我的室友们,朋友们,同事们,所以只好跟着许司扬往冬季越野颁奖等候区走。
许司扬看了一眼四周,侧身把我遮在身侧,护着我,直到我坐在等候区,他才整个人松懈下来。
他站在我面前,我得高高仰着头,才可以看到他的表情,专注的,紧绷的,甚至是带着一丝担忧的。
我冲他笑,试图让他放松:“坐在第一排就是不一样啊,看得好清楚啊。”
他嗯了声:“你喜欢那就多看看,尤其是一会颁奖的时候,你一定得仔细看。”
我嘁了声,摆手示意他让开点:“好狗都不挡道,何况是你这么大的块头,把我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的。快点到我身边卧下。”
许司扬被我气笑,翻了个白眼在我身边坐下了。
看着黄金联赛晋级的选手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激动的笑容,我也情不自禁笑起来。
好似我和路芷欣一起得奖,一起比赛,一起练习,一起欢笑,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都在昨日一样。
许司扬看着我,很是认真地开口:“在笑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我笑得毫不在意,一脸怀念地开口:“我以前比赛赢了的时候,也是这么高兴地合不拢嘴的。”
许司扬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笑也是温柔和煦地:“是吗?那你可真厉害。”
“那当然了。”我得意洋洋:“我呢,得过一次s省青少年柔道大赛二等奖,是在高二的暑假得的。还有一次跆拳道大赛二等奖,不过那是初中的时候。网上还拿这个说事呢。但是我的发小更厉害,她是我们届的冠军,一二等奖都被我们斩获了,是不是很厉害?”
许司扬笑意更浓了些:“没看出来,居然这么厉害啊?”
我的笑渐渐淡去,语气也归于平淡:“不过再厉害,也都是以前了。”
许司扬却不赞同我的说法,他温柔地看着我,语气坚定又认真:“不会的。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有更大更好的舞台,可以获得更多更好的荣誉。”
我笑了下,点了点头:“应该会有那么一天的,不过不是现在。”
许司扬嗯了声,眉眼飞扬:“只要你愿意重新开始,多晚都没关系呀。”
我笑了笑,还没来得及搭话,许司扬就被工作人员叫走,准备颁奖了。
体育场的广播里响起晏婷的声音,细数晋级的各大代表队,以及接下来的事宜。
等待晏婷宣读完,接下来的便由另一个女播音宣读越野大赛的获奖名单。三思
先是获得优秀奖的选手们上台领奖,体育场内的所有观众都看得热血沸腾,跟着一个劲地鼓掌。
接下来便是获得三等奖的选手,健步走到领奖台,神采飞扬,好似中了彩票一样。
我看着许司扬神色自然地站在场中央的等候区,还没有站在高高的领奖台,就俨然是别人眼中耀眼瞩目的存在,听着如潮的掌声,我也好似感同身受似的,浑身起来鸡皮疙瘩,不知疲倦地给他鼓掌。
他们拿着奖杯高高举起,笑得一脸阳光灿烂,许司扬噙着点笑鼓着掌,手上的那条白银色的手绳闪着淡淡的光,格外引人。
我看着他,整个人都陷入进去这样热烈的氛围里,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只会为蒋越泽鼓掌呢。”
听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嗓音,我整个人不由得一怔,耳边一阵轰鸣,随后便是如潮的恐惧将我淹没,将我定在那里不知所措。
可这让我惧怕的声音依旧在响起,带着讥笑和嘲讽:“怎么,不敢面对我吗?”
我强装镇定,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却还是做不到转身。
可身后的人却嗤笑了一声,说出的话好似泛着森森冷气与恶毒一样,让人觉得沁骨的寒:“也是,换我做过丧尽天良的事,我也不敢面对。”
我听了这样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发现呼吸都是泛着冷意与恐惧,但却因此有了勇气转头直直地与她对视,不偏不颇。
她穿着道服,双臂环胸,姿态极其散漫轻蔑,眼神里满满的厌恶与记恨,语气更是玩味轻佻:“拼命考到了崇文,原来不是奔着蒋越泽来的呀?你说蒋越泽要是知道,当年那个事事以他为先的方瑾瑜,一到了大学,转头有了新欢,他是会觉得松了一口气呢,还是会觉得你这个人轻浮随便呢?”
我抿了抿唇,淡声反驳:“彭美鑫,胡乱说话是要承担后果的。”
“是吗?”她挑了挑眉,上前一步,一脸虚心请教的样子:“是要承担什么后果啊?是不是还像高中一样,一拳打裂我的眼眶骨啊?”
我听了她的话,双拳忍不住攥紧。好久才淡声道:“他是我朋友,请你不要胡说。”
“是吗?”她一脸玩味地点头:“那你真是厉害啊,高中有本事让老师把蒋越泽换在你旁边做同桌,刚入大学就可以和全校的风云人物做朋友,还坐在家属区看他颁奖。你的手段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啊。”
“彭美鑫!”我又急又快地打断她的话,吸引了不少在场人的目光,我却全然顾不得:“如果看到我让你不自在,我走就好。但请你,不要诋毁我朋友,他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你。”
“说得很对,”她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嘴唇勾的笑也是让人觉得森然:“对不起我的,是你。所以,怎么着,我都该和你算算总账吧。”
我冷汗慢慢爬上后背,整个人都陷入未知的恐慌和恐惧中,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你想干什么?”
她不说话,只是神秘的一笑。
我忐忑着,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可下一秒,记者站的人就扛着摄影机和话筒过来了。
我紧盯着彭美鑫,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而彭美鑫的笑意却越来越大,狰狞着不说话。
女记者笑意盈盈地拿着话筒站到彭美鑫的面前,背对着我,开始采访她:“彭美鑫你好,此次半决赛中你一鸣惊人,成功帮助农大晋级,让人看到了农大真正的实力,对此你有什么感想呢?”
她笑得越发狰狞,语气森然:“我想要感谢一个人,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有今天。”
我整个人都开始微微的发抖,呼吸急促到不受我控制,脑里都是想要逃离的想法。
可我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盯着她一动不动,女记者的话也恍惚地飘进我的耳里:“哦,那是什么人呢?”
彭美鑫抬眼,越过镜头,直勾勾盯着我,手指也慢慢抬起,直直地指向我,眼睛里全是毁灭般的恨意和憎恶,语气却是诡异的温柔:“就是你身后的这位,方瑾瑜,我的老同学。如果不是她,我到现在都不会跆拳道呢?”
我怔怔地看着她,还未反应过来,女记者的话筒和两个摄像头就直直地对准了我,连珠炮似地发问:“听说方瑾瑜同学曾是s省跆拳道大赛二等奖,和柔道大赛二等奖的获得者。按照彭美鑫的说法,是你带她入了门,所以她才会有今天这样骄人的成绩对吗?”
我透过镜头,好似看到了千千万万双眼睛,等着看我的笑话,等着讥讽我,指责我,谩骂我,甚至是想将我推入之前的那样让人绝望的深渊。
我失控地摇头,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不是,我没有,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不是呢?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彭美鑫过来,亲热地挽着我的手臂,眼神里的恨意滔天,嘴角诡异地扬着,语气里的咬牙切齿让我忍不住想往后缩,但却被她死命拉着,任由我坠入那深渊。
“如果不是你当年的那一拳,我也不会知道,跆拳道这么厉害,我也就不会想着学好跆拳道,等着有一天和你切磋。这说起来,不是你的功劳,还能是谁的呢?”
话音落地,女记者和其余的摄影师都愣住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爬满脸庞。
而我,则是惊恐布满了整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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