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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抬眸,看向君令仪。
君令仪也看向他,这个被低估的男人。
自从太后走后,皇上没了束缚,周身的暴戾分子早已开始蠢蠢欲动。
君令仪刚刚看过大皇子的眼神,此刻看着皇上的,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
在这种毒蛇一般的注视之下,君令仪的眼眸轻动,没有慌张,反而在嘴角带了一抹笑意,道:“陛下说笑了,平西王府已经有一位王爷不知的正妃住了进来,若是再来一位,外面该如何议论皇族,本妃愚钝,却还知要给皇家赚足面子。”
是呀,和皇家的面子比起来,陈家的面子又算是什么。
皇上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陈仲英道:“小妹顽劣,让王妃见笑了。”
“不算见笑,只是这协议陈小姐已经签了,本妃也无可奈何。”
君令仪叹了口气,好像被逼无奈的人是她。
说着,君令仪将协议从怀里拿了出来。
皇上挑眉瞧着,道:“拿来给朕看看。”
小顺子应声,将协议从君令仪的手中拿过来递给皇上。
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虽然前面的语句都是误导,可最后一句话却特别扎眼。
因为这句话,违背圣旨的人是陈锦凝,不管陈家怎么说,都不占理。
皇上看了许久,似是将协议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屋内的几人便都等着皇上没有说话。
唯有陈丞相的目光又落在了君令仪的身上,目光中几分审视,几分怨恨。
君令仪学着陈仲英的招牌微笑向着陈丞相稍稍颔首,大有一副把他气到心脏病发作也不准备负责的样子。
皇上看了几遍,蹙眉开口道:“真是心疼朕的小表妹,这样的协议都会签吗?”
君令仪颔首,“其实本妃也一直不知陈小姐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可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关键是陈锦凝脑残,太好跳坑了。
陈锦凝挖的坑,注定要陈家全家人来填。
陈丞相开口道:“皇上,据老臣了解,这其中好像另有隐情,锦凝她是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人设计,所以才签下了这个协议。”
“是这样吗?”
皇上抬眸,诧异看着陈丞相,又道:“那刚好,朕最近缺不少烧火的柴火,将这纸张撕了就能用了。”
说着,皇上抬手,做了一个准备将协议彻底撕毁的动作。
这动作来的突然,就连君令仪也没有料到,颇为惊愕地看着皇上。
这厮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之前还有太后娘娘在上面管着,如今无人束缚,皇上是准备放飞自我了吗?!
君令仪的喉间轻动,她渐渐明白,这世上最可怜的百姓不是遇见了一个昏君,而是遇见了一个疯子。
不巧的是,现在齐国的皇上,就是一个疯子。
陈家父子看着皇上的动作,虽然也有诧异,可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利的。
两人垂首,并未多言。
皇上的目光扫过陈家父子,最终还是落在了君令仪的身上。
君令仪的表情虽然愕然,可很快冷静下来,目光定在皇上的手掌上没有动。
她没有制止,更像是在等着皇上的动作。
见景,皇上收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越是身处高位,就越该知道承诺的重要,既然表妹唐突签下这份协议,朕也保不住她。”
“皇上!”
皇上抬手,道:“陈丞相,朕乏了。”
“……”
陈家父子欲言又止。
君令仪起身拱手,道:“陛下辛苦。”
“王妃这么着急离去吗?朕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君令仪的动作顿了一下,道:“本妃只是站起来表示一下感谢。”
“哈。”
闻言,皇上不禁失笑,道:“你的感谢朕已经收到了,朕还有一件事不明,想请教一下王妃。”
“皇上抬举了。”
君令仪和皇上你一言我一语,又坐到了座位上。
旁边的陈氏父子一瞬成为了陪衬,好不尴尬。
皇上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份尴尬,反而继续看着君令仪道:“朕刚才又多看了几遍这份协议,在协议之中,表妹的意思好像是要在王府住下去,既然如此,反正都是要等到五弟回来,表妹倒可以先去王府中适应一下环境,也能好好地和王妃相处一番。”
君令仪笑道:“如此甚好,本妃一个人在王府还觉得无趣呢,有了陈小姐作伴,必定会有趣很多。”
就像是一只猫遇见了一个脑子进水的老鼠,可以先不把它吃下去,一点点玩到老鼠的耐心尽失,生不如死。
“表妹心思单纯,做事莽撞,还望王妃多多担待。”
“皇上说笑了,本妃是真的喜欢陈小姐这种不谙世事的性子。”
“如此便好。”
……
君令仪和陈氏父子一起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
陈丞相瞪着君令仪,只觉得一看到她气便不打一处来。
现在的君令仪就是陈家的瘟疫本疫。
不过作为一个丞相的基本素养救了他。
在皇宫之中,陈丞相没有发怒,只是轻蔑地看了君令仪一眼,转身离去,不再多言。
现在他比较焦急的,是回家调教一下自己的女儿,等到了平西王府,别再被君令仪压得死死的了。
至少要撑到秦止回来,做一朵楚楚可人惹人喜爱的白莲花。
君令仪见陈氏父子走远,腮帮子鼓了鼓,也不愿再浪费时间,准备去把她的小可爱慕烟接回家。
御书房内,皇上拿起画笔,继续勾勒书画。
他的眉头轻蹙,看着画中美人的眼睛,道:“小顺子,你觉得平西王妃如何?”
小顺子垂首未言,认真磨墨。
皇上也不介意小顺子没有说话,他点缀着美人之眼,自言自语道:“朕现在好像有点相信,老五会被美色所惑,原来击垮一个英雄,也可以在他的后院里放上一把火,传朕的旨意,云城的事情老五差不多掺和一些就结束吧,京城之中还有很多需要他去处理的事情。”
“是。”
小顺子应声,放下研磨的工具走了出去。
皇上的眼眸眯起,用画笔在宣纸上描绘出三个字,道:“君令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