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正友淡淡一笑,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轻声的道:“海龙,你要想清楚,咱们之间,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冤仇,哪怕是这些年,你一直在市局里搅合着,处处和我作对,我也还是顾及着咱们师徒间的情分,始终都给你留着余地,不然,你早被拿下了。”
徐海龙又掏出一支烟,点之后,狠抽了两口,摇着头道:“老万,说那些都没用,到了现在这步田地,我所能信任的,大概也只有那些东西了。”
万正友停下脚步,有些不满地道:“咱们之间如果不能彼此信任,怎么能把事情处理好?”
徐海龙站了起来,语气坚定地道:“很简单,你能兑现承诺,我出来以后,把原件双手奉还,带着家人远走他乡,从此以后,一辈子不回青阳市。”
“好,那这样说定了!”
万正友展颜一笑,走到他的身边,轻声的道:“别担心,监狱那边,我会打好招呼,让你过得舒服些,出来以后,我会拿出一笔钱,让你以后不必为生计担忧。”
徐海龙眯起眼睛,摇着头道:“老万,钱不必了,只要不让人在我背后打黑枪行了。”
万正友面色一沉,嘴角的肌肉颤动了几下,竖起食指,低声警告道:“海龙,想活着走出监狱的大门,记得管好你的舌头!”
徐海龙点了点头,神色轻松地道:“放心吧,老万,再斗下去,必然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对谁都没有好处,只要你把事情顺利摆平,我肯定遵守承诺,把东西都交给你。”
“那个叶庆泉可靠吗?”万正友走到门边,仍然感到有些不放心,又回头问了一句。
徐海龙笑了笑,轻声的道:“绝对可靠,这个我可以拿性命担保。”
“那好!”
万正友冷哼一声,推门出去,进了隔壁的房间,扫了高明德一眼,淡淡地道:“明德,最近小找过你?”
高明德心里‘咯噔!’一下,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找过,小对这个案子很关心。”
万正友脸色变得很难看,皱眉沉思半晌,才轻声的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要尽快结案,徐海龙这个人,虽然犯了错误,但以前是立过功的,要给他出路,不能一棒子打死。”
高明德虽然感到很是意外,但并没有反驳,只是取了卷宗,递给万正友,小声问道:“万市长,这案子要办到什么程度,还请您做出明确指示。”
万正友拿过卷宗,坐在办公桌后,拿着签字笔在面勾勾抹抹,十几分钟后,才把卷宗丢下,站了起来,感慨地道:“海龙的案子,给了我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以后对干警们要严格要求,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免得再有人误入歧途。”
高明德连忙点头,恭敬地道:“万市长,请放心,我一定将您的指示,尽快传达下去。”
“好,把工作做得细致点,不要出现纰漏。”万正友指了指桌的卷宗,和高明德握了手,在他的陪同下,健步下了楼,钻进小车,扬长而去。
高明德回到办公室,摸起桌的卷宗,仔细翻看了一遍,苦笑着摇了摇头,走进隔壁的审讯室,把卷宗啪地一声拍在桌子,拿手指着徐海龙,忿忿地道:“徐海龙,算你小子运气,老头子一时心软,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出来了!”
将那个沉甸甸的油布包交给副市长万正友之后,我在忐忑不安等待着消息,我非常清楚,走出了这充满风险的第一步以后,我的命运也和徐海龙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
接下来,无非是两个结果,要么徐海龙的案子能够得到公正地处理,不至于被人为地陷害,永世不得翻身;要么,是我带着材料离开青阳,开始漫长而艰辛的.访之路。
“这样冒险,真的值得吗?”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在这样问过自己。官场无疑是个很现实的地方,现实到在任何能够影响到个人前途的问题,都要谨慎行事,不能犯下半点错误。
想在官场当站稳脚跟,应该时刻保持理性,本着利益之的原则,小心地经营人脉圈子,还要审时度势,明哲保身,避免让自己陷入到麻烦当,这些道理,我自然非常清楚的。
我更加明白,假如让那些地位显赫的大人物们得知,自己掌握着他们的一些隐私,那无疑将是极为危险的事情,不但会让仕途之路变得艰涩难行,甚至会危及到自己的生命安全。
可无论如何,我也没办法在朋友最需要自己的时刻舍弃对方,现在能做的,是耐心地等待结果,假如那位万副市长不肯买账,那也只好掀开底牌,大家斗个鱼死破了。
为了应付接下来将要遇到的复杂局面,我每天下班以后,都要开着车子到洗浴心附近转悠,希望能够遇到李娜,向她询问当晚发生的情形,以便对当晚发生的事情,进行深入了解。
但事情进展的极不顺利,好不容易打听到李娜住的地方,可等我赶到以后,却发现那里已是人去楼空了,问过邻居才知道,早在几天前,李娜和同屋的两个女孩已经搬走了,据说是要离开青阳,到外地发展。
这让我有些头痛,他知道,这些小姐本来喜欢在各个城市间流动,通常不会在一个城市待得太久,在发生了这种案件之后,她们或许也受到了惊吓,更不可能在青阳待下去了。
“要是离开青阳,可真麻烦了,这人海茫茫的,要去哪里找?”我有些泄气,下楼之后,回到路虎揽胜里坐下,按下车窗,点了一支烟,皱眉吸了起来。
正一筹莫展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看了下号码,见是婉韵寒打来的,赶忙接通,轻声地道:“婉姐,你好。”
“小泉,海龙那边有消息了。”电话那边,婉韵寒的声音有些激动,像是在微微发抖。
我立时精神起来,坐直了身子,赶忙问道:“怎么说?”
“听说万市长亲自干预了,案子好像出现了转机,而且,海龙托人捎了张字条出来,刚刚送到我的手。”婉韵寒拿过纸条,略过前面几段话,有些兴奋地读道:“韵寒,请转告小泉,一切都好,不必挂念。”
“这回真的放心了。”我轻吁了一口气,一颗心也安稳下来,事实,他非常清楚,纸条写的什么,并不重要,纸条能够传出来,是很明显的信号了,足以说明一切。
看起来,以前的担忧是多余的了,万正友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虽然感到很是高兴,但我还是提醒了一句:“婉姐,这案子离侦结到宣判,估计还要有几个月的时间,咱们暂时还不能太过乐观。”
“是啊,不过……”
婉韵寒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拿着纸条走到窗前,向外扫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小泉,海龙在纸条做出了暗示,在里面最多十年,他能出来了。”
我有些怪,笑着问道:“婉姐,怎样做出的暗示?”
婉韵寒咯咯一笑,悄声的道:“次见面时,他说过,能判多久,应该很快知道了,这张纸条的尾行几个字,连起来读是,别担心,十年。”
我摸着鼻子,微微一笑,点头道:“如果只判十年,那真是最好的结果了,应该庆祝一下。”
婉韵寒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和秀英嫂子说过了,她也很开心,赶忙给哥哥打电话了,哥哥说这是有贵人帮忙,小泉,这些日子为了海龙的事情,你没少操心,真不知该怎样感谢。”
“没什么,婉姐,你不必客气,这下大家都安心了。”我笑了笑,和她聊了几句,挂断电话,把手机丢到旁边,开着车子到附近的一家小餐馆,点了酒菜,独自喝着闷酒。
我脑海正在思索着徐海龙的案子时,见餐馆楼梯走下一行人来,其一人身穿墨绿羊毛套裙的妩媚女人,俏脸满是笑意,正和身旁几人谈笑风生。
我一眼认出来,此人正是孔香芸,登时愣了一下,看着她身边几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不知道这时候和她打招呼是否合适。
可孔香芸老远已经看到了我,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走过来,笑盈盈地招呼道“庆泉,真是巧了,你怎么也在这儿吃饭啊?”
我便笑着站起身,点着头道:“香芸啊,还真是巧了,我路过这里,所以进来随便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