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觉着这一觉睡了好久,一醒来看到李奶奶还在她身边,低着头,情绪低落了下来。
“怎么,团圆不愿意见到奶奶,奶奶可伤心了。”李奶奶过来搂着团圆哄。
蔫巴巴在李奶奶怀里窝了会,团圆懂事地开口,“奶奶,你回家忙吧,我一个人等爷爷回来就好。”
李奶奶心疼地摸摸团圆的头发,“团圆,去找七丫玩,玩着玩着你爷爷就回来了。”
团圆摇摇头,刚才李奶奶就这么说的,可她醒来爷爷还是没回来,她知道李奶奶是哄她。团圆想起去年爷爷去交公粮,她欢快地玩了一天,可今年从李奶奶家回来,她一点玩的心思都没有,她知道那么多人都去交公粮,爷爷不会有事,就是担心。
李奶奶拍拍团圆,团圆岁数小,但心思重,懂事的叫人心疼啊,等人的煎熬她懂,就更心疼团圆一个小人就经历这个。
李奶奶叹口气走了后,团圆蹲在石榴树下,把爷爷教过她的字都写了一遍。一点风没有,石榴树叶子静止不动,团圆终于数清了树上的石榴花,觉着时间过的缓慢。
平时,天黑了,她还有许多事情想做,今天她把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太阳还没下山。
“唉,太阳公公今天偷懒了。”团圆看看天边,用爷爷教过的一个词形容,她有点惆怅。
滚滚还想叫团圆去山上挖天麻,看团圆这样没精打采,还是算了,滚滚是不明白为什团圆的爷爷只是出去办点事,她要跟天塌了一样。
傍晚,李奶奶来给团圆热了饭,盯着团圆吃,团圆蔫巴巴吃着,李奶奶在心里叹气,“团圆,好好吃,吃完李奶奶领你去串门子。”
“奶奶,我们去村口老杨树那里吧。”那里是进村的必经之路,村里人等人都是去那里等。
李奶奶慈爱地摸摸团圆头,“你好好吃,吃完奶奶就领你去。”
团圆大口大口吃着,几块兔子肉和土豆进了肚子,她心情好了点,跟着李奶奶到了村口的老杨树下。
老杨树历经风霜,有一边是枯的,只剩空空的树桩,另一半却枝繁叶茂。听村里的老人说,那一边枯死是打雷劈的,当时村里人还以为这棵老杨树活不成了,被劈的树身焦黑,一片叶子都没了,谁知道过了几年,又冒出了绿叶,后来老杨树就长成了这样。
此时老杨树下人格外多,都是来等交公粮的男人,小孩子围着老杨树跑来跑去。
“唉,每年就交公粮这天,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告诉自己别担心,可心里总忍不住自己吓自己。”
“谁说不是呢,咱们女人天生心思细腻,着天越黑路越不好走。”这个妇人说完,手上的针停了一下。
她们都是做惯了针线活,这纳鞋底子,都不用看,线就在她们手里上下翻飞。
团圆听着,又多了丝担心,桃源村没有人外出赚钱,跟出村的路难走也有关系,山上有野兽,除非一大帮子人,不然没人敢出村。
默默地看着进村的路,团圆一句话不说。
滚滚:“团圆,你爷爷他们回来了。”
团圆的眼睛“唰”亮了,从老杨树底下一溜烟跑到路中间,虽然看不到人影,可团圆明白了老人说的一个词,盼头,她有盼头了。
李奶奶高声叫着团圆,“团圆,到奶奶身边来,且得等一会呢。”
清风吹着,团圆站在路中间翘首以盼,看见远处有了影影绰绰的人影,欢快地说:“奶奶,我在这等我爷爷,我看见人影了。”
“团圆啊,这真是想爷爷了,李秀才一手养大的,感情深着呢。”有个高大爽朗的妇人说。
其他人都点头,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却说:“深啥,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还知道个感情?有些人啊,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不知道的还把她当成人家的亲奶奶呢。”
不用猜,说这话的又是李大妹,把团圆和李奶奶都骂了,没人搭她的话茬,她哼了一声,继续纳鞋底子,拽的线刺啦刺啦响。
妇女们纳几针鞋底子,就抬起头往远处看几眼。李大花突然站起来,往远处使劲看了看,扯着嗓门说:“娘,好像真是咱村的男人们回来了!”
“瞎说,哪能回来这么早,这又不是第一回交公粮,他们起码得后半夜才能回来。”李大妹笃定地说。
话音刚落,就看着汝女撒腿往远处跑,喊着爷爷,妇女们一看,还真是交公粮的男人们回来了,都收了手里的针线活从老杨树底下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