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中马周的伯乐常何,此时正担任着中郎将。这位爷在历史上做了两件出名的事情,第一件是玄武门事变的时候守着玄武门,第二件便是向李世民推荐了马周。
而今既然遇到罗彦手里,那么罗彦就要跟常何说声抱歉了。边喝酒,三人边谈论国事。罗彦有意把话题往政务上面引导,崔敦礼见状,也是相当配合。从正月的渭水之盟到最近的关中饥荒,罗彦问的仔细,马周也答的详尽。
综合了自己这半年的亲身经历,对马周的回答,罗彦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要是自己没有系统的辅助,加上自己后世比较开阔的见闻和大胆,恐怕比马周要差远了。便是在一旁配合罗彦的崔敦礼,此时也对马周刮目相看。
眼见三人越聊越投机,这酒水也是哗哗地往嘴里倒。直到桌上几坛酒全都喝完,眼看着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三人才罢休。
毕竟自己和崔敦礼是有公务的,休息这么长的时间,接下来还要带着人手赶路投宿。因此也不再和马周多说,要来店中的纸趣÷阁,罗彦写道:
“博州马周,世间皆称以庸碌,何其谬也。余尝闻马行千里者,一食或尽粟一石。食马者不知其能而食之。是马虽有千里只能,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现。安求其能千里也。
马周其人,谈吐清奇,才华横溢。于政务一道颇有见地,稍加磨练,当有宰辅气度。然空有报国之才,苦无报国之门。乃千里良驹而未为人所识也。以余之名,力荐于圣前。惟愿陛下以识才慧眼,予以重任。臣,罗彦顿首。”
写完之后,盖上自己的私印,随后装进信封,封上火漆。交给马周以后,说道:“我等因为职司所在,不能久留。今有荐书一份,还请马兄前往吏部交给长孙尚书,或者是在兵部找到杜尚书,想必到时候能够助马兄一臂之力。”
“另外,要是马兄在长安无处居住,也可前往我府中。现有玉符一枚,以为信物。”在马周感激的眼神中,罗彦和崔敦礼离开了酒馆。
路上崔敦礼疑惑地问道:“没想到罗兄居然有如此魄力,要把他直接举荐到陛下面前。”方才罗彦书写的时候他坐的位置正好能把所有的内容读个清楚,不像马周一样只知道是份举荐书。
只听得罗彦笑着说道:“就算举荐给那几位尚书,能给这等良才什么官职。最终也不过是蹉跎几年罢了。以陛下之魄力,到时候大趣÷阁一挥,或许凭马兄的才能,官职就不下我等。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美事一件。”
崔敦礼有些无奈地说道:“说真的,罗司马,我见过的这些人里头,也就你敢这么大胆子。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陛下才更加看重你吧。”
听到这里,罗彦只是笑笑,不再多说话。崔敦礼哪里会知道,马周到后来累官到中书令,这般高位不是才能出众,就凭马周一个寒门,怎么能挤上去。
此事一了,一众人就继续了平平淡淡的行程。从长安到太原府,再从太原府到达幽州。原本快马十天就能到的路,有物资拖累,整整一个月才到。
早在距离幽州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崔敦礼就派出了信使。为了次日宣旨,也为了让幽州的一众官员有所准备,虽然天色尚早,但一行人马还是在幽州城外的驿站下榻。也正好能够沐浴更衣,洗洗一路的风尘。
次日一大早,罗彦和崔敦礼就带着人赶往城中。
不想王君廓带着官员们早早地就候在了城门前边,人马到达城下的时候,人家把香案都已经设好了,就等着崔敦礼宣旨呢。
看到如此情形,崔敦礼示意停下,下马往前走去。
“崔舍人,一年不见,还是那般英姿,可喜可贺。”虽然王君廓是二品官,但对崔敦礼这样的天子近臣,还是少不得一番夸赞。京官本来就比外官要好,而这些中书舍人更是天天围着李世民转,能拉好关系,那就绝对不能错过。
崔敦礼也是一抱拳,笑道:“当初还得多谢都督救命之恩。此番前来,定要和都督痛饮一番,方能表达我之心意。”
听得崔敦礼如此,王君廓笑的更是开心,不迭地说道:“那便最好了。”
叙一番旧,崔敦礼这才正色道:“时候不早,既然都督把香案设到了这里,不妨待敦礼宣完旨意,再和都督入城详谈。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见得后边的人还等着,王君廓也颇为知趣,答道:“崔舍人说的是,我等这就过去。”宣读旨意也不过就是把之前信使通报的消息详细说一遍,等宣读完以后,行了礼接过圣旨。让人撤掉了香案,王君廓便引着崔敦礼入了城。
罗彦在见到王君廓的时候便一直打量着他。往后就要在其手底下做事,而且李世民吩咐的事情又和他有关。
与罗彦中想象的差别很大,没有什么满脸胡须,浓眉大眼。要是说起来,比尉迟敬德和程知节要俊朗多了。剑眉星目,鼻梁高耸,唇上两撇胡须。若不是有些黢黑的脸,便和那一般的文士比起来,也是无差。
不过王君廓毕竟是以武将的身份总揽幽州军政事务,此时身上穿的却是一袭戎装。一时间配上那肤色,反而是多了几分豪壮。
看到王君廓的扮相,罗彦也是点点头。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是要不知道其人的底子,至少这第一次见面给人留下的印象就相当不错。
驱马赶过去的时候,正好遇到李玄道。作为幽州长史的他,如今也是幽州的二把手。此时见的罗彦过来,笑着喊道:“没想到这司马的空缺,居然是让进之前来。陛下行事果真是出人意料。”
遇见老熟人,罗彦也是异常开心。拱手拜道:“半年不见,我这后辈转了一圈,还要在李长史手下劳苦。时也命也。”说的自己好像多苦大仇深似得,却是之前当趣÷阁吏的时候就和李玄道熟悉了,渐渐玩笑习惯了。如今再次相逢,忍不住就开始埋汰李玄道。
“你要是如当初一般惫懒,我可是不能替你遮掩了。想来陛下定是因为你做事懒散,才把你调来好生磨练一番。”李玄道自然毫不示弱,调笑着罗彦那疏懒的性子。
罗彦故作惊讶:“这你都知道,难道是你让陛下把我差来的。李长史,你可是害苦了我。当个县令好不容易我才把县中的事务捋顺了,就因为你这一口,便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等罪过,怎么的你也得请我吃十顿八顿好酒好菜,才能散了我这满腔怨气。”
看着罗彦趁机敲诈到自己头上,李玄道没好气地说道:“陛下行事,哪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你这小子不要趁机讹我。想要好吃好喝,呆会的接风宴上你好生吃喝便是了。何苦在我身上找好处。”
听得李玄道如此说,罗彦笑嘻嘻地说道:“虽然陛下用人自有他的道理。但是如今我初来幽州,你是主我是客,你若不好生招待一番,岂是待客之道。”
见罗彦说的越发离谱,李玄道无奈地说:“行了行了,知道说不过你。北地别的不行,牛羊肉不少。想来到时候让你大吃一顿,正好能堵住你的嘴。”
一番调笑,两人不再有生疏的感觉。因此两马并行,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幽州都督府。
作为北地有名的大州,幽州都督府的治所放在蓟县(如今四九城西南城区)。经营多年的都督府可谓是幽州城内最有气派的建筑了。宽十米的大门,放到京城中都够得上亲王的规制了。门口一对石狮子,约摸两三米高,煞是威严。
都督府大门两侧站着守卫,手执长枪,甲胄鲜明。阳光撒到身上,反射出来的光芒,大老远的就能看见。罗彦在京中呆了几年,也没有见过这等场景。来到门前,便不由得夸赞一声:“气派!”
闻得罗彦如此的赞扬,罗彦身边的几个官员一脸得意,不过看向他的目光却是发生了变化,似乎是看一个土包子一样。虽然不明白眼神中的含义,但是综合这些官员的脸色,罗彦也是心里明白了个八九分。
一时间心里居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这样鄙视的一天,这世界还真是有些天理循环的意思啊。
看到罗彦一脸难堪,李玄道不由笑道:“还从来没有哪个京官像你一样,被幽州的官员用这般眼神看着。哈哈哈,你小子是个妙人,真的。”这明显是幸灾乐祸的意思,但是罗彦怎么也生气不起来。没办法,谁让人家说的是实话呢。
事到如今,罗彦也只能认了。谁让自己就管不住嘴,不久是个都督府么。太极宫那么大,连后宫前段时间自己都逛了好几圈了,怎的到了幽州,反而这般模样。
而看现在这个情况,给京官丢脸的黑锅,自己是背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