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守心情甚佳,此时却也凑趣。面色微微一变,装作很是意外道:“九都仙帝?你怎会在此?”
又略含‘惊骇’的,看了看对面,那巨舰之侧那九位圣境强者。
后面的叶轩见状一阵摇头,只觉是无语。他家这位少主,性格怎么是如此的恶趣味?
那边巨船之旁的数百余人,却觉是理所当然,都是冷笑不止。
那柳慕尘更唇角冷挑,眼透轻蔑之色。
今日他到了这里,那么无论这宗守是什么样的准备,无论是什么样的依仗。都要给他俯首低头,退出元莲世界!
却见宗守神情挣扎了一番,才又深呼一口气,狠狠咬着牙道:“我大乾仙朝自孤而下,从无不战而退之时!无非一死而已,有何惧哉?只望你等他日,莫要后悔!“
柳慕尘闻言是毫不意外,在他眼里,这宗守无非就是色厉内荏,骑虎难下而已。
而后一句,多半是欲以龙影威胁。
至境么?
柳慕尘冷笑,一个龙影,他还不用太过顾忌。这位圣尊若真寻来,自有人会代他应付。
干脆偏过了头,不去理会,看向了那旁边几十位道门之人:“可是云界道门晴明公主?你父之名,柳慕尘仰慕已久。据说这数月之内,就可踏足至境,从此长生久视。柳慕尘不能前往观礼,甚以为憾。还请公主,代慕尘问候一二!”
晴明却只觉是牙根发痒。又种想要咬人的冲动,忖道这柳慕尘,这时还有心思说这些?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今日这一关能否安然度过都不知,居然还要让她带话。你人都不在了,我话带回去又有何益?
明明自己性命,已危如累卵。却毫无所觉。仍旧是如此自负,真当宗守是他掌中之物了?
更对宗守这番‘演技’,是厌恶之至。倒真是惟妙惟肖。却令人恶心欲吐。
那柳慕尘,紧接又眼含深意道:“听说贵教,与这宗守是仇深似海。一向对其恨之入骨可对?”
晴明默然不言,她身后的成信容璧,也是不置一词。
自然是恨不得,把宗守千刀万剐才好。
可今日想要在宗守手中脱身都难,谈这些能有用?
不过也未就此冷场,柳慕尘身旁一人,见状微微欠身道:“据说那大乾国君,在云界素有血剑妖君之名,曾斩道门三十万弟子。甚至道门前任道灵宫主,及当时镇宫之人。亦死于其手。是道门传承几万载,都未有之事。说是奇耻大辱,仇深似海绝不为过。”
听到此处,那成信容璧面上都是戾意微显,赤红的眸子。看向那说话之人。
宗守认得此人,方才陆无病就介绍过。名叫柳绝,九都仙庭中,地位仅在帝君柳慕尘之下。与柳慕尘同族,故此倍受信任,实力在同阶中不算太强。却是智囊型的人物。
此时被成信容璧逼视,却浑不在意:“更有传言,当时华云真人亦因此而殒。清玄道君也无可奈何,几方联手胁迫,最后只能使凶手扬长而去。”
成信容璧的眼神,已经是阴沉之至。
晴明则无奈一叹,这二人所言,无非是为即将而已。
果然就见那柳慕尘笑问:“琨铭道兄得享长生,朕不能无礼相贺。此子既然如此可恼,柳慕尘就将他擒下,做我九都仙朝贺礼。只不知晴明公主,敢否接下?”
此言已经是厚道,他这边擒拿宗守,也一样要承担龙影的怒火。
“九都帝君,你实在想太多了!”
淡淡一句,就令柳慕尘怔然,略含不解的朝晴明看了过去。
听出此女言中的无奈,还有隐含的讥讽之意。
可为何如此?
“我道门与这宗守,势不两立!只要你能将之擒下,我晴明自然就敢接手。只是也要你能擒住才行。”
见柳慕尘仍旧不解,晴明又幽幽道:“只是依晴明看来,此时帝君若是就此退去,或者还来得及。”
心中仍存希望,哪怕是此地十位圣境,能随意逃出三五人。
九都仙庭,也仍有机会,可以牵制宗守。
这句话说出,不止是柳慕尘更现怔愕,这空舰之旁其余诸人,也吃了一惊。
晴明的容璧,却一声叹息。此时望气,可见那两人已然悄无声息的抵至,各据一侧。气机把这处空间,几乎完全锁死!
又哪里能说是想逃就能轻易逃得掉的?
方才其实已是最后逃遁的机会,却因宗守那剑意逼迫,不得不冒险留下。
只心中疑惑万分,那敖坤怎会这么快,就已伤愈。
此人虽掌存在消亡之道,可其功法却有着明显缺陷。
与华云一战,此人虽胜。可本身也受创匪浅,本身道基不全,却更需几十年以上的时间修养。
怎么只短短数年,就已痊愈复出?
“晴明宫主是说笑了!”
那柳绝失笑,不意为然:“我九都仙庭,既然已兴师动众而来,就不可能一无所获而回。再说只这位血剑妖君——”
话音骤然顿住,只见那成信容璧两人,都是神情无比凝重。
这时再怎么迟纯,柳绝能也觉出这情形有些不对。
随他之后,几位圣境,也同样开始疑惑。
忖道到底是何因,令两位圣境尊者,如此忌惮?甚至畏惧?
所有的视线,再一次注目宗守。
宗守也收起了玩笑之意,直视那玉辇之上,那位九都帝君。
“记得你诏书之中,曾说孤丧心病狂,口放厥词。利令智昏,痴心妄想,也贻笑大方?”
那柳幕尘蹙了蹙眉,若有所思的,看着宗守身后那百八十四位青衣剑士。
就在方才说话的刹那,这百余道兵的气脉,就已经结连。
仿佛天生一体,似乎一人,不对!应该是一口剑才是——
只觉一股狠戾无匹的诛绝剑意,隐伏其内。
心中警惕,那三百九都绝刃仙,更不用他吩咐,就已经散开,布下了两座九都无生绝刃大阵。
其余诸多神境,也莫不神经紧绷。
这一战,看来非是如想象中那么轻易。
那宗守本身的气势,也在渐次提升。
“亦曾有言,说那洪九尘无错,即便有罪。他为你之臣。此人如何处置,也自有你柳慕尘来决断,怎容孤来置喙。说孤荒谬——”
柳幕尘不说话,这些话他确然是些在诏书之中。也不愿应答,自然无需否认。
而宗守手中之间,此刻也发出‘嗡’一声轻响。
身周虚空,也忽然显出了异像。
一个黑点,骤然在他眉心处炸开。而后是无数的灿烂光华。不断的扩张,千万枚星辰显化,繁复驳杂的法则,也随着一一产生。
“也曾问孤,我这大乾小王宗守,可是已然疯癫?还是已活得不耐?又或者真如传言,是一个白痴不成?”
柳慕尘蹙了蹙眉,也听出宗守言中,所蕴的冷讽杀意。
若然是先前,他绝不会在意,这时却又不同。
可此人这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那道门成信容璧两人,又到底在顾忌些什么?
成信却目光怔怔,看着宗守身周异像。
这莫非,是创世之景?
半刻之后才苦叹着,重新闭上了眼。只觉一切疑惑,都已解开。
原来如此,那敖坤所缺的部分道基,不就是创造之法?
是自羲子之后,万年来都无人能参悟掌握的大道!
自然观此时宗守,所掌握的创造之法,还远不成气候。
然而这等景致,那敖坤怕是只需稍稍望一眼,就可得益良多。
或者还不能将道基补全,可借此领悟,疗治伤势却已绰绰有余!
柳绝则若有所思,似是想到了什么,却不得要领。
宗守却也不惧别人望见,知他根底。
其实也是极其无奈,自掌握魂境中段归一剑意。
每当他将诸般大道,合而为一之时。那体内的黑白法相,就也会自发的参与进来。
每当剑意鼎盛之时,就时不时的会有这异景产生。
而最近将那诛绝剑意,也一并融入之后,就更是控制不住,不能收发自如。
也使宗守,心中有悟。死亡,诛绝,乃至邪魔,也同样是天地间的部分,不可或缺。
自己若要使万道合一,真正把撼世灵决完善,怕是那些邪魔之法,也需去了解,甚至修持。
不过此刻,却非是想这些的时候。
手按着剑,宗守那冲凌到了绝顶的剑意,又稍稍回落收敛。
“更曾说,我等蝼蚁,难知此域上国之强。必当聚合盟友,尽遣大军,全力征伐元莲!不胜不归?”
没去等对方答话,宗守就已剑眉抬起:“你先前既然肯给孤一个机会,孤也不能不投桃报李。只需交出所有罪魁祸首,让出三十处小千世界,肯磕头认错,自己废去圣境修为。孤可容你生离此间!”
那柳慕尘顿时双目一赤,怒意满腔。
侧旁处一女子,更是冷笑:“当真狂妄!余五千载寿元,还是头次见到如此猖狂的小子。废话这么多做什么?直接打杀了此人就是——”
一条九龙彩带,忽然穿梭虚空。红影纷纷,将一片虚空圈住。
而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柳绝惊悸至绝的声音:“创世真法,是敖坤!敖坤他已伤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