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重要,不是吗?”祁舒童勉强一笑,“总之,您不强迫我继续这个手术,我很感激。”
“这很重要!”男人低低的在她耳边说,语气急切,“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他的温情和体贴,就是对她最大的欺骗啊。祁舒童很想这么说,可是面对他的怒火,她只能点头:“您说得对。我不应该怀疑您。”
又来!又是这个生疏至极的“您”!唐砚乔真想从她的脑袋里把这个字彻底挖掉!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强求。
只能一步步来……至少,他的办法还是有效果的。唐砚乔这么安慰自己,可心底的苦涩却依然浓重。
“我们出去,让医生为你做个检查。”唐砚乔说着就要抱起她。
祁舒童下意识的挡住自己的脸:“我……我没有生病。”
“舒童,不要任性。”他握着她的手腕,蹙眉,“你瘦的只剩骨头了。”
祁舒童犹豫了一下:“我可以……戴个纱巾吗?我不想吓到医生。”看到自己现在的真实模样后,她就再也不想被别人看见,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唐砚乔时刻对着这样一张脸。
她终究没有那么洒脱,她不想用夏以凉的脸面对他,也同样不希望他记住的都是她最丑陋的模样。
唐砚乔心中微滞,轻轻点头:“当然可以。”
孙医生已经在外面等待了很久,见祁舒童出来,他先给她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
“祁小姐身体非常虚弱。”孙医生轻轻叹了口气,“我会给您开一些保健的药物,但是您平时一定要注意饮食和休息。”
闻言,唐砚乔的眉心蹙的更深。
祁舒童点头表示记住:“我会的,谢谢您,孙医生。”
孙医生犹豫了一下说:“以防万一,我采集一点血样带回去吧。”说着,他询问的看了眼唐砚乔。
男人颔首:“能做的检查一个都不要放过!”
孙医生赶紧点头。
待孙医生离开后,唐砚乔又把她推到餐桌旁,桌子上早已摆了满满的食物,虽然都是流食,但依然琳琅满目,十分诱人。
“我刚才……已经吃了一碗粥……”祁舒童解释。
“一碗粥怎么够?”唐砚乔不悦的蹙眉,“我不勉强你,但是记住,只有你还好好的待在我身边,我才会对你母亲负责到底!”
虽然拿她的养母做挡箭牌很掉价,可是目前这似乎是他唯一的办法了。唐砚乔自嘲的想。
祁舒童再也不敢有二话,埋头苦吃起来。只是她毕竟连续好几天没有正常吃饭了,没多久就吃不下了。
唐砚乔看到她皱着眉,明明已经没有胃口还要勉强往胃里塞东西的样子,心头的怒火腾的又冒了出来!每次看到她这样的态度,他就没有办法不生气!
“够了!”他低低的吐出一句,见她迟疑的放下勺子,心中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愈深。
“你知不知道一下子吃太猛会伤胃?”他冷冷的说。
祁舒童迟疑的点头。她太久没正常进食,一开始确实不能吃太多,这个她还是知道的。
“那么,我让你吃东西是打算害你吗?”男人压抑着怒火,继续说道。
祁舒童有些迷茫的抬头看着他,轻轻摇头。
“既然如此,明明吃不下了为什么不停止?”唐砚乔望着她,怒气终究还是无法抑制的泄露。
祁舒童愣了一下,不禁哑口无言。这个道理她当然明白,可是面对他的命令,她总是不自觉的执行到位,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让他满意。
唐砚乔微微苦笑,不得不放缓了声音:“我收回从前的话。现在我需要的并不是你的顺从,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祁舒童眼中露出了疑惑,只是她并没有质问原因,而是点了点头。她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她应下总是没错的。
唐砚乔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并没有真正领会他的意思,只可惜,这是他自己当初种下的恶果。他久居上位,习惯了命令,即使对唐黎昕也是如此,可是那个丫头才不会什么都听他的,阳奉阴违这一套玩的炉火纯青。只有这个女人,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当成圣旨。
当初她刚刚来到这里,他生怕她会不懂事,惹出各种麻烦,所以只要有机会就会警告她安分,如今报应来了。想到这里,唐砚乔心中涩然。
男人走过去,牵起她的手,“这几天没事的时候,你都在做什么?”
祁舒童不明所以,谨慎的答道:“医生说不能用眼过度,所以我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
或者说试图睡觉,她基本上只是躺在*上发呆而已。
“过来。”他看了她一眼,带她来到了琴房。
祁舒童恍然想起,她已经有很久碰过钢琴了。唐砚乔虽然安排她学习钢琴,对她的进度却并不放在心上,所以自从陈菲离开后,没有人负责和钢琴教师联系,教她练习的老师就再也没来过。一开始祁舒童自己还会时不时的练一会儿,可后来她进入大学上课,就彻底把练琴丢下了。
“弹过《爱情的故事》吗?”唐砚乔忽然开口。
祁舒童摇了摇头:“我只学了识谱,还有一些基本的指法和音阶。”
“是么,那就可以弹了,这首曲子并不难。”唐砚乔摁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钢琴前,又找出谱子摆在她面前,“试试?”
祁舒童迟疑的看了他一眼,却见男人朝她微微笑了一下,黑眸中仿佛有流光掠过。
她赶紧低头,避开了他的注视,把双手放在琴键上,掩饰般的弹奏了几下。
唐砚乔低低的笑了一声:“看谱子。”
她咬了咬唇,暗自警告自己,把心中那股异样情愫按捺下去。明知道他对她的温柔都是虚幻的,为什么还是一不小心就沉溺其中?难道她为此吃过的苦头还不够吗?这些温柔,都是包裹着蜜糖的致命毒药,如果她还像从前一样傻乎乎的接受,就真的没救了。
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认真看着琴谱,慢慢的弹奏。
她初学,弹的当然不好听,而且磕磕绊绊,暂时都不成调子,可是她认真的样子却比曲子本身要动人的多。此时她的脸上蒙了一层黑纱,挡住了手术的创伤,却让她那双眼眸显得愈发璀璨迷人。
不知不觉中,唐砚乔从她身后抱住她,双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祁舒童吃了一惊,身体也随之僵住了!
“刚才有个地方弹错了。”他声音微哑,呼吸间气息都落到她的耳际,“这里,是个半音,看到了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握着她的手在琴键上弹出这个音。
祁舒童觉得口干舌燥,频频点头。可是脑子里却一片混乱。
她不知道唐砚乔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前几天他才冰冷而不屑的告诉她,即使她整容成夏以凉的模样,她也比不上夏以凉,而且永远替代不了她。可是他现在这样,又算什么?还是觉得反正她已经被整形了,不如就把她这个替身利用到底?
就在她走神间,唐砚乔已经带着她,把曲子弹了一半了。祁舒童回神,听到悦耳流畅的琴音在耳边流淌。
她微微低头,看到男人修长而分明的双手握着她的手,竟然有种异样的和谐感,仿佛这两双手天生就该这样契合。
她的心无法克制的狂跳起来,眼睛微微发热。这一刻,她忽然无比的痛恨自己。明明无数次的告诫自己不能再深陷其中,可是她所有的努力,都在他不经意间流露的温柔中分崩离析。
好像那次的整容手术不存在,刚才的争执也不存在,一切都回到从前,他温柔而专注,仿佛她是他真正的爱人。
不,不是这样,这些都是假的!她浑身一颤,下意识的甩开了他的双手!原本流畅的曲子就这么突兀的断掉了!
房间里一时安静的窒息,祁舒童这才意识到刚才她的举动有多胆大妄为,不由的苦笑:“对不起,我……”
“不用解释,我不会怪你。”唐砚乔轻声打断她的话,缓缓松开了她,“如果你觉得这样不舒服,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祁舒童抿了抿唇:“我想……回房间。”
“好。”唐砚乔停顿了一会儿,轻轻点头,“我只是觉得,也许这样可以转移你的注意力,如果伤口还疼,可以试试这个办法。”
祁舒童一怔,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深吸一口气,低低的吐出一句“谢谢”就匆匆的站起来,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不能放纵自己和他待在一起,她也无法再承受他一丝一毫的温柔和关心。她太过恐惧,甚至已经无心去计较他是否会因此生气。
不过说起来,他竟然没有动怒,这让祁舒童愈发迷茫。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纱,她看不清也猜不透,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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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唐氏集团总部。
“……我和晏家那边最终达成一致意见,决定成立了一个研究所,设立专项研究基金。”面对着唐氏的所有董事,沈雅美自信的说道,“这个研究所会设在A市,也就是说,需要我们多出一些钱,但是研究的进度也由我们一力掌握。过几天,晏家那边会派一个负责人过来,和我们商谈一些细节。在这个研究所的成立仪式上,晏家的负责人也会代表晏家和唐董一起剪裁。”
她话音刚落,董事会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沈雅美勾了勾唇角,没有在意董事们激赏的目光,而是看向了唐砚乔。
然而唐砚乔却好像依然在沉思中。唐陈惠不来公司的话,董事局主席的位置就是唐砚乔的,因此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唐总?”沈雅美提高了声音。
唐砚乔眉心微蹙,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结束了?那就散会吧。”
沈雅美一听,气的乐了:“唐总,我还等着你的反馈呢!您觉得这样可以么?”
她不用想都知道,这个男人刚才肯定走神了,他根本没在听她报告!
“成立研究所和接待晏家负责人的事宜,都由雅美你一力负责。”唐砚乔微微挑眉,丢下这句话,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在众人面前,沈雅美不得不维持着风度,微笑着示意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只是一走出会议室的门,她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唐砚乔!”她低声呵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么多天费劲了心思和晏家周旋,你倒好,好不容易开个会都给我开小差?”
唐砚乔看了她一眼:“你的重点我都听到了。”
“哼!你确定你没漏掉任何重点?”沈雅美不依不饶。
“我确定。”唐砚乔淡淡的丢下这三个字,右手一翻,一根烟已经夹在他的手上。
沈雅美气的都没脾气了。有时候,天赋这种东西是让所有的努力都黯然失色的存在。从小唐砚乔就有这种本事,你明知道他就是在想别的事,可是你问他,他依然能把你的话复述出来。一心二用这种事,对别人来说毫无压力,但是对他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
“喂,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沈雅美诧异的看着他点燃了香烟。
唐砚乔勾了勾唇角,没有回答,他始终没有吸,只是看着那支烟在他的手上慢慢的燃尽。
沈雅美抿了抿唇:“我听沐尘说了。你那位小*好像动了一个了不得的手术。如果唐姨是把她往夏以凉那个样子整,你不是应该更高兴吗?”
唐砚乔眉心耸动了一下:“我不想谈这个话题。”
“你果然是喜欢上那个女人了。”沈雅美咬牙,“算了,谁稀罕管你的事!我回去了。”
唐砚乔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却逐渐恍惚。
连续三天,他每天都会回去一趟。只是祁舒童对他的态度却始终没有软化,她在排斥他,似乎他的任何触碰都会引起她的极大反感。逼的他不得不尽快离开,不敢逗留太久。
他不禁自嘲一笑。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即使被一个女人厌恶至此,还是不肯放弃。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有意义,他只是很清楚,如果他什么都不做,那么他总有一天要失去她。她现在还愿意勉强自己留在他的身边,只是因为对他有所求。
他几乎不敢想象,一旦有一天她的母亲死去,她再也不需要他,是不是就会毫不留恋的离开,到那个时候,他又该如何让她留下。
手上的烟已经燃尽,唐砚乔把烟头丢进了烟灰缸,抬起头,看向落地窗外。正是傍晚,整个城市都呈现出一种清晰的质感。
他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也许命中注定他留不住自己所爱的人,夏以凉是这样,祁舒童也是这样。曾经何沐尘说他冷情冷肺,迟早要被虐。他以前不在意,如今却不得不相信,或许这就是他的报应。
当初他忙于公事,疏忽了夏以凉的感受,以至于她出了意外。如今又因为夏以凉,彻底伤害了祁舒童。他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掌控,可是在感情上,他竟是如此失败。
就在他晃神间,夕阳倏忽而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何沐尘作为家里的幼子,虽然受*,却不被期待。他上面有两个出色的哥哥承担家业,他无所事事,所以他早几年就开了一家夜店,无聊就在那里混着。几年下来,夜店竟然也开的有声有色。唐砚乔到那儿的时候,他正站在二楼,看楼下的美女跳舞。
看见唐砚乔,他二话不说,先递了一只酒杯过去:“真是稀客!哥们这地方,你就来过两回吧?今天怎么忽然肯赏光?”
唐砚乔没有回答,而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看的何沐尘啧啧称奇。
他们圈子里的人,无论有没有本事,就没有一个不爱玩的,可是唐砚乔却是唯一一个几乎从来不出入这些场合的人。他永远一副正经又禁欲的模样,偏偏能力又最为出众,导致圈子里同年龄的人一个个都被他衬托的特别无能。
唐砚乔的父亲去世的很早,所有的担子都落到唐陈惠身上,所以唐陈惠对唐砚乔十分严格,唐砚乔也一向自律。可是,这其中固然有唐姨教导严格的缘故,也不得不说是他的性格决定的。唐砚乔从小就显露出沉稳可靠的气质来,和所有的小孩都不一样。
所以这样放纵的唐砚乔,何沐尘确实极少见。哪怕是夏以凉意外死去,这个男人也几乎没有露出颓废的姿态,只是一味的用工作麻木自己。
“你这么赏光,我也不能吝啬。”何沐尘说着打了个响指,召来侍应生,“给我开一瓶83年的拉菲。”
“不用了。”唐砚乔放下杯子,“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又是跟那个女人有关,是吧?”何沐尘笑了笑,“那天我确实在,也不是没有阻止过,只是没有用。”
唐砚乔握紧了杯子:“是么?你是怎么阻止的?”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手术都要开始了。”何沐尘轻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当时已经答应了。”
唐砚乔抿紧了唇,眼神幽暗下来。
“我让她抛弃你跟我走。”何沐尘笑了笑,“你可不要揍我,我是真这么想的。要是她答应了,可别怪哥们撬你的墙角。”
唐砚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哈哈……”何沐尘笑了笑,“不过她拒绝了。即使我告诉她,你能为她做到的事,我可以做到。我的身家虽然不及你丰厚,但是为她的养母付医疗费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我也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她依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闻言,唐砚乔浑身一震,握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原来她并非没有选择,可是她却拒绝了何沐尘这个明显对她更有利的选择,在那种情况下,何沐尘的出现会被任何女人视为救命稻草吧!哪怕他并不值得信任,可是即使赌一把,也总比被整成另一个女人要好!
可是她仍然拒绝了,究竟为什么?唐砚乔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她。脑海中仿佛有个朦胧的声音在说什么,他却听不清。
“为什么你当时不联系我?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你明知道,我很早以前就已经放弃了这个打算!”他声音嘶哑,目光也愈发冰冷。
何沐尘顿了顿,说:“因为那个女人告诉我,她愿意做手术,只是想要报答你。所以无论你提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而且,我并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不知情,因为我也没想到唐姨会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么做。”
“砰”的一声,唐砚乔手里的玻璃杯彻底碎裂!血一滴滴的流下来,迅速汇成一条小河。
何沐尘脸色一变:“你找死啊?”说着立刻吩咐侍应生拿急救箱来。
“不必了。”唐砚乔低哑的笑了一声,“我没有料到她把这份恩情看的这么重,我应该觉得欣慰么,呵……”
当初她失手杀死自己的养父,虽然是出于自卫,但上了法庭也依然可能会被判刑,所以他就动了一些手脚。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可是她却记到现在。
她似乎一向很看重恩情,或许她对待她的养母如此尽心,也是因为她把她养母对她的照顾看做了恩情。因为她并不真正姓祁。
天底下大概没有哪个女人比她更傻了。纵然手上满是鲜血,唐砚乔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拳。
“恩情?我看不止。”何沐尘却叹了口气,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他受伤的手,拿镊子挑碎玻璃,“砚乔,女人是天底下最复杂的生物。告诉你一个真理,判断一个女人的心思,不要看她说了什么,因为她们几乎从来不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情。她的恨可能是爱,讨厌可能是爱,不爱也可能是爱。就像雅美,你不是一直以为她很讨厌你么?可是谁知道她的所有举动,只是为了掩饰她爱你的这个事实。因为她知道你不爱她。”
唐砚乔微微一愣,目光深沉下来。
“不过祁舒童……饶是我*欢场这么多年,面对女人的经验无比丰富,也依然看不透她。所以,靠你自己了,哥们爱莫能助。”何沐尘为他清理完伤口,又给他擦碘酒。
闻言,唐砚乔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祁舒童对他的态度,恐怕始终不曾变过。在她和他对视的时候,他从来不曾在她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可以称之为爱慕的情绪。他只是在这方面不太敏感,但是至少他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表现。
比如沈雅美,纵然他从前不曾在意过她对自己的心思,但是当何沐尘对他说过那番话后,他就意识到沈雅美确实很可能喜欢他。那些迹象他不是没发现,只是以前不曾在意过罢了。
但是祁舒童……从她身上他找不出任何可疑的痕迹。
“好了!”何沐尘嫌弃的把剩下的纱布丢进急救箱,“真是造孽!居然还要我给你包扎伤口!你回去还是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吧!”
“谢了。”唐砚乔低低的吐出这两个字,顺手从旁边又端了一杯酒来,一饮而尽。
“靠!你都受伤了,还喝什么喝!赶紧给我回去!”何沐尘气的半死。
唐砚乔低低的笑了一声,站了起来,随手把钥匙丢给他。
“干嘛?”何沐尘莫名其妙。
“送我回去,我喝了酒,不能开车。”
“靠!我也喝了酒啊!”何沐尘大喊,“而且你不会打电话叫司机来吗?老子给你酒喝,给你包扎伤口,还得给你当兼职司机?”
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因为唐砚乔已经走远了。何沐尘没办法,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
******
祁舒童躺在*上,任由女佣帮她盖好被子。
“祁小姐,晚安。”佣人朝她微笑,待她躺好后,关了灯,轻轻的离开了房间。
祁舒童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这两天,脸上的伤口已经不再那么折磨人了,可是她依然很难安睡。几乎每晚,她都有一种自己会永远*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的错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别墅里的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佣人们全部都睡下了。别墅里更是安静的可怕。这股安静让她心慌意乱。
忽然,耳边隐约响起了引擎声!
祁舒童惊讶的坐起来,就看到车灯隐约从窗口投进,客厅里的灯也随之开了,一片匆忙的脚步声响起,显然是佣人们又被迫起来。
能让佣人们这么尽心的,唯有唐砚乔。这几天男人每次都是来了就走,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无法克制的失落。今天晚上,他为何又再次过来?
过了一会儿,她清楚的听到房间的门被人推开,接着,一只灼热的手试探着抚上了她的脸颊。
祁舒童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惊讶,声音含糊而沙哑:“你还没睡着?”
祁舒童不得不开口:“……唐先生?”
唐砚乔没有说话,而是在她的身边躺下,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一股酒气立刻扑面而来。
“舒童……”他低低的唤她的名字,恍惚有一丝依赖。
祁舒童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应他,他显然是喝了酒,此时神智未必清醒。
“舒童。”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又唤了一声,灼热的唇也埋到了她的脖颈间,轻轻的舔了一下。
祁舒童立刻浑身僵硬,试探性的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搂的更紧。
唐砚乔的双手下意识的往下探去,无比熟稔的在她的身上油走,热吻也跟着一个个的落到她的肩头和锁骨,酒气更浓,祁舒童颤抖着,不得不开口:“唐先生……”
“不要喊我唐先生!”他忽然恼火的呵斥了一声,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祁舒童死死的咬着嘴唇,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下来。她浑身颤抖着,把脸埋进了枕头。
男人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他似乎是叹了口气,抓着她的手指安抚的吻了吻:“对不起。”
祁舒童轻轻一颤。
“睡吧。”他含糊的说着,依然紧紧的抱着她,却不再有别的动作。
祁舒童蜷缩在他的怀里,不敢出声,可是泪水依然无声的落下。刚才的他,表现的好像一个受伤的急需安慰的孩子,她无法不心软。可是她却不知道他的这份失落从何而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她再也撑不下去。如果她不能立刻离开他,她的所有的努力都将毁于一旦。
******
翌日,唐砚乔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怀里的女人蜷缩着,浓密的睫毛安静的覆盖在眼睑上,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
男人心中一动,轻轻的松开她,坐起来。
昨晚,他满身酒气,就这么抱着她和衣而睡,此刻身上的酒味还未完全散步,西装被压的皱皱巴巴,十分狼狈。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帮祁舒童盖好了被子,这才离开了房间。
待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意外的看到孙医生在等着他。
“唐先生?”孙医生一眼就看到他右手上那道伤口,语气就带了一丝责备,“您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孙医生为唐家服务了十多年,医术高超,而且勤勤恳恳,唐砚乔一向很尊重他,因此听到孙医生略带责备的口气,他笑了笑,把手伸过去:“既然您来了,就顺便帮我弄一下。”
他刚刚洗澡的时候把昨晚何沐尘给他包的纱布扯掉了,此时伤口就暴露在空气里。
孙医生赶紧让佣人把别墅里的急救箱拿出来,仔仔细细的给他包扎,一边吩咐道:“这几天注意伤口不要碰水。”
唐砚乔微微颔首:“好。”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母亲最近有没有请你过去为她检查身体?”
孙医生想了想:“唐董上次请我过去,似乎还是两个月以前。前段时间我有致电给赵管家,问他是否要给唐董做个常规的检查,但是赵管家说不需要。”
两个月?唐砚乔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他记得很清楚,就在不久前,他看到唐陈惠脸色不对,还特意问她有没有请医生看过,她告诉他,她已经请医生看过了。
孙医生为唐家服务多年,从未出过纰漏,唐陈惠没必要换医生,所以,她肯定有事瞒着他!
想起这段时间唐陈惠的咄咄逼人,他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只是,唐陈惠一向谨慎小心,如果她不想让他发现,恐怕他很难查到端倪。
就在唐砚乔沉吟的时候,孙医生忽然犹豫的开口:“唐先生,我今天来,是要确认一件事。”
唐砚乔吃了一惊,这才想起,孙医生不请自来,肯定是有原因的,而前不久他才给祁舒童做过检查,难道是祁舒童身体不好?
思及此,他的脸色更加沉重:“您说。”
“我取了祁小姐的血样,回去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测,包括血HCG检测。”孙医生轻咳了一声,“如果我没有弄错,祁小姐很有可能……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