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事?正说下毒的时候,关她月事如何?方红英紧紧蹙眉,哼声道:“还不曾来过。”
“这就对了,”宛春搁下她的手腕,面上似笑非笑着道,“恭喜你,五嫂,你不但没有中毒,相反倒是有了一喜。”
“你说什么,有喜?”
方红英双目大睁,一咕噜从床上爬起,紧盯住宛春道:“我……我怎么会突然就有喜了?你不要借口诳我,明明是喝了你送的决明子茶才吐成这样,怎地就变成有喜了?”
宛春眼见她还抓住决明子不放,冷笑一声,遂转头叫过家庭医生:“五少奶奶既是不信我,那么,就由你再给五少奶奶把一把脉吧。”
徐氏等人听罢,忙也都道:“快去,快去。”
家庭医生赶紧弯腰走上前,道声得罪,便探手在方红英腕子上摸了一摸,良久,起身转首抱拳就向容绍晋道:“五少奶奶脉来流利而圆滑,如盘走珠,真是要恭喜五少爷,贺喜五少爷了,五少奶奶这是喜脉,且腹中胎儿快要两个月了。”
“这……这……”容绍晋一时尴尬,一时惊喜,脸上红白交错,搓着手儿几乎不知要说什么好。他望一望方红英,方红英亦是惊得难以置信,昨儿她们还笑她生不出孩子,今儿个她就有了?
难怪……难怪她会吐成这样,原来是孕吐吗?不是宛春送的决明子的缘故?
方红英秀面通红,眼角噙泪,激动之下倒是说不出什么话来,那边徐氏杨玉蓉等人听着五房有喜,自然都为他们高兴,杨玉蓉便上前拉住方红英的手笑道:“好了,好了,误会一场,你这个人也真是马虎,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清楚?这么多日没来月信儿,也不知找医生瞧瞧,还几乎冤枉了六妹妹,快同六妹妹说声不是罢。”
方红英也知自己这一回是闹足了笑话,诚然对于宛春,她是冤枉了她,可是要让她道歉,倒也非一件易事,故此扭捏半天,才嘟囔着道:“既是说胎儿快要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为何我一直都不曾呕吐呢,可见同那杯决明子茶还是有些原因的。”
她这般嘴硬着不肯认错,不说宛春忍不忍得下,头一个敏珠就不乐意起来,站在徐氏身侧,冷脸沉声道:“如果我们今日不曾回来,你呕吐了却要冤枉谁去?依我之见,是你存心要与六嫂过不去才是,便是今日她送你人参,你也会借口是人参害得你呕吐。”
“你!”
方红英让敏珠一语说中,脸上更加的红了起来,扭着头就要找她的夫君容绍晋为她做主:“绍晋,你听听九妹这话,十足的冤枉我,无缘无故,我为何要与六少奶奶过不去?”
容绍晋苦笑一声,这一回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夫妻无理取闹,冤枉了一个好人,兼之眼下还有容绍唐在,他哪里敢为方红英撑腰,便摆一摆手让她不要多言,只道:“好了,好了,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快别多想,该好生休息才是。”便去问医生,“五少奶奶胎象如何,要不要开些安胎的药?”
那家庭医生还不待说话,宛春却道:“五嫂的脉象从尺到寸皆如行云流水,可见母体气血充实,想必腹中胎儿亦是平和安稳。方才五嫂说之前都不曾呕吐,那是因为孕妇害喜多在受孕后的五、六周后才会有所体现,因人而异,孕吐的原因也大不相同。我看此间卧室不像久有人住的样子,且屋内窗户紧闭,密不透风,又伴有烟草气,五嫂在这里会吐个不停也在情理之中,非是我送的决明子之故。”
她在广济医院经数月的研习护理,医术已非昔日可比,见过的孕妇产妇没有上千,也有百八十个,姜许更曾亲自指点她切脉诊脉,她自诩于脉象上几无差错,说起话来也就有了十分的底气。
众人听罢,纷纷惊于她的博学多识,便是家庭医生,也忍不住夸口赞道:“六少奶奶说得甚是,五少奶奶身体并无大恙,从胎象上看,寸的脉象跳动更为明显,可见五少奶奶怀的乃是上上胎,明年贵府便可有弄璋之喜!”
“哎呀,这可是喜上加喜。”跟从在徐氏身边的几个老妈子闻说都忙不迭贺喜起来。
徐氏含笑,亦是为府里添丁感到高兴,但念及府里头已经有了三位孙少爷,对于方红英怀的这一胎,倒没有过多要求,只说是不拘男女,都是容家子孙,必是要好生庆贺的。
一时满屋子便从惊慌转而变成了惊喜,彼此道贺不迭,敏珠冷眼看去,丝毫没有为方红英高兴地样子,却是偏过头来问宛春道:“别人的喜事与你何干,你还不走?难道,还要再等着别人冤枉你一次?”
她的性子一贯都是得理不饶人,众人道贺的声音便都低了几分,宛春心知她为自己出头的义气,且已澄清了原由,便也不愿在此多留,遂站起身来同敏珠一起走了出去。
徐氏余光中看着她们姑嫂两人出了门,便向一旁不甚自在站着的容绍唐道:“你媳妇今日确实受了委屈,你去哄一哄她,替你五哥陪个不是,别叫她在心里憋闷着,仔细闷坏身子。”
容绍唐道一声是,忙跟着宛春和敏珠追过去,全不曾在意身后林可如紧紧追随他的目光。
他长手长脚,只需快走几步,就赶上了宛春和敏珠两人,敏珠一见他来,知他必是有话要对宛春说,便知趣的先走开了。宛春站住脚,斜望着廊檐下的一盆金绣球道:“你来做什么?”
容绍唐面上哂然:“前来给夫人陪个不是,方才是我鲁莽,言语冒犯了夫人。”
“冒犯?呵……”他还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宛春讥笑一声,“六少爷,算上这一次,你足足冤枉了我三次。一次冤我欺辱敏珠,一次冤我同敏珠做戏污蔑方红英,这一回又冤我毒害她,可不是一句冒犯那么简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