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奇冤(19)(1 / 1)

“哎呦,吓死我了。”王思娣拍着胸口。

秋素瞥了她一眼,“我说弟妹,你到底怎么想的,柯瑶吓糊涂了,你还真切报警啊。这下可好了,看秦道清那死样子,恐怕没那么容易放过我们黎家了,这事可有的磨了。”

“哎呀,算了,都是我嘴快……”原云柯愧疚地说道,“只是我觉得应该没事,我听大哥说是老早以前打仗的时候趁乱打劫死的下人,按照现在的法律算不到咱们头上,没事的。”

王思娣抹着眼泪说:“但愿吧,不然我可能会被撵家去吧。”

“不会的,你又没做什么,咱们家人也没杀人。再说现在的警察署哪还有正经警察,不过是走走过场,咱们家的钱上够了,就不信它抓着咱们不放。”原云柯道。

秋素点头,“你说的在理,现在的世道就是这么回事儿。”

“只是——”原云柯摇摇头,“只是想想还真是后怕,咱们成天踩着不知什么人尸骨,想想我的汗毛直立。”

“咦——”王思娣缩了缩肩膀,“你快别说了,吓死人了。”

这里面最害怕的莫不过王思娣了,她可是天天在上面走过,她会不会被冤魂报复啊。越想越可怕,不由紧紧抱着女儿。

一阵阴风不知从哪刮进空荡荡的大屋内,头顶上的吊灯小弧度摇晃起来,冷不丁一看像是一个阴森的头颅挂在那里,秋素拽了拽肩上的披肩,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流向四肢百骸,大家缩了缩身子,恰在此时自鸣钟突然响了,王思娣惊呼了一声。

自鸣钟还在报着数,等它只剩下哒哒的摆钟声,大家才觉得能够好好呼吸了。

秋素缓了缓情绪,“行了咱们散了吧,都回去吧。”

王思娣这时觉得后院那个精致的洋楼十分可怖,她才不要回去。“那个……柯瑶啊,你二哥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我一个人实在不想回去,我能去你那呆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了。”

黎兆彤一直到凌晨一点才从老头子的书房出来,来接她们娘俩的时候脸黑的跟什么似的,回到自己的房子后,原云柯还能听到两人吵架的声音,中间夹杂黎晓晓的哭声。

不用说黎兆彤在老头子那里又是一顿好骂,现在正在和媳妇撒脾气。

“妈妈……”

黎蓁蓁躺在被子里,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眸子,“妈妈,后院的死人有灵魂吗?”

原云柯温柔地搂着她,“没有,别瞎想。就算有也不用怕,死的时候这么憋屈,成了鬼也是那德行,有什么可怕的。”

“那什么最可怕。”

“最可怕的是人呐。”黎柯瑶揉揉她的脑门,“以后妈妈慢慢地教你,你就明白了。”

二楼的书房里,灯还在亮着。

黎兆祥站起来,神色沉重,“爸,事情已经这样了,埋怨没有意义,我再去找戴门财商议,我们手上有他的把柄,他不敢不给咱们周旋。”

见黎桑青没有反对,黎兆祥便出去办事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

明艳等他走后,走出门接过佣人托盘上的燕窝粥,端进来踟蹰着道:“老爷,千错万错都是因为我的错,您千万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

“没心情吃,你拿下去吧。”

黎桑青这会儿情绪平稳了许多,他瞧见明艳左边脸还微微泛红,不禁叹道:“对不住你,一时激怒,那你出气了。你说你也不知道躲一躲。”

“老爷您说的事什么话,您正在上火,我挨一下打怎么了。再说今天之事确实有我的责任,我不该偏偏那个时候去办事,结果酿出这些祸事。”

她当真是懊恼至极,拼命想补救,“秦老鬼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我搭好的那条线该用上了。不管怎么样,林署长会卖给她面子。”

黎桑青的手无力地拍拍她的肩膀,“儿子都不中用,这个时候只有你能帮黎家了,帮我了。”

明艳略歪了歪头,将脸贴在他的手上慢慢蹭着,“老爷,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警察署这边秦道清如黎家人所愿,加班加点不要加班费地忙活。

他冲了一杯咖啡送到验尸房里,见刘硕正对着解刨台凝思苦想着什么,旋即打了个指响,“嗨,刘大学子,小的给您送上进口咖啡一杯,还请笑纳。”

刘硕看都不看接过他手上的杯子,眼神仍然直勾勾看着台上的那台子上的骸骨。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秦道清转着眼珠,“我刚才可看到戴署长来你这里好几趟,是不是想贿赂你啊,你可得把持住。”

刘硕抬头白了他一眼,“凭他还能贿赂我,瞧把他能耐的。”他一口将剩下的咖啡都喝了,又接着道:“他是来问结果的。”

“哦,我想起来了,他一直想把这事儿安到下人盗取钱财被反杀上。”

“不过这回怕是让他失望了,这人的死亡时间是在七年前,年纪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而且……”刘硕指着骸骨的左上肢到肩膀,“你看这里的钢钉,说明他生前骨折过。你觉得谁家的做粗话的下人会是这种情况?”

自然是不可能了,一个下人若伤到这种程度,那还干什么活,早就辞退了。

秦道清凑近些看了看,“哟,还是英国货啊,上面还有编号和字母呢,黎家对下人这么体贴啊,有钱。”

“这人不是能做体力活的,他的工作应该是公司职员、会计,或者教师之类的办公室工作,黎桑青家的后院居然埋着个知识分子……”刘硕笑了笑看着秦道清,“有意思。”

“怪不得戴门财这么着急,要是我我也急死了。”秦道清撞了他一下,“怎么样,要同流合污吗?”

“报告已经交给林署长了,合污不了了啊……”

秦道清道:“咱们国家的未来就靠你了!”

“滚蛋——”

很快在林署总长的批示下,案子很快立案调查了,秦道清成了负责人之一。秦道清最开心的是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入黎家了,和黎柯瑶接触也不用偷偷摸摸了,开心的很。

比如像现在,他以办案为名,将原云柯母女带自己的小洋楼里喝茶吃点心。

“这是叔叔特地让俄罗斯蛋糕师给蓁蓁做的巧克力提拉米苏,你尝尝,可香了……”

黎蓁蓁深深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拼命想讨好她的怪蜀黍,仰头看了看自己的妈妈。

原云柯笑着点头,“吃吧,你秦叔叔是好人。”

虽然在黎家人洗脑之下黎蓁蓁一直认为秦家人都是大坏蛋,可那些都比不上妈妈说的话,于是她开开心心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一边听两人说话。

可能是因为孩子在身边,秦道清今天格外正经地跟原云柯汇报了案情。

原云柯听罢没什么反应,觉得这种缺德事对黎家不算什么。

“七年前死在家里的人,不是下人,肩部有陈旧伤……”她低头努力思索着,可惜徒劳无功,黎柯瑶的记忆是真的像一潭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是我家的仇家?”

秦道清撇撇嘴,“那这案子可是难办了,时间太长,而且你家人是不会配合的。”

原云柯对案子破不破的没什兴趣,只想黎家更乱一些,借机查出别的来。

“对了,那谭冰可有消息。”

秦道清得意地挺了挺胸脯,“都仰仗我的这身官皮,查个人各方都给面子。多亏两人你爸,他似乎对这人很在意,经常去城外员山,他是开着豪车去的,总有人去注意到。顺藤摸瓜让我终于找到了知道谭冰的人。”

“我查到了一个山民,他说他一年之内见过你爸来山里好几次。有次他好信儿就跟着去瞧了瞧,便眼睁睁看着你爸到了山里唯一的庙里。他以为里面有什么宝贝,于是等你爸走了便潜了进去,谁知道里面四面漏风,只有一个邋遢的乞丐。见到山民一点都不生气,还主动跟他说了一会儿的话。”

原云柯隐隐觉得这是关键,急道:“他说什么了?”

“谭冰对他说,他不是洛北人,是杭州浮云观的道人,所以适应不了这里的天气,一到冬天就很难捱,他很想念家乡。那村民就问他,那为什么不回去?谭冰摇头,说不能回了,他有罪,活该在这里遭罪以赎罪,并不是不想回。山民见他疯疯癫癫的,就逗他,既然你是道人肯定道行不浅,就给我算一卦,看他什么时候能发财。谭冰却说他永远发不了财,发财之日就是祸事临门。山民气的骂骂咧咧地走了,后来过了一年吧,山民在山上砍柴无意中掉入盗洞,竟滚进了一个墓室。在墓室里他找到两个玉佩,拿回来找人一鉴定发现是战国时期的罕见宝物价值连城。山民高兴地了不得当天请兄弟们吃饭,不想就在酒席上几个兄弟因一句话不合打了起来,他二哥当场被人打死,却不知道谁动的手,一夜之间全下了大狱。”

“哎呦,那这谭冰还真有两下子。”

至少心理学学的不错,谭冰与之闲聊的时候一定说了不少关于家庭的事,一来二去谭冰知晓他们兄弟是什么状态。贫者乍富,兄弟不睦,这种状况下不出祸事才有鬼,早早晚晚的事。

秦道清点头表示同意,“确实听挺神的,要是这的本事是真的,那你爸信奉谭冰为座上宾也是非常合理的事。”

原来老头子给自己找了个奇人异事做保啊,他们做这行的确实很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可以理解。只是他后来说的‘自罚’是什么意思,他做了什么缺德事,在自罚?

嗯,应该是这样,不然早溜回苏杭了,这会那里的形势比洛北安宁多了。

“浮云观很有名吗?”

“当然有名了,我小时候和我妈去过,那个气派占了整个山头……”说到这里,秦道清的情绪低落了下去,“后来被炸了,成废墟了。可惜那五百年的道家历史了。”

唏嘘了一番后,他又道:“话说回来,若是谭冰真的来自那里,本事可能是真的。”

“只有这些?”

秦道清点头,“目前只有这些,那个山民在牢里关傻了,问出来的也就这些。我给他留了话,想起来什么叫我,我给他买羊肉泡馍。”

“他也太傻了,不好不容易等到个冤大头,居然只要羊肉泡馍?”原云柯笑着摇摇头,“亏大了。”

“你说谁是冤大头?”秦道清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黎蓁蓁看得一愣,小小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妈妈是不是要给她找后爸了,可他是秦家人呐。

原云柯扭脸就看到一脸纠结的女儿,看她的脸邹的像个包子似的,不由乐了。

“好了,我得走了,古董行还有事。”

秦道清知道最近黎家霉运不断,黎桑青怕家里的事影响公司,一直在外极力推原云柯来挡枪,四处参加拍卖会赌石会。

如今黎柯瑶的名头在业界很响亮,有许多人都拉拢她,酒局饭局多的数不过来,一般的她都推了。

可今天是市长请她去赴宴,黎桑青极为重视,还嘱咐她要带上蓁蓁,她无法推却只得去了。

傍晚她坐上黎桑青的车,和她一起的还有盛装打扮的明艳,她的角色向来是交际花。黎蓁蓁在原云柯怀里打瞌睡,最后干脆在她怀里睡着了。

“柯瑶今天秦道清拉你出去都问什么了,没欺负你吧?”明艳的声音软柔柔的,里面不乏担忧。

“能什么事,还是那点事呗。他想从我嘴里套出那句男尸的身份……切,也不看看老子是谁的女儿,怎能被他个瘪三三言两语糊弄了去。”

前面坐着的黎桑青重重咳了一声,原云柯‘哎呀’了一声,“爸,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知道那小子说话有多气人,我都想抽他。”

明艳帮她将额边的碎发捋到一边,“可不能这样,现在这案子是秦道清负责,说白了也就是秦家。我们千万要小心不能让他拿到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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