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男女,长生天的子孙,从没忘记在那颜马前许下的诺言!”巫都干抬起头来,她的眼睛里,有着某种狂热的情绪在烧燃,“我等愿为那颜攻下世上最华丽的宫殿,愿为那颜抢来世上最美貌的女人,只要您的战刀所指,便是我等马蹄所向!”
丁一听着,走过去扶了她起来,为她拍了身上的尘土,好声与她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再行跪拜礼,这不好,尊重与不尊重,不在膝盖骨上,也不在额头上。再说你怎么也是通天萨满的出身,用得着这样么?”
“那颜要不教巫都干去为您征伐,巫都干却也无悔。”她没喝酒,面上没有浮出那恐怖的刺青,映着一身戎装,颇有几分英气,就是略有些厚的唇,看上去也多了几分性感,“那便请那颜要了巫都干,怀了那颜的种,巫都干便不去上阵了!”
真的是她敢说,指挥所里其他人不太敢听。
项文曜和李秉都是直接举起袖子掩面了,这年头真的纳妾没啥,自荐枕席也没啥,但总有个讲究,这么直白粗鲁到吓人的原生态,对于士大夫来说,那真的感觉是听着都难受了。
“给你六个外籍团,再从警卫团抽骑兵营出来给你。”丁一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这么决定,“不过,骑兵营先不能给你,你统领六个外籍兵团的团,七天之内如果能荡平九州,我再给警卫团的骑兵营配属给你。”
巫都干很利落地答道:“诺!七日不能荡平九州,巫都干提头来见那颜!”
项文曜在边上忍不住,却是向丁一行礼道:“殿下,请容下官一言。”他是守规矩的,要说话。应该先问过在场职务、威望最高的,别说这大明年间,就是数百年后。正常华夏子孙,也会下意识遵循这样的美德。跟先前李绍那样的,摆明就是来搞事。
他照足了规矩,又是一心投靠,丁一自然不至于为难他,点了点头对他说道:“但说无妨。”
项文曜不同李绍,他是专术上的不解,刚才他跟地图前面是扮演了许多种法子,七天要荡平九州感觉是不可能的事啊。总共就那么一万兵,怎么弄?要是能弄得来,哪怕是六四开的机会,他也敢冒险一试,毕竟能在丁一面前露脸总是好事,攀上这大腿,就算在华夏官场混得不行,最多跟着丁一去美洲好了。
这是实在觉得不可能,连六成的胜算都没有的事,他才不敢接下这重担啊。
所以得了丁一允许。他马上就好奇地向巫都干一拱手,问道:“这位中校请了。”项文曜能力真的不错,至少他随传旨钦差而来。他研究过丁一手下的军队构成,从巫都干臂上的标识,他能懂得这就是丁一麾下中校的标认,这种军衔并没有上报朝廷,但新军是以得到这种军衔为荣的,不单丁某人一脉的四个师,就是其他的团营改编过来的师,里面的士兵也是一样。为什么?他们的教官都是大明第一师出来,教官以此衔为荣。带出来的兵,又如何能免俗?
巫都干听着对方称呼。难得举手回了礼,她很得意这军衔。因为这是军功的凭记,所以她很喜欢别人称呼自己的军衔。遇着项文曜这决心抱丁一大腿的,看着对方行礼,便又是长揖还礼,然后才开口:“不知中校,何计破敌?”
七天荡平九州啊,除了对马、伊岐、筑前已下,还有肥前、筑后、丰前、丰后、肥后、日向、萨摩、大隈!足足八个地方,一天打一个都不够,别说前面已下的这三处,筑前完全就是舰炮的威力轰平的,一千多发高爆弹啊;对马刚才听着杨守随所说,也是苏欸领着老兵,在战线将溃时,力挽狂澜的;伊岐是个小岛,上面也没多少兵马,被这么可怕的舰队一围,士气就低了三成了。
后面这八处,可是得实打实去拼,又没舰炮,人家也不傻,自然会聚集兵马来迎战,不会等着巫都干打完一处,再去打另一处的。这七天怎么打?说不好听的,七天领一万兵都这八处跑透了都算本事!
“朝鲜士兵,怯战者斩之;每下一地,召集精壮为仆从,不从者杀之!”
巫都干的回答很简单,粗暴。
听得项文曜愣住了,这中校的军衔,听说要打不少仗的,在丁一军中算是很高级别的,就这水平?连个粮草问题都没提到?说白了就一句,不服就杀!就准备靠这四个字,七天荡平九州?项文曜感觉根本在听天书一样!要不丁一在这里,他当场一句“妇人之见”就要飚出来了。
丁一听着却笑道:“项侍郎到军中去,随巫都干一同成行。就以项侍郎为参谋长,巫都干你自己再挑二十个人出来,再给你配个通讯班,搭一个指挥班子,项侍郎作为参谋长,你的职责是制定作战计划,但部队长不一定采用你的章程,你可明白?”
“下官省得,殿下所练新军的章程,下官当真是用心研读过的。”项文曜表示自己知道参谋长得干什么,带着几分好奇,便随着巫都干下去了。
杨守随待得巫都干和项文曜下去之后,方才向丁一说道:“先生……”
“让她试试,蒙古人当年不就是这么打到欧洲的去?”丁一笑了起来,抚着短须说道,“使士兵惧怕自己的长官,更胜于恐惧敌人,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试试就是,六个团的团部军官,你下去吩咐巫都干一声,不得折扣,至于朝鲜军兵,嗯,在实现战略目标的同提下,尽可能还是要减少折扣。”
“是!”杨守随领命下去,他是听明白了丁一的话,就是分派到各团的华夏籍精锐老兵骨干,那是不容有失的,如果有损失,巫都干可就交代不了;但朝鲜军兵。这六个团死光了,只要能实现七日扫平九州的战略目标,也无所谓。
“先生不忍挥刀对草原牧民。除非作乱,否则第三师那边也有随便杀人的事。为何到了这倭国,却是行武悼天王之策?”李秉有些疑惑,因为他不明白,作为这个年代的华夏人来说,事实上草原的瓦剌和鞑靼人,带给大明的伤害,要更为直接一些。
丁一示意李秉用茶,对着李秉丁一还是很讲究气度的。不是跟刚才训李绍那作派,待得李秉用了茶,丁一才徐徐开口:“关外先前虽有犯边,然则当年汉唐,也是华夏子民,如今驯服汉化,何必多造杀戮?倭人不同,自古以来便不服王化,什么日出之处天子向日落之处天子问好,对于百姓。自然不必过于苟责,但对于各地大名、幕府、军兵,切切不能有一点怜悯。不然东郭先生便是教训。”
这话李秉是听得懂,开始他是有些想不通,但丁一这么一说,想起倭人所干的事,李秉倒也是点了点头。不过他对丁一把六个团的朝鲜军兵交给巫都干去折腾,还是很有些在意,觉得这样很不理性:“先生自是军略无双,不过这个女将,只怕未必能胜任重负。”
而刘吉也帮腔道:“弟子附议。不过迂斋。这巫都干如是刺杀之类的特种行动,倒是不在话下。也是立过不少功勋的。故之虽然堂堂之阵,正正之军。学生也以为,着实交在她手里,想来是先生出于教她历经的初衷,方才如此安排的。”
“若是可造之才,想来先生会提点一二;如着实如朽木难雕,那便以此战,使得她能看清自己的不足。却也是善莫大焉!”别看刘吉军略不行,这种云里雾里的话,那他是张嘴就来的。
说透了,他这是极度不看好巫都干,只是出于为丁一洗地的目的,仗还没打,先把丁一摘出来,是为给巫都干历练,不是要实现战略目的。那么输了是情理中事,胜了那自然是这过程之中,丁一教导有方啊。
丁一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曹吉祥正泡好了茶,丁一便微笑着伸手道:“请茶。”
倭人在筑前,仍有许多眼线的,尽管那些豪强头领和守护大名,都在炮火中支离破碎,不过这些眼线仍在运作,说到底了,是因为丁一分派下去的曹吉祥,并没有重视这些幸免于炮火的倭人,因为那一千多发高爆弹之下,曹吉祥觉得倭人就是不堪一击,而对于民事还有些水平的李绍,这时正在给指骨上夹板呢。
所以这些忍者、暗探,可谓是卖国无门,只好把筑前这边的消息传到了九州其他各处,尽管守护大名和豪强带走了一部分兵力去筑前,但在本土,仍然也留下了守卫的军兵。
守护大名和豪强势力的暂时首领,就在肥后进行聚议。
“女将?”岛津立久听着,便对着伊东次郎说道,“消息确凿么?大明的上样,是和魔神一般的男人,在草原上,他们称上样为地狱的神。上样的军略,是很可怕的,若是他亲自带军前来,诸位,除了马上去投降之外,就是,切腹了!”
伊东次郎弯腰道:“哈依!这是,再三确定了的!女将的名字,不是姓丁,不是扫北殿!”
他说的扫北殿,就是指丁如玉了,毕竟南平黄萧养,北守密云前卫,也是有着她的名望。
“哟西!”菊池重安一合掌,对着在位的那些临时首领,躬身道,“上样是轻视我大日本的武士道精神了。这支由女将带领的军队,诸君要众心协力,让他们,永远地留在九州吧!让大明的上样知道,如果没有那可怕的雷神之怒,大日本武士道的精神,如那不朽山松永不磨灭!武运昌隆!”
“哈依!武运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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