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忠君自然不能反对陛下说的话,而且帝女说的也有道理,同时,还因为他心里也虚得很,方才皇外孙出事那会儿心情吊高到嗓子眼了,见陛下浑然没有毒的症状,心里已经慌了,如今陛下也下令了要彻查此事,他真忐忑了。??八?一??中?文网?? ? w?w?w?. 8?1?z w?.?c?o?m?
陛下的毒解了不成?如果没解,那么十七殿下出事当会她那些着急都是装出来的?满腹疑问的程忠君只能暂时撇开烦恼,专注于赛场。他的计划失败了,相信这会儿戚太师那边也知道要撤了,只是可惜了,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
程丹丹走向程忠君时,心情莫名带上一丝轻松,只是眉头依旧沉着,不想让她爷爷看出有丝毫的异常。
“爷爷,如今该怎么办?”
“你安分守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事若要严查,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破绽。如今,我反倒希望这场比试北辰输了,如此,陛下的心思也就不会揪着十七殿下受伤的事不放了。”程忠君仔细看了赛场上的人马,又瞥了一眼围栏内还没有准备好的卢萧,心底冷笑一声,“不过,这场比试,我们北辰想赢,恐怕难了。维太傅派了卢萧上场,如今卢萧大概紧张得还没有骑上马吧?”
程丹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赛场,现栅栏后空着,而隔壁已经整装待,也诧异了,北辰国不是没人,即便爷爷不上场、摄政王大人不上场,也还有其他武将,但若是卢萧这么一个文弱书生、不对,卢萧并非一个简单的书生。
在卢萧并未参加科考时,她曾跟随陛下出宫特意去看看卢萧到底是什么人,虽然确切身份还未明了,但却知道,卢萧本人武技不俗,甚至有可能在她之上。
爷爷只怕是未曾知道卢萧的底细。
“爷爷,卢萧此人。恐怕并不简单。”
程忠君呵呵一笑,“你当你爷爷糊涂了么?卢舍人我自是不小瞧他,可是,本国公只要明白卢萧的对手有多强大就好。”
卢萧的对手?程丹丹看向那满脸胡子的男人。看不清面目。
程忠君道,“我们查探多日,终究不得知他在西榷使团中到底是什么人物。我怀疑,我们一直在接触的神秘人,与那男子有关。或者说,就是他。”
丹丹心头微微一震,那神秘人,终于要现身了?从她自边疆调回来那一刻起,自她任职程殿司一职开始,她就知道程家一直有和一位神秘人在联系,可惜查探不到面目,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他每次提出来的条件和诱惑力却又正是程家所需的。
可以说,程家能在京城世家中站稳脚根。与那位神秘人关系密切。因此,程国公对神秘人充满了好奇和敬畏,却又保存着警惕和怀疑。
如今,若他们真的要现身,恐怕会有大事生。
在赛场后帐内,卢萧穿上骑装,褪去往日儒雅,此刻略显威严。他并不是被维太傅临时挑选上来的人物,而是在一个月之前,维太傅就已经将计划告诉了他。所以他得到太多的时间做准备。
然而,他这会心情却有太多的滋味。不是因为准备不足,相反,他是对自己信心太足。所以,他不愿放过这么一个机会。
卢萧往后传了一句话,“能否请陛下过来一趟?”
铎能跟随在崔越身后,崔越疑惑这个紧张的时候卢萧要找陛下做什么,却还是示意铎能去将陛下找来,因为卢萧现在不好走开。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李薇来到时,看到卢萧英气的模样,不由笑了笑。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卢大哥这身衣服倒是合身,英气逼人。”李薇赞赏的目光让卢萧不免得露出了一丝不自在的羞意,然而他很快恢复正色,“陛下,比赛很快开始了,时间不多,微臣有一事想要得到陛下的答案。”
答案?李薇心里预感不妙。
“尽管说来就是。”当皇帝的在这样的时候自然要大度。
“萧若能得胜,萧可否斗胆问陛下拿个人情,以后若是萧求的请求,陛下能否暂时把任何国家生死大义放开,认真考虑萧的请求。”
李薇第一次听到他自称为萧,这段话自然并非君臣之间的协议。她不想答应,可犹豫片刻后,鼓声已经响起,比试已经快要开始了。
“微臣绝没有威胁之意,陛下若是不能马上回复,微臣比试后再给答案也是可以的。”时间不等人,过时不到等于弃权,卢萧没有时间,只能转身离去。
李薇终是不忍,“我答应你。”
卢萧脚步一顿,嘴角扬起,大步跨入了赛场。
崔越就在两人不远处,李薇那句我答应你他听得一清二楚,其他内情他不甚明了,可这事他是必须要汇报给王爷知道的。卢萧这人,到底让陛下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李薇站在原地许久,那赛场上即可响起的欢呼声也没能扰动她的思绪:她刚答应后就有些后悔了,万一以后卢萧的要求很过分怎么办?万一他说要屠城、要放过某个十恶不赦的人?或者,真如官千翊猜测那般,要求她下旨重新彻查翻看旧案怎么办?
她回神过来时,赛事已接近尾声,可她却没有想要知道胜负的冲动。
还是崔越打探到了消息,报告道,“陛下,卢舍人赢了比赛。恭贺陛下,我们北辰国最终获得胜利。”
李薇啊了一声,明显心不在焉,崔越看在眼里,越觉得此事严重了:陛下心心念念的大赛胜出了她都没觉得高兴,那么她和卢萧之间的协议该多么打心?
回到主位上,李薇平复了心情,开始走官场话,说了一番称赞本国选手的鼓励,又赐了不少财物,这才对西榷国来使做一番谦虚的陈词,如今胜负已定,她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只是免不了要刺他们一两句,过过嘴瘾也是好的。
“今日这场骑射比试落幕。朕在此敬佩贵国纵承王的卓绝英姿,虽然中途出现了一些失误,但不影响两国情谊和完整的赛事;当然,朕更看到了贵国第一美人莲公主不输于男儿的风采;第三场较量尤其精彩。柳公子和卢爱卿骑术精湛旗鼓相当,只是朕的卢爱卿脚下的马更快了一步。如今,朕得了你们最珍惜的冰霜草,心情大好,西榷客人们也辛苦了。我们即刻摆架大宴会厅。众位可要敞开怀……”
耆老越听越是头晕,几次回头看看那络腮胡男子,暗恨的眼神再也止不住,就差那么一点点,难道真的是西榷国的马养坏了不成?莲美人在旁侧扶着,心里头的恼恨不比耆老少。可如今输了大赛,她没有了和摄政王谈判的筹码不说,回去之后也难以和茶贵妃交代。
而两人身后的胡须男柳公子,此刻却低垂着眉头不言语,偶尔甩了个视线。却把目光锁定在那方桌的礼物盒。
这世间,还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曾经得不到的人,通过他万般努力,如今也早已锁在他怀里。如今,只差了这么一棵不起眼的野花,就圆满了,为何得不到?
阴鸷的眼神一闪而过,他暗压下来,今晚就要离开皇宫了,他得快些寻个机会。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这那位捧走龙蛇花的公公。暗自数了数跟随而去负责护送的护卫,他渐渐后退了几步,随后隐没在台阶,消失在人群里。
官千翊早已注意到了柳姓男子的举动。示意身边的崔磊跟上去。
内务将宾客引回了宴会厅,大厅中央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但格局却让宾客们惊艳了一把,因为摆满食物的圆形桌是一直转动着的,上一层是食物,下一层不动的是空的大大小小各种空盘。
莲美人看在眼里。疑惑了片刻,“这怎么吃?”
耆老默不作声,因为北辰国所有好的东西看在他眼里都觉得是对他的讽刺。
李薇在主位回座,高声道,“这是我北辰国为尔等远道而来准备的自助餐,请各位敞开怀,对美食不要客气,用餐形式略有不同,但却能自斟自选。朕还需要去看望受伤的皇弟,各位请随意了。”
言罢,她人已经在碧嬷嬷等人的陪同下先行一步离开了热闹。
她疾步来到了重华宫,见北辰魄精神尚可,心里大石头放下了一半。
“皇姐怎么这么快过来了?”北辰魄想着她怎么也得忙到大半夜才是。
李薇叹了口气,坐在他的床边,“其他事就交给官千翊吧,朕觉得自己完全弄不过来。你全身检查过了?除了手脚,还伤了哪里?”
“就只有手脚了,皇姐放心,药膏涂个几天就能好。”
“脚伤呢?”
“崴了,骨头接回去了。”
“看你说得这么轻松,还想瞒着皇姐?太医已经说了,你这脚再迟些就要废了,崴了你还逞强,那段比试没有那么重要知道吗?皇姐宁愿输掉比赛你不想你出任何事情。再说了,皇姐已经和纵承王打过招呼的了,他必须得持平!你说你还那么拼命做什么?”
想起纵承王那厮,北辰魄不由一笑,“皇姐,臣弟当时只想着好好比试,因为臣弟代表的是北辰国皇族,不能因为皇姐的事先作为就能有恃无恐,若持平得太潦草太不可思议,那只要有心人推敲一番,必定觉得破绽百出,届时西榷国人不但会对纵承王不悦,也会拼命地挤兑北辰,说北辰暗地里耍了把戏,胜之不武。说来,臣弟这么拼命也是为了自己的声誉着想呢。”
李薇不由失笑,“才给你和晏空大师学了几天的诡辩,这口舌越厉害了。这几天还没过够瘾,来和你皇姐卖弄来了?哪天给你个机会,让你去乾鹿书院露露面,让你感受一番舌战群儒是什么感觉如何?”
“皇姐又取笑臣弟了,臣弟这是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哪里是什么诡辩。”
“是么,可诡辩一般都能让人产生‘是肺腑之言’的感觉。”
“皇姐口舌才能称之厉害,皇姐还不知道吧,昨日的说辩,连卿义和尚都败在皇姐手下,这两日京城都传遍了,说咱们北辰国陛下是一个当仁不让的明君,有辩才之华,有容人雅量,更有明辨忠良、知人善用之德!”北辰魄边说边扬起了笑,那得意的神色似乎这话夸的是他自己似的。
“这比赛才结束,这么快就传开了?”李薇诧异。
“这还不是皇姐您安排得太妥当了,消息都是在书院和说书里传开的,应该是卢萧写的记录战报有了效果。估计今日过后,京都还要更热闹,毕竟我们北辰在骑射场上赢了狂妄自大的西榷国,简直太大快人心了。”
两姐弟聊到兴头,李薇还想着听听更多关于自己计划的战况,这时,碧嬷嬷在帐外唤了一声,“陛下,铎能有急报。”
李薇疾步出了重华宫禁门,远远就见铎能脸色惶恐,还头一次看到他一双清泪,惊诧后也猜测到生了什么事。
“陛下,奴才愧对陛下!”铎能全身伏在地上,颤抖激动还是恐惧,让李薇心有不忍。
“先起来,什么事如此惶恐,有朕在你怕什么。”
铎能拼命摇头,“陛下,奴才罪该万死!火蛇花被人劫走了!奴才,才走着回国库的路上,侍卫大哥都还没反应过来,奴才手中已经空了,陛下,奴才该死啊!”言罢,不断把额头磕在地上,力度之大,一下子额头就红了。
李薇见此连忙用鞋背踩在石板上,铎能额头就磕在她鞋背上,他动作一顿,不知如何是好,李薇骂道,“别只知道磕,有朕在,谁敢治你的罪!不就一棵火蛇花么,朕还有呢,别磕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快起来说话!朕是如此宽容大度的明君,什么时候罚过你们了?”
“可陛下,您之前不是说了吗,那是咱北辰国最珍贵的火蛇花!一株价值千万里黄金,然而有价无市,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它还能起死回生呢!”(未完待续。)